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筱冉就沖了把澡,再去看了孩子。發現他很喜歡畫畫,筱冉坐在邊上沒有打擾,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允煥擱下筆起身喝了茶,筱冉注視著他的動作,主動跟他說話︰「允煥,媽媽在這邊呢,你都沒有找媽媽嗎?」
小小的身影定在原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筱冉,很快又移開視線,沒有說話的翻著自己的繪本書。
這樣的允煥是很少見的,筱冉拉住他,「允煥,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跟媽媽說話呢?」
抿著唇瓣,他低下了頭。
雙手放在他的雙肩上,要求他看著自己的雙眼,可允煥的回絕讓筱冉很不安,她試圖放低語氣,「允煥,媽媽真的很擔心你,在爸爸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媽媽因為工作的原因,很多地方都忽略了你,而你總是很懂事的考慮我的感受。但你要曉得,媽媽很在乎你,你不可以這樣對媽媽的,因為我會受不了,明白嗎?你有什麼想法,一定要告訴我,不然媽媽也會很難過的。」
筱冉的話剛落,允煥一串串的淚珠掉下來了。替他拭去臉龐上的淚水,從他恐懼的雙眸中努力想探究的世界,握著他的小手,鼓勵他表達自己的想法。
小嘴撇了撇,聲音很小的還是讓筱冉听到了。「媽媽,我是不是殺人了?」
身體一怔,呆愣了片刻,筱冉反應過來,「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沒有殺人,允煥不會殺人的。」
「為什麼桂嫂要住院?是我開槍的,是我害桂嫂住院的,都是我的錯。」允煥不安的情緒,演變成痛哭。
不知道如何安撫孩子的情緒,筱冉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她不停地搖頭給允煥壓驚,發現他的狀態好不容平穩許多。筱冉待定不下了,她實在不願意去懷疑自己孩子的心理,可他所表現的一切,都叫她每一顆神經都緊繃。
她不敢想象,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孩子會發展成什麼樣?這兩天她也忙于其他的事情,沒有照顧好允煥,吸著鼻子感覺到懷中的允煥已經睡著了,她滿是自責。
把他放在小床上,細心的為他蓋好被子,撫模著他帶有淚痕的小臉,蹲在床邊的筱冉淚不斷滑落。
媽媽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呢?我們不應該來到這個城市的對不對?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該怎麼辦,我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我要怎麼做呢?
身體越發不適的筱冉離開允煥的房間,剛到樓梯口的她看到匆忙的林叔,她走上前擋住他的去路,詢問道︰「林叔,發生什麼事情了?」
「少女乃女乃,情況比較緊急,我沒時間跟你說太多,我需要趕去醫院。」
林叔說完就要走,筱冉哪肯輕易就放過,「是不是毅出什麼事情了?林叔,你不能什麼事都瞞著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剛剛嘉妍小姐打電話來說,阿仕少爺出事了,我怕老爺那邊也有事情發生,不放心打算過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腦袋一片空白,只能憑著心里所想的去行動。
坐在車上的她眼神渙散,窗外的景物快速後退著,不安的情緒折磨著理智的神經。車子還未停穩,筱冉不經意間看到了冷毅的車子駛離停車場。
激動拍著林叔的肩膀,要求他跟上,在馬路上的追逐,筱冉提著一顆心難以平靜。
在前面交通燈亮起紅顏色,林叔總算逮到機會,與他並排成一線。筱冉利用這點,下車走了幾步,拉開冷毅的車門,坐進他的車里。
突然冒出來的筱冉著實令冷毅一驚,背靠著坐墊,側過頭,「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現在要去哪里?」跟直接的問,因為擔心,筱冉不等他回答,接著說︰「你打算一個人去找阿仕嗎?」
正視著前方,他見交通燈轉變成綠色,踩下油門發動車子。
著急他的無動于衷,筱冉扶額繼續游說,「我什麼都知道,你不要把我推開,很多事情我想要幫你分擔,我不是想要過問你的過去,也不是在意你的身不由己,你可不可以對我稍微尊重一點。你知不知道等待一個人需要多少勇氣?你知道等待的背後,有多少次想要放棄的想法嗎?拜托你不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你的價值觀來決定我的命運。」
車停在了路邊,筱冉搖擺不定。不清楚冷毅此時的決定,他會不會考慮自己的想法?
冷毅長呼一口氣,低沉的嗓音很迷人,「我沒有精力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測你顧及到你,也沒有刻意的想要傷害你,很多事我們沒有辦法去忽略,像我的人生,你媽介入我的家庭,我失去了所有,你害得對我有恩的養父有可能日後都站不起來了。」
垂下眸子,筱冉很是自責。剛要說道歉的話,被冷毅的聲音淹沒,「我知道你最近也做了很多的事情,在我沒有完全生氣的情況下,我希望你能收手。」
「沒錯,我是去調查了,我也知道那個叫做楊爺的人陷害了阿仕的爸爸,我不覺得我錯了,我手上有證據,我給阿仕了。」多麼熟悉的一句話啊,好一句我不覺得我有錯,這曾是冷毅最擅長說的。
「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愚蠢還是白痴,你有沒有想過後果?你可以把證據拿給我,為什麼要直接給阿仕?」冷毅氣的臉都變色了。
筱冉不服氣的說︰「我是知道後悔,對阿仕很殘忍。但我也知道讓他知道這一切,你們兩個就用不著站在敵對的位置上了,可能你覺得我做事情沒有想周到,欠缺完善,可我為什麼要顧慮那麼多。我只要確定你沒事就可以了,人本來就那麼自私,我想別人,誰來想想我。」
實在找不到話來說筱冉,冷毅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你再不珍惜我,再不保護自己,我也要守護啊。」吸著鼻子,顫抖的雙手覆上他的大手,「可以不要去嗎?他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解決吧我跟允煥不能沒有你,我做這麼多也全是因為你。」
冷毅甩開筱冉的手,獨自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冷冰冰的語氣,「下車吧,我們的事情之後再說。」
不甘心的筱冉吞著苦澀,握緊的拳頭放在腿上。好看的側臉,突出她垂落的淚滴。
沒有行動的筱冉並沒有讓冷毅放棄,拽過她的手臂,將她從車里拖下來。因外力太大,筱冉沒有反抗能力,腳下打滑跌倒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一愣的冷毅想要去扶起她,當接觸淚眼蒙蒙的筱冉,他收起自己的心疼,假裝不在意的關上車門。
筱冉一手捂唇哽咽到不行。「冷毅,好得我們也是夫妻,我們雖然有不可彌補的過去傷痕,我們也共同努力過,一同改變過。為什麼你要對我這樣?我哪里做錯了,我為你付出的一切你看不到,我只不小心錯了一次,你卻記掛心里不原諒我。到底是我真的錯了,還是你不容許我犯一次錯?」
她的心被傷的全是碎片,難受的抖動肩膀哭泣,「我不止一次想過我們之間的問題,要是可以的話,我寧願沒有見過你。保持對你美好的想念,抵過一句寒心的話。」
他用背影回應著筱冉的淚水,沒有回過頭安慰。抬起腳步,心一狠上了車。
通過車窗,筱冉看到完美的輪廓,喃喃的嘴邊一次又一次呼喚他的名字。
像感應了一邊,冷毅停止了動作。眼中有著不知名的液體,他控制情緒,鼓起腮幫轉動了鑰匙。
排氣管冒出的煙沉浸在空氣中,沉重閉上雙眼也挽回不了他。仰頭哭泣的筱冉情緒很低落,她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在公路邊沒有形象的大哭,總在不知名的當下,改變不了一切。
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阿仕、俞蕾都會適時出現在身邊。她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冷嘉豪也可以成為自己信任的人,值得她訴說所有心事。
寬大的臂彎擁住她,輕撫她的後背,給她想要的信賴。
像個被遺棄的小孩,那麼無助。無論多少的別人的關心,都不及他的笑容,不管多少句鼓勵的話語,都不及他的一只大手的力量。她到現在也想不通,究竟執著于冷毅身上的哪一點?給他機會如此傷害自己?但就是舍不得放下。
她曾經看過一句話,你之所以忘不了一個人,是真愛上了還是不甘心,她過去會毫不猶豫認定就是他,就是愛。原來其中也有不甘心。
總在不知不覺中,自己付出了總想要得到回報。索要著某些承諾,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心的行為。他對自己的影響是那麼大,而自己卻不能左右他的決定。
冷嘉豪很擔心筱冉,大聲的想拉回冷靜的筱冉。可她存在自己的世界,听不到其他的聲音。
這樣的筱冉還是冷嘉豪第一次見到,擔心的不知所措,直到她精神崩潰暈倒在懷里,冷嘉豪才抱起她趕去附近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