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煥不愛說話的情況並沒有因為俞蕾的到來而緩和多少,平日里不愛去人多的地方,容易煩躁的現象頻繁發生,和桂嫂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小聲的問她傷口還痛不痛。善良的孩子始終忘不掉自己錯手傷人的事情。
終于在這一天冷毅和筱冉帶他去見了兒童心理醫生,經過一系列的測試,證明允煥得了中度自閉癥。從醫生遞過來的測試結果中,筱冉心疼的撫模著孩子的頭,乖巧的他一樣默不作聲,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外人打擾。
很難想象,持續下去會變成什麼樣?冷毅的表情很沉重,他低著聲音問︰「我們需要怎麼做?」
「我想允煥此刻最需要的就是爸爸媽媽同時陪在身邊,在他這個年齡段的小孩,都渴望關愛。」醫生雙手交叉的放在辦公桌前,先後看看冷毅和筱冉,「我知道冷總裁你向來忙碌于事業,對家庭的重點自然不那麼抓牢,雖然孩子跟冷太太相處的時間較長,在心理嚴重受到刺激以後,他會自我保護的關上心理的那道門,就算是身邊最親近的人,短時間也不會敞開心扉,接納媽媽進入他的世界。這時候爸爸的作用就發揮重大了,你們有沒有看到這張圖?」
兩人同時跟著醫生抽出的測試題,找出關鍵。圖上有一棵樹,問題是要添加人物,選項里分別有個男孩、大一點的男人和女人圖畫,用紅線勾選出的是大一點的男人畫。
「這是允煥自己的選擇,這道測試題意味著孩子在面臨困境時,最想誰陪在身邊,它代表的是爸爸。」醫生說完看著冷毅,想著他的反應。
抿緊性感的唇瓣,眨著濃密的睫毛,有一剎那的震撼。微微撇過頭,將低著頭玩著手指的允煥看在眼里,冷毅接收到醫生的建議後,偽裝心底的感動,應道︰「我知道了。」
「媽媽,我要去廁所。」允煥用自己的小手拉拉筱冉的衣袖。
還在想著剛剛的測試題,听到允煥的聲音,筱冉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冷毅,她以商量的口氣詢問孩子︰「讓爸爸帶你去好不好?」
不說話的允煥,垂下眼眸。什麼也不說的筱冉,牽起允煥的手起身往門外走,「媽媽帶你去吧。」
直到筱冉和允煥離開了辦公室,冷毅坐在醫生的對面,仍然透著不理解,「為什麼允煥面對我還是親近不起來呢?他剛才的反應說明在拒絕跟我接觸嗎?」
專業的心理醫生中肯的給出說法︰「雖然允煥表面上對你不算依賴,這並不排除你很少有時間陪在他身邊的原因,他對你應該是崇拜著的,但因為有距離,在必要的時候,他會特意表現的跟媽媽很親。」
未關上的門留了一條縫,迷離的雙眼盯著某個方向,冷毅認真想著醫生的話。他抬手抹了把臉,道完謝後離開座椅,雙手放口袋里在外等筱冉和允煥。
修長的身體站在長長的走道里,成為了一道風景線,經過的女醫生、護士還有很多其他身份的投以愛慕的眼光,忽略掉這些,滿滿的都是自己為了拉近和允煥之間曾所做的一切。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明亮的雙眼像極了自己,以父子間的默契,相處的時光很美好。會因為心疼媽媽,而負氣不理自己,不肯叫自己爸爸。又會因為父子情深,再次原諒,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回過頭想想,不僅對筱冉虧欠很多,對允煥,自己也沒有擔任起做爸爸的責任。他慚愧外加抱歉,暗自決定著,想給允煥更多的父愛。
不遠處傳來議論聲,模糊的內容冷毅還是听出了端倪,暗示著一個孩子大聲尖叫,他的媽媽怎麼安撫都不管用。與允煥的情況對照,冷毅緊張的往議論的方向跑去,在拐角處听到了熟悉的哭泣聲。
撥開人群,見醫護人員抬起一名暈倒的婦人,允煥跺腳情緒失控的站在那兒大哭,筱冉手足無措的干著急。見狀的冷毅,上前蹲身抱起允煥,用磁性的嗓音誘哄著他,輕拍著他的後背,為他壓驚。「不怕不怕,爸爸在這里。」
「那個人死了,她死了」從他的哭泣聲中,喃喃的重復著這句。
冷毅感受允煥圈著他脖子的力道,耐心的回答︰「沒有,她只是暈倒了,有醫生在這邊呢,不關允煥的事情,爸爸在這里呢,沒關系的。」
受驚恐的小臉還沒有回神,只不過狀態好多了。走出人群,筱冉跟在他們後面,三人上了車,允煥被筱冉抱著進後座,他一直都在抽噎著,小手緊握成拳頭。頭疼的筱冉,不禁望著車窗外而出神,沒少為這孩子操過心,她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通過後視鏡觀察著筱冉和允煥的表情,冷毅的聲音在車內響起,「我們帶允煥出國旅行吧。」
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冷毅的後腦勺,「你公司呢?」他可是大忙人,加上最近發生了很多事,筱冉可不認為他可以抽出時間出去放松。像他這樣的人,只有工作能麻痹他的精神。
「地球沒我照樣轉動。」酷酷的說完,他就發動車子了。
想到冷毅願意騰出時間陪允煥,筱冉的心暖暖的,親吻著孩子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睡著的允煥,眉頭還鎖著,一驚一驚的不安穩。
回到家,冷毅抱允煥回房間,筱冉則去找俞蕾。來到她所住的房間,沿著牆壁看著整潔的衣物,俞蕾正忙著把這些衣服放進行李箱內。走近的她,不解地問︰「你在干嗎?打掃房間嗎?」
沒有想到筱冉會出現,她順著長發,笑著說︰「你什麼時候來的?」停了一下手里的動作,回答筱冉,「我在這里也有一個禮拜了,之前請的假到期了,我要哦組了,後天上班呢。」
「急什麼呀,我特意來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出國旅游呢,再多玩幾天啊。」筱冉搶過俞蕾手中的衣服,不滿她的行為。
一坐在床邊上,俞蕾環顧四周,溫馨的設計,別致的家具,高檔的環境,奢侈的條件。嘴角劃過一抹笑容,側過頭看向筱冉,很真摯的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筱冉入座。「我跟我父母都很但你和允煥的生活,總怕受過傷的你會再次痛苦,雖然你們之間還會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包括允煥的現狀,不能事事順心是應該的,因為你選擇了這麼一個人,我想你比誰都清楚,愛上他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不懂她突然說這些干什麼?筱冉低下頭,忍著心酸,「平白無故怎麼提起這個?」
「筱冉,我媽和我爸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他們總在我身邊念叨,每回接完你的電話,也總是掛念,有時候我媽還會偷偷抹眼淚,想著你會不會受了委屈,怕我們擔心所以故意不說出來。開始我也擔心,因為我真的很了解你。」輕推了紅了雙眼的筱冉,「這幾天的相處當中,其實我是覺得他是愛你的,也許是他並不知道怎麼去表達,我覺得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應該珍惜。原本我還想,你要是過得不幸福,我還會像五年前那樣帶著你和允煥離開。」
說到最後,俞蕾竟落下淚水,她笑著擦掉,伸長手臂抱著好友,「你知道嗎?你能活下來太不容易了,你必須要幸福,不然太對不起你自己了。」
回抱住俞蕾,筱冉說不出話,只有拼命的點頭。
吸著鼻子,放開筱冉,俞蕾繼續忙活手頭的事情,「好啦,別再哭鼻子了,我下次有機會還會來看允煥的。」
筱冉還想時候什麼,被俞蕾以一個停止的動作打住,「不要再說些叫我留下來玩的話了,我已經跟公司那邊聯系好了,你不想我變成無業游民,就期待我們下次的相見。」
收拾好一切的時候,注意到筱冉並不開心的臉,被打敗的俞蕾退讓,「真是服了你了,這樣吧,你送我去機場吧。」
走出房間跟冷毅不知說了什麼,筱冉從他那里拿過車鑰匙,彎腰想替俞蕾拖行李箱,被俞蕾先一步拒絕了。「這種事還是我自己來吧。」
沒有遷就的筱冉,在她的堅持下幫俞蕾拿行李箱,並放回後車廂。一直到筱冉坐在駕駛位系安全帶,俞蕾仍用懷疑的態度上下打量著她,「你真打算自己開車啊?」
揚了揚下巴,不屑的擺正姿勢,「你那是什麼話?我也會開車的好不好?」
轉了鑰匙,啟動著車子就不見有效,她查看著碼表,還胡亂猜測著,「不會沒汽油了吧?」
不忍直視的俞蕾,拍著自己的腦門,無語的回話︰「大姐,你掛檔了。」
換擋後的筱冉,果然啟動車子了,她咳嗽著操控著方向盤,為自己剛才的出糗找著說辭,「哎呀,都好長時間不開車了,有點生疏,而且這車跟我以前開的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這是限量版的名牌車耶。」
「是嗎?」嚴肅的盯著前方的道路,筱冉迷糊的找著去機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