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驚訝︰「是你!?」
俞羲叢轉回臉去,眼望前方,「我們的生活雖然有條件講究質量,奢華一些沒關系,但多加防範是必需的!」
他娓娓解釋說此言並非危言聳听,實是常有形跡詭異之人若即若離地出沒于周遭,叫人不由多慮。
水點頭稱是,面部雖沉著泰然,然究竟有些驚忡失神,回轉神時車子已經停下,周遭景致有些陌生,下車後方才知道,俞羲叢是要帶她從誰院後門進去。
向隱在暮色中的後門遙遙望去,還很遠,通往後門的是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隱在草叢中。
司機把車開走,俞羲叢駐足,向水伸出一只手。
水一頓,看了看那手,臉微紅,前後認識半月,雖已成為夫妻,但如此鄭重牽手還屬首次。
遲疑地將右手輕輕放上去,肌膚相觸的剎那,俞羲叢驀然覺得掌心落了一朵輕軟的棉絮,心中一熱,輕輕握住。
暮春的傍晚,天光微暗,晚蟲啾啾,潮濕的泥香滲入肺腑,他們牽手走在鵝卵石羊腸小道上,沾著露水的長草由路畔伸到人的腿上來,梭梭的,有些觸癢,水不由別腿,不想把腳別到了俞羲叢的鞋上,俞羲叢呵呵一笑︰「沒關系,心心連腳都是軟的!」
語調之溫柔,竟是叫她不由得一震。
……
俞羲叢素以公司要務為先,僅新婚七日便告別起身,飛了費城。他走後,水心心即打點行裝赴越南,臨行前且去跟父母道別一聲。
到了父母家,弟弟俊佑正與女友丹沁在客廳喝茶,見她進門,二人放下茶盞迎上來,丹沁是外語學院校花,洋派,人活潑,素喜親近水心心。水心心現在成了公眾人物俞羲叢的太太,自然更為惹眼。俞羲叢對外院女生的鐘愛是出了名的,尤其法語系,本屆上屆上上屆跟俞羲叢有傳聞的女生全是院花系花。據說俞羲叢為學院捐建的那座新圖書大樓,就是緣于他對外院的桃花情,學生們稱那座樓叫妹花樓呢,當然俞羲叢為外院的投資可不單單是一座樓,托他的福,到國外留學置業的女生多地去了。
水心心有她這位外語學院的俊佑弟弟,不會不听過這些傳聞,可現在見著,她到是超然得很,看不出丁點兒戚戚然怨婦狀,不過也看不出剛剛大婚的興奮與艷麗,衣袂不見鮮色,穿戴簡約如常,僅僅是縴指上多了一枚鑽戒。還是未嫁時的素面朝天、還是未嫁時的處子之態。
二人執手坐在沙發上聊天,丹沁眼目灼灼道︰「結婚才幾天就獨來獨往,你家先生不稱職呵。」
「他忙!」水微笑擎茶,一派體靜神閑。
「哎我說心心!」旁邊的俊佑大大咧咧說話了,「能不能勸勸你那老男人,叫他穩重點兒,來咱家用得著帶那麼多車嗎!」俊佑滿臉的看不慣。
「啥叫老男人呢?你得叫人家姐——夫,四姐夫!」丹沁拉著長聲揶揄。
這對戀人說話從來這個調兒,水心心不計較,只捏一把丹沁的臉蛋兒,笑道︰「這是在怪我不喊你弟妹呢!提醒我呢!」
俊佑仍在一邊貶薄著︰「之前兩輛就不說了,現在又成了三輛!車牌整得是同花順,116、117、118!碼院子里跟坦克似的,臭顯擺!!」
水不聞不語,其實是無言以對!俞羲叢在場面上也還算謙和知禮,不至于里里外外的不自重,將就著過吧,生米已熟,閑話無益!
包包里的手機響了,她給丹沁點了點頭,接通電話。
「我到了!」俞羲叢的聲音,音量不高、卻把她怔了一跳,他的聲音里淌著說不清的深意,仿佛舊電影里款款深情的男主角,欲訴衷腸卻又極力克止。
這聲音讓水恍惚了一下,她遲疑地噯了一聲。
「去越南要多加小心!」這一聲愈發膠著,仿佛分別一日已相思成災。
她鈍鈍地說︰「好。」
俞羲叢沉默了一時,越洋電話的信號音呲呲嚓嚓鳴響,他忽然深情殷殷地說︰「我盡早回去!」
水怔住了,他的聲音太像熱戀中的難舍難分,在二人還如此陌生的時候,這纏綿之音全然像夢。
她默默掛機,余音仍在耳畔縈繞,裊裊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