「不願意更好!幾位老太爺不正閑著沒事做麼?那就找些事兒給他們做!蕭錦凰不去祠堂,哼!我倒要看看她怎麼對付族里的幾個老東西。」劉氏翻了個無意扯到肚子經脈,不舒服地「嗯」了聲,又道︰「早去請宮里的千金聖手過來,肚子里的孩子恁地能來事。」
劉嬤嬤應了聲,安頓好劉氏入睡好就帶著平日是在廚房里殺雞剁骨的婆子們沖到了錦凰的院子里。
門是初九剛修好,一晚上不到又婆子們給踢壞。
吵得不安生的錦凰這回龍心大怒,人善被人欺!她們真當自己是個好拿捏的軟子不成?
「三小姐,你大逆不道頂撞嫡母,夫人說了,念你出生鄉野不同規矩便饒了你一次。然,規矩不成方圓,夫人大度只罰三小姐去祠堂里對著蕭氏列祖列宗跪上三天三天!」劉嬤嬤究竟是畏懼了,不敢再像頭兩回一樣沖進屋子里,還是帶著幾個婆子,幾個小廝在小院里等著。
已吵醒的錦凰突聞此言,幽沉無垠的鳳眸頓時凌厲起來。
跪祠堂!
她錦凰一生上跪天皇下跪地皇,連母皇父後駕崩她亦無折騰過!好一個劉氏竟敢讓她下跪蕭氏祖宗!
蕭氏祖宗沒這個福份!
穿了衣裳披了大氅,經過初妍她們的針蔞筐時隨手拿了一物目光冷沉逆光而出,高挑秀麗的身影站在門口,哪怕她是吭一聲也有足夠的氣場一下子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讓院子里舉著火的婆子皆是一愣,目光是齊刷刷朝劉嬤嬤看過去。
錦凰陛下本是手腕狠辣之人,常年混于軍中回了帝都又干起暗殺,一身的血腥戾氣是修了好幾年的內修才堪堪藏起來。
這會兒怒氣盛盛,軍人的腥戾殺氣是盡顯畢露,再是赫赫天威盛怒,當場鎮住了頭一回見過她的婆子們。
劉嬤嬤此時是小肚腿都是在發軟,她就知道這個賤種是不好地付了!陣陣無力的劉嬤嬤是想退也沒有辦法再退,耳邊听到一聲殺冽凌凌的聲音,「找死!」
在迷迷中,劉嬤嬤看到那道高挑的身影慢慢地走下了石階,好像听到有婆子發出殺豬般的嗷嗷慘叫,又听到她們扯著嗓子驚恐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三小姐殺人了!」
殺人?嗤,朕還嫌髒了手!
在這些人面前錦凰從來是不屑動手,她連眼神都不屑給于怎麼動手殺掉一個會弄髒自己雙手的婆子呢?
對大周朝的女人,陛下是失望透了。
寒氣滲骨的剪刀抵在劉嬤嬤的脖子上,錦凰臉色平靜,道︰「回去告誡劉氏,再要茲惹生事……」手腕用力,鋒利刀尖便往皮肉里割去。
劉嬤嬤哪還有平日里平點威風,披頭散發就如平常老嫗,又驚又恐,脖子傳來的痛意更讓她白眼直翻。
「莫要以為我可欺可辱,惹怒我可不是劉氏一介婦人可受得住!」錦凰還沒有想過要真的殺人,她只需要離開並不想在離開前惹上人命官司。
當然,如果不是惹麻煩,以她過往個性這會兒小院里是血洗了。
劉氏以為有了小廝,婆子在晾她蕭凰錦凰有多厲害也只有乖乖受擒的份,等劉嬤嬤白著張臉失了魂一樣沖進來時,本是睡得不安穩的劉氏驀地驚醒過來。
「她殺人了?!怎麼會這樣!」劉氏不過是個內宅婦人,殺人放火這種事向來是悍匪亂賊才能干出來的事情,驚地一聞嚇到她抱緊被子兩眼直盯著簾子外。
值夜的是綠琪,唬得她倒水都是手抖著,「夫人勿慌,將軍府里的護衛不是吃素,三小姐再厲害也不會沖撞到夫人。」
「狂妄的東西,她今日敢在府里逞凶殺人,明日就有膽子直接沖進來殺掉我!」劉氏喝了熱茶總算是穩了心,「不行,這種凶煞賤種斷不能再留在將軍府里!綠琪,讓蕭管事來見我!」
錦凰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不過是將一個婆子肩頭刺傷算什麼事情呢?
將軍府這一晚注定是無法平靜下來,而深宮大院一樣如此。趙容穗入了宮正好遇上急事,是連茶水都沒有喝忙到現在才休歇。
「回皇上,瑞王毒性已制,只需五日之內合已湯水便能下床走動。」一把白胡子的老太醫匍匐于地,他身後更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一道下跪回旨。
今日瑞王誤食糕點突地引發舊疾,當場倒地昏暈。明德帝大怒,連殺五人是在王皇後勸求下方是止了帝怒。
坐在榻邊的王皇後用眼兒余光看了眼年過四旬的明德帝,紅唇抿了抿復又垂眼低目等明德帝開口。
「起駕回宮。」明德帝沒有半點表情,他起了身對王皇後淡淡道︰「辛苦皇後了。」
明黃黃的龍袍在燈火中閃爍著華貴光芒,又是世間最為薄情的光芒。福行恭送聖駕的王皇後只見到光芒從眼前閃過,剛才還擔心的明德帝已是大步流星離開。
似乎……是片刻也不想留。
王皇後在心里輕的嘆口氣,瑞王……也是個福薄的。本來是身子好好的,八歲時掉到結了冰的御花園池子里,救下來小臉都是慘白連氣兒都沒了。
好不容易救回一命,十歲那年吃了貴人花氏送來的糕點是將身子骨徹底弄壞,如今已是二十有一整日都是泡在藥罐子里,身邊連個王妃,側妃都沒有。
據說是傷了身……,一生不會有子嗣。
這樣的男人就算是天潢貴冑,鳳子龍孫也是沒有哪個人家隨意將女人嫁過來。
宮燈次第盞盞亮起了,將原來光絲幽暗的寢殿照亮,在燈光里大殿少了白日里的金碧輝煌多了沉甸下來的莊嚴。
王皇後招手讓宮女宣了在殿外等著的趙容穗進來,端莊一道神色溫婉道︰「本宮已派人前去王府告訴王爺,王妃留你在宮中一夜,瑞王至今未醒還需要你好好守著才行。」
「娘娘放心!」面沉如水走進來的趙容穗神情斂起,恭敬輯禮。
瑞爺畢竟已是成年,王皇後又坐了一會便離開,留下兩個老嬤嬤伺候。
到了半宿,一聲突兀的咳嗽驚憂了宮女,也驚醒了淺睡的趙容穗。
听到咳嗽他俊美眉間一道喜色閃過,撩起袍角轉身進了寢殿,一個宮女正背著對給咳嗽不止的人喂水喝。
他的腳步再行也讓喝水的男子覺醒到,便笑道︰「你怎麼還留在宮里不曾離開?」聲音有些沙啞,像是一塊美玉在尖石上狠狠地蹭過,留下道道傷痕。
趙容穗,字行止,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宮女伺候完側身退下,無輕無息地放下厚重帷幔一個人守在外面。
說話的人抬起了頭,一張欺霜勝雪俊顏倏地將整個房間的華光都壓制下去。他的眉生得極好,修長入鬃極為俊逸;雙眸如墨瀲瀲似有珠玉光華藏于內,可是,偏生是世間所有珍寶于前也不明他眸子半分顏色。
他的唇色是極淡的,只有一點點血色,整個面容氣色也不佳,看上去是經年不見陽光般蒼色。
然後,這並不影響他的俊美,清華冠世的容顏已是集了天地靈氣,再無人可及,哪怕是驚鴻一眼都覺得這輩子是沒有白活!
當得了風華瀲灩,絕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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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啊瑞王,也不知道錦凰好不好這口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