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大秦惠安太後大壽。愛睍蓴璩
帝王聖旨早下,舉國同慶,各州縣官府施粥三日,以示皇恩浩蕩,恭祝太後福壽延綿,壽滿天年。
大秦入關以來,原本百姓安居,風調雨順,可這近八年內,不知是否因戰時殺戮太重,終于觸怒了上天,在先後駕崩了兩位皇帝,亡故了一位儲君太子後,今年起,各地竟頻繁發生天災,瘟疫、風災、蝗災不斷,百姓叫苦連天,所謂亂世出逆賊,江南一帶,竟陸續出現了流竄的綠林猖匪,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今晨,江南八百里加急奏報送達帝都——
「稟聖上,猖匪打著‘替天行道、驅除韃虜;重整河山、反秦復鳳’的旗號,專搶富戶官戶,以救濟百姓之利,收買民心,揭竿而反……」
金殿上,帝王震怒,「這是猖匪麼?這分明是亂黨反賊!」
「鳳氏前朝余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可姑息!」
「蚍蜉撼樹,真是自不量力!」
「烏合之眾,不足為懼,派兵圍剿便是!」
「……」
百官驚噓之下,議論紛紛,句句入耳,尹簡厲聲叱道︰「蠶食鯨吞的道理,爾等不懂麼?蟻穴雖小,可潰千里長堤!昔日我溯謨一族,能在草原稱雄數百年,靠的是什麼?是團結、強武、勇敢與智慧!漢人文化博大精深,漢人的血性謀略,亦不可小覷!我大秦佔領前朝江山十五年,最初兩年鳳氏子民不甘歸順我朝,動.亂不斷,可至今平靜十三年後,竟突現反賊,這證明了什麼?證明鳳氏余孽有備而來,絕非一盤散沙!」
「皇上英明!」眾臣叩拜,目光短淺之人,羞愧萬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尹簡目視前方,炯亮的重瞳,蒙上一層冷霜,「今日太後壽辰,得此不幸消息,朕心甚寒!」
眾臣再叩首,「皇上保重!」
尹簡目光逡巡一圈,落在尹璃臉上,擲地有聲道︰「六王爺听旨!朕命你即刻帶兵出京,日夜兼程趕赴江南,協同兩江守軍參將,盡快剿滅亂黨,不得有誤!」
「微臣遵旨!」尹璃步出,鏗鏘領旨,「微臣定不負皇上厚望,不勝不歸!」
草原男兒,生性好武,尹璃年紀輕,可膽識卻不弱,雖無出兵經驗,但此刻听得尹簡將這一重任交付于他,頓時豪氣干雲,滿腔熱血!
尹簡頷首,徐徐而道︰「六弟,你乃太後嫡子,本該留京為太後祝壽,然則此番國事緊急,朕本著歷練你之心,方派你平亂,還望你莫生朕氣!」
「微臣不敢!皇上能予以微臣重任,微臣心懷感恩,怎敢生皇上之氣?大秦社稷為重,母後大壽為輕,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微臣作為大秦尹氏皇族子孫,守疆拓土乃為根本!」尹璃肅穆奏稟。
「好!」尹簡欣慰,眉頭略微舒展開來,「兵部籌劃,派兩名才干之將輔佐六王爺,妥善安排六王爺離京事宜!」
「微臣遵旨!」齊南天步出,拱手道。
朝畢,帝王尹簡率領百官出宮,至太廟祭天酬神,一求天佑大秦百姓康泰,二求太後長壽,三求早日盡除亂黨,大秦江山萬年永固!
朝中大事,很快遍傳,皇宮內外,汴京城大街小巷,都被鳳氏反賊起義一事,驚駭得變色,原本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為太後壽辰同慶的熱鬧場面,盡數被影響,百姓恐懼戰亂,從而人心惶惶。
帝王鑾駕,途經宣華大道,歸來時听聞百姓騷亂,新帝尹簡親自下輦,安撫百姓,穩定民心,此親民之舉,得到了百姓的擁護,亦消除了百姓的不安,汴京城復又喜慶洋洋,歌舞升平。
而宮內的人,在短暫驚慌後,很快便鎮定下來,大秦建朝百年屹立不倒,本身便是個強大的民族,經過這十五年的休養生息,更是兵強馬壯,國富民昌,京城固若金湯,是以,又豈會將幾個毛賊余孽放在眼里?
只是,除了惠安太後。
派出京城平亂的人,是她的兒子,刀劍無眼,生死難測,她怎會心安?
而另一個不安的人,則是孟長歌。
此時此刻,含元殿。
長歌坐立不安,早膳時听到莫影回宮取東西,她順口問了一句尹簡幾時用膳,結果莫影說江南動.亂,前朝亂黨猖獗,尹簡顧不得早膳,得啟程去太廟。
莫影走後,長歌便陷入了焦灼之中,她故作從容的快速扒了一碗飯,然後尋了借口溜出帝宮,在宮內閑逛探听消息,果然,與莫影所說無異。
雖然出了亂子,但影響不到京城,所以太後壽辰照舊,于黃昏時分開始慶賀。
這一日,尹簡忙碌至極,從太廟回宮後,便一頭扎進上書房再也沒出來,兵部的人進進出出,行色匆匆,顯然任何一個王朝,對于威脅到江山的反賊,都絕不會手軟,不論何地,一旦有反賊的風吹草動,朝廷便傾力清剿,絕不給反賊壯大的機會,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
長歌從早上等到中午,見不到尹簡,她的心高懸在半空,怎麼掉不下來。
她想弄清楚,江南一帶的反賊,究竟來自何處?帶頭之人又為何人?是真正的鳳氏皇族中人,亦或是打著前朝旗號,行一已私利的亂民?
平靜了這麼多年,乍然听到「反秦復鳳」的口號,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渾沌中,鳳氏王朝還能復闢麼?除了義父,竟還有人為復國籌劃努力麼?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鳳朝太子鳳寒天?
昔年太子八歲,破宮那夜,長歌被父皇緊急送走,並不知太子哥哥動向,她原以為,她是鳳氏唯一的遺孤。可後來听義父所言,鳳寒天似乎沒有死,因為原本該燒死在金鑾殿的鳳寒天,尸體經過檢查,左手為五指,而真正的鳳寒天左手卻為六指。
長歌心里亂糟糟的,為了不讓自己精神過度緊張,她干脆從蘭蔻閣抱了一盒桃酥餅,坐在東偏殿的門檻兒上干啃。
尹簡午膳前歸來,入目的就是長歌一塊餅咬在嘴巴里,卻半天不動,似神游太虛的模樣,他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她逗得忽然間就放松下來了。
「偷吃?」
一記響指彈在頭頂,熟悉的男音緊跟砸落,長歌一個激靈回神,抬頭看到思了半日的男人,她激動的一跳而起,不管不顧的攀抱住了他,裝滿桃酥餅的木盒掉落,餅干零碎灑了一地。
高半山、莫影等人連忙尷尬的背轉身體,個個臉紅成一片,這個小混蛋也忒大膽了啊,光天化日的,名義上還是「男子」呢,竟敢這麼公然的摟抱主子,簡直是……有傷風化!
幸虧,東偏殿這一塊的宮人,全被尹簡有先之明的令高半山調換成了心月復,不然這斷袖的罪名,肯定是坐實了!
不過,誰也模不準長歌心里到底有沒有尹簡,她對尹簡忽冷忽熱,冷的時候那張嘴巴就跟刀子似的,每一句話在凌遲尹簡,熱的時候就如此刻,完全不將世俗之見放在眼里,想抱就抱想親就親。
這樣子的孟長歌,其實讓人很忐忑,莫說一干手下擔心,就連尹簡自己也日日不安,如履薄冰。
「長歌,怎麼了?是誰招惹你了麼?」尹簡敏銳的感覺長歌今日有些不大正常,他大掌托抱住她的臀部,一邊柔聲詢問著,一邊邁動長腿跨入殿門。
高半山幾人連忙將殿門從外面關閉,生怕他們看多了听多了會長雞眼兒。
「尹簡……」
長歌軟糯著嗓音,喚了尹簡一聲,賴在他懷中不肯下來,尹簡在梨木椅上坐下,抱她坐在他大腿上,勾唇笑著道︰「說說看,你今兒個究竟怎麼了?無事獻殷勤,朕可是受寵若驚呢。」
「哪有?我……」長歌垂下腦袋,不動聲色的轉動著眼珠子,「我不是害怕麼?」
「你害怕?」
尹簡詫異的揚眉,下一刻竟忍不住輕笑出聲,他低頭尋到她的柔唇,與她繾綣廝磨,含糊不清的說,「小混蛋,你還有害怕的時候?朕怎麼覺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長歌張嘴便咬他,鼓著腮幫子忿忿道︰「我怎麼不會害怕?我怕打仗啊,怕江南的亂黨啊,我想過太平的生活嘛。」
「哦,是听說那事了啊。」尹簡舌忝了舌忝被小混蛋咬痛的唇,不悅道︰「不許再咬朕,不然朕收拾你!」
長歌不以為然的翻白眼兒,「誰叫你笑話我?」
「得,朕惹不起你。」尹簡無奈,想到上書房還有成堆的政事等著他,他便拍拍她的臀,邪笑道︰「陪朕用午膳吧,朕吃頓飯就得走了,你別把力氣用在跟朕吵架上,有這閑功夫,不如多吃幾碗飯,把自個兒養得白白胖胖的,這樣朕模起你身子來也不會硌著手了。」
長歌「刷」的爆紅了小臉,她跳下地羞嗔他,「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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