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天空下起了雨,筱冉沒有絲毫睡意。她在客房輾轉反側,雙眼都哭紅了,也不見冷毅軟化的態度。她早早地起床,到允煥的房間看了一眼,她沒有想到冷毅會趴在孩子的床邊睡著,他的容顏就在眼前,可筱冉還是覺得他們的距離很遙遠。
慢慢帶上房門,簡單洗漱後,她打著傘出門了。從不會有身為冷毅的老婆而享有高等的待遇,為了心安理得的過著平淡的生活,都盡量的維持這幾年的習慣。也有特別的時候,前幾天就常常搭冷毅的順風車,也能回味其中的甜蜜,也許那些只是錯覺,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壞天氣並不影響同事們上班的時間,在會議緊張進行時,筱冉還盯著自己面前的文件發呆,身邊有好心人提醒她,愣了愣神以不解的眼神看著主持會議的阿仕,「不好意思,可以重復一下嗎?」
「海源批發商的合作案交給你負責,跟我們說說進展吧?你有什麼看法?」阿仕很爽快的再次問道。
在眾人的目光下,筱冉合上文件夾。整個會議室頓時充滿細小的討論聲,她上抬著視線,沒有回避阿仕錯愕的眼神,闡述著自己的行為,「我不覺得和海源批發商合作,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我提議拒絕!」
「該不會你自己放不下榮升百貨廣場的過去吧,听說當初就是他們撤回對公司的貨物提供,才會被冷氏集團收購的。」其中一位同事,很不識抬舉的戳中筱冉的痛楚。
她很愕然,很快恢復平靜的表面,揚著笑容,用很清冷的語氣,作出回應,「要是你這麼想,我也不會反對。可身為這家公司的職員,我有義務幫公司計算最劃算的合作廠家。要是你們不服氣,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案,我絕對洗耳恭听。」
四周安靜一片,很多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阿仕也看出筱冉的不對勁,他一手按著桌面,「你有什麼好的想法?」
她抽出最底下的文件,起身發給在場的每一位同事,邊走著邊說︰「我知道最新消息,海源集團在鄰市也開了海源商場,並且請了時下的當紅明星冷嘉豪做代言人。他們為了增加知名度,為了宣傳,不惜從別的公司搶走資源,為什麼我們不能這麼做呢?」
從在場的各主管的面部表情中,看出疑惑,筱冉回到位置,「我們榮升百貨廣場比較適宜上流社會消費,忽略了大眾市場,恰巧對方公司很會利用這一點,因此海源批發商才會傳統在人們得以發揚。要是我們以買家的身份,跟他們供應一些獨家的商品,豈不是更具代表性,也顯示了榮升百貨廣場的獨特品味,其中必然強調獨家。」
「你的意思是,海源批發商專為我們設計的產品,包括他們自己也不能上架銷售?」阿仕簡單問。
得到筱冉點頭的瞬間,現場又發生小轟動。有人聲音很大的說︰「當人家和我們一樣,是冷氏的子公司啊?听你說,人家吃什麼飯,真會異想天開。」
砰的一聲,會議室里陷入兩人沉默。阿仕低首看了一眼文件上的黑字,他搓了搓拍桌的手,對筱冉的提議給予回應,「你有沒有考慮實際情況,怎麼認定對方會答應我們呢?」
「嗯,而且跟榮升百貨廣場向來就有過節,我也覺得天方夜譚。」有人很小聲地發言。
她靠著椅背,雙臂環胸,「不試又怎麼會知道?如果這案子還交給我,我會負責下去。假如公司方面還執意要合作的話,那我只能抱歉,我不能勝任。」
「今天會議先到這里,筱冉你來我辦公室,我有事找你。」發表完,阿仕先一步的離開會議室。
在他們或鄙視或不屑的言語中,筱冉手抵著額頭,不適的收拾文件。她正要站起身,一陣眩暈感襲來,幸好她動作利索,扶住桌檐,休息了一下才緩輕了癥狀。估計是一夜沒有睡好,身體有些吃不消。
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阿仕的辦公室前,她看到冷嘉妍忙著印文件,交代她直接進去。筱冉接受到冷嘉妍不友善的目光,苦笑的推門而入。
筱冉一進來,還沒有靠近辦公桌,阿仕就從椅子上彈起來,繞過寬寬的玻璃材質的辦公桌,走到筱冉的面前,話語中有著斥責,「你怎麼能在那麼嚴肅的會議上,帶著私人感情來處理工作呢?你要認清,這里不是以前的榮升百貨廣場,是冷氏集團旗下的,你不可以用以前的規模來衡量它。」
「難道我今天說錯了嗎?」筱冉的側面就是玻璃窗,窗外的雨稀薄下著,筱冉此時的心情也陰郁著,「我沒有鬧著玩,要是你們都不相信我,可以辭退我,我原本就沒想過在這里上班的。」
「筱冉,你不用這麼敏感的,我跟你不過是站在同一戰線,希望為公司賺取利益。你用不著防備我,我說過我們朋友,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說,千萬別一個人藏在心里。」筱冉的神經很緊繃,他從她蒼白的臉色和大大的黑眼圈中可以察覺。
手拿著文件放在身體的一側,她克制異樣的思緒,很認真的問阿仕︰「為什麼你不問我,憑什麼回到毅的身邊?允煥又是怎麼回事?」
「我和毅的想法一樣,只要你活著,就好了!身為朋友,我會為你們祝福~毅也是經歷過生死才活到今天,謝謝你給了他那麼可愛的兒子!」阿仕感性的說,「對你我也有過埋怨,但允煥的存在,讓我更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你,愛毅的真心!」
第一次感到有個真正懂自己的人,她很不爭氣地紅了雙眼,「要是那個人也那麼想就好了。不怕告訴你,我的確帶有個人情緒面對和蕭偉的牽扯,為了守護和毅組成的家,我不得已才走到這一步。那一年,為了這個廣場,我堵上自己的婚姻;這一天,我為了我的婚姻,堵上這家廣場。不管那個人是蕭偉還是李婕兒,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幾年的時光,我和允煥所承受的一切,我也會索要回來。」
抖動著長睫毛,終于還是落下了淚珠。雙唇緊抿著,還是听出抽噎聲。就算變得不認識自己了,她也要接著走下去,因為這是自己選擇的。無視阿仕震驚的表情,她捂嘴撇開頭,右腳跟著地,左腳抬起,衣擺在空中劃起弧度,沒有回頭的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