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霽堯一言未發,轉身即走。愛睍蓴璩
他寬大的袖袍,灌進了些許夜風,微微膨脹開來,如行走在孤夜中的天涯浪子,單薄的背影,愈顯寂寥。他俊雅的眉睫,落滿了清暉冷月,那張公子無雙的絕美容顏,如玉豐神,卻也漠然如雪。
尹宸兒的嬌笑,緩緩僵凝在臉上,她痴望著遠走的男子,暗暗掐指一算,成婚竟已有六年……而他冰冷的心,她何時才能捂熱?
「霽堯,等等我。」
尹宸兒提著裙擺,小跑追上去,她挽住李霽堯的手臂,揚著笑說,「霽堯,皇上快要封婉郡主為妃了,你盤桓來此,萬一教人說了閑話就不好了。」
「你覺著我來此是做什麼?」沿途不斷有巡邏侍衛經過,李霽堯攥了攥拳,任她挽著他,神色冷淡的反問道。
尹宸兒眸中不著痕跡的劃過一絲恨意,唇畔的笑容,卻嬌艷如花,「霽堯,壽安宮與帝宮方位一南一東,你既等我,怎會正好閑逛到帝宮呢?」
「呵……」
李霽堯一聲嗤笑,從喉間溢出,他目視著前方,經久,涼薄道出一句,「尹宸兒,你我夫妻這些年,你後悔麼?」
「不悔!」尹宸兒咬了咬唇,「你想說什麼?」
「我非你良婿,你心中既明白我所想,我也不瞞你。她回來了,我覺著我的心,才算活過來了。」李霽堯停步,夜風從眉角吹過,三千墨發飛揚,他側眸看著尹宸兒,冷絕無情的道︰「長公主,我們和離吧!」
……
帝宮前,尹諾拜別,長歌欲跟著尹婉兒回蘭蔻閣,尹簡將她肩領一提,直接像拎小雞似的拎入了東偏殿。
厚重的殿門一關,尹簡扔她在椅上,居高臨下的立在她面前,他轉動著左手拇指的玉扳指,似笑非笑的審她,「婉兒是自願帶你出宮的麼?」
「我拿刀逼她的!」長歌順他的意,硬氣的仰脖答他。
「你收了齊南天的賄賂?」
「收個鳥蛋,就吃了他一頓午膳!」
「替他做說客?」
「也不是,齊南天擔心婉兒今兒個在神武門見了李霽堯會心情不好,央我幫忙勸勸。」
「為何不听話?朕不是交待了你,這幾日都不能出宮麼?」
听此,長歌咧唇一笑,鳳眸半眯起,懶洋洋的撒嬌,「皇上,人家寂寞啊……」
她軟糯的聲音,魅惑的表情,雖然沒有過分的刻意,可也足夠撩撥得尹簡心跳如擂,仿佛一顆石子,突然投進了心湖,蕩起陣陣漣漪……
他猛然傾身吻住她,含糊不清的低喃,「長歌,你不僅是小混蛋,還是個勾人的小妖精……」
「胡說,你的宋妃才是妖精……」長歌被吻得迷糊,可也不忘反駁他,兩人的唇上都有傷,這一吻疼痛與甜蜜並存,讓他們彼此又想分離又不舍纏綿,是以廝磨須臾,尹簡滾燙的舌,便急且快的襲進了她口中,舌尖舌忝抵過她每一顆貝齒,汲取她每一寸的香甜,她的舌頭頑皮的躲開,帶著小小的生氣懲罰他,他追,她逃,可小小的空間里,她不論怎麼逃,都與他糾纏不休……
良久,在長歌被吻得幾乎窒息時,尹簡才貪戀不舍的饒過了她,他與她額頭相抵,粗嘎著嗓音,低聲道︰「總提宋妃做什麼?朕與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想听到別人的名字。」
「那可是你的愛妃啊,愛是什麼概念?不就是你心心念念最喜歡的女人麼?」長歌微喘著答他,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她又曬笑著補充了一句,「采薇已經變成舊愛了啊,果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尹簡俊臉倏寒,盯著長歌的重瞳,隱隱有瀲灩的暗芒輕閃,他沉聲道︰「采薇已故,你拿她來諷刺朕,有意思麼?」
「嘁,懶得諷刺你,隨便你的舊愛新歡怎麼樣,都跟我沒關系。」長歌不屑的撇撇嘴,將她暗酸的心緒很好的隱藏起來,提醒自己似的,再一次對他笑說,「反正我又不喜歡你,無所謂嘍,我就是尋點開心而已。」
聞言,尹簡陡然發怒,「你不喜歡朕?那你跟朕親吻算什麼?朕剛吻你時你怎麼不生氣?難道你是個水性揚花行為不端的女人麼?」
「是啊,我就是那種女人,你滿意啦?」長歌月兌口便道,胸脯起伏不定,白希的臉龐漲得通紅。
「好!」
尹簡一個字重重落下,他赤紅了雙目,猛然開始撕扯她的衣衫,藍色的太監服,經不住他的摧殘,幾下就被撕成了碎布,凌亂的滿屋飛舞!
「你,你做什麼?」長歌瞠目大驚,手忙腳亂的推他,「別踫我,尹簡你不能這樣,你走……」
尹簡一把扣住她皓腕,鐵青的俊顏盛滿沖天怒火,「你不是承認了麼?那朕怎麼不能踫你?你行為不端,給朕暖床不是正好?你這副身子,與其給了不如朕的男人,還不如奉獻給朕,對不對?」
「對你大爺的!」長歌爆喝,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朝他怒吼,「我月事著呢,你敢強迫我就試試看!」
「月事」這兩個字入耳,猶如一記悶雷,炸得尹簡滿腔的熱血,頓時冷卻,他方才想,得不到她的心,那他就得到她的人,他跟她耗上了,只要將她變成他的女人,普天之下,哪個男人膽敢跟他爭?他有時間跟她慢慢磨,一輩子還長著呢,不是麼?
誰知,他一急竟忘了,她那個該死的月事今天才來!
尹簡忿忿,那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令長歌直打冷顫,只听他陰冷的勾笑,「好,朕今晚暫且饒過你,等你身子正常,你就等著給朕當下酒菜!」
語罷,他緩緩起身,抖落了幾下龍袍的褶皺,那漫不經心的態度,激得長歌遲鈍須臾,驀地一跳而起,她滿目驚色的道︰「尹簡,你怎能這麼對我?你不是說作為一國之君,你不可能帶頭做強.暴之違反律法的事麼?」
尹簡重喘了幾下,眸中的赤紅又深了幾分,「朕……朕是被你逼的!」
「那,那我不逼你了,你別勉強我,好不好?」長歌立時軟了態度,放低姿態,作出可憐的模樣。
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只老虎,順須模討了他歡心,他就可以寵她上天,若一不小心拔了他的虎須,他立刻就能吃她咬她。
她真是怕了,不怕挨打不怕挨罵,就怕失身給他……
無媒苟合,她不在乎,可她在乎鳳氏的祖宗,她只怕死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尹簡最見不得長歌像小白兔似的扮可憐,她一軟他便也心軟了,不禁煩躁的叱她,「不想跟朕,就別再勾引朕,朕再不喜歡你,朕也是男人,男人對女人會有本能的生理沖動,知道麼?」
「哦。」長歌郁悶的咬牙,她什麼時候勾引他了?哼,不喜歡就不喜歡,何必強調給她?
「自個兒歇著,不許再亂跑!」
尹簡狠瞪她一眼,拋下話甩袖便走,長歌一楞,月兌口問出,「你去哪兒?」
「翻牌,召後妃侍寢!」尹簡頭也不回,隨口回答她。
長歌驚怔,腦子一剎那空白,殿門從外面打開,有夜風灌進來,當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抬腳跨出一半門檻兒時,她豁然清醒,幾乎是想也沒多想的匆忙大叫了一聲,「哎喲,我肚子好疼!」
此言一出,尹簡生生止步,他飛快轉身,幾步返回扶住躬下腰疑似痛苦的長歌,他急問道︰「下午喝藥了麼?朕抱你到床上躺會兒。」
長歌軟綿綿的栽入他懷里,將這場臨時表演發揮到極致,「藥喝了,可是肚子又痛了,嗚嗚……尹簡,你給我揉揉。」
「乖,別哭。」尹簡打橫抱起她,吻了吻她潤濕的眼角,只是眨眼功夫,語氣竟溫柔的與方才判若兩人。
長歌一瞬間怔忡,他……其實心中有她的,一直都有,是不是?可能比不得采薇重要,可能他對宋妃那些女人也很博愛,但她對他來說,終究是特別的一個存在,對麼?
舒適柔軟的床上,時光似倒退回午後,尹簡再次與長歌並肩而躺,他溫熱的大掌,技巧性的為她揉按著肚月復,她枕在他臂彎里,听著他清晰的心跳聲,臉龐漸漸染上羞澀的緋紅……
後來,尹簡沒有再離開,繼那夜別院後,他們再次同床共枕,長歌的狀況,他放心不下,攬抱著她入眠,直到三更時分,她睡得正香時,他才悄悄起床,回到他的寢宮,在宮人面前,做個樣子獨自就寢。
余下的日子,長歌過得如魚得水,她沒有再踏出帝宮,每日吃吃喝喝,偶爾與尹婉兒玩鬧,偶爾氣氣莫麟幾人,倒也快活的很。
而她與尹簡之間,似乎已在無形中達成了某種默契,誰也不再談感情,誰也不再刺傷誰,情動時他吻她,她也會回吻他,他們彼此默默享受著這種歡愉與甜蜜,每夜共枕眠,他亦再不曾踏入後妃宮院一步……
而太後的壽辰,也在各方算計中,悄無聲息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