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男子漢,誰哭誰是孬種!」
長歌紅唇微勾,絕代風華般的傲氣,她出身本不凡,那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即便鳳凰落架,也難掩于眉宇間。愛睍蓴璩
院中一眾人,皆暗暗心驚——因為這本不該出現在如此市井小混混身上的!
「哦?肯定麼?」尹簡眸中暗波涌動,唇角卻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掩去他難測的心思,教人看不出深淺。
「肯定!」
長歌大聲回答,氣鼓鼓的漲紅了小臉,這人是什麼表情啊?竟然懷疑她!
不就是一不小心,在他面前脆弱了兩次麼?
她不服氣的率先出手,虎虎生威的朝他展開攻勢,全程對戰中,兩人空手過招,尹簡果然說到做到,他左掌如粘在了背後,一動不動,只憑右手,對付長歌依然綽綽有余,或拳、或掌、或爪、或劈砍抓戳等等,招數一流,武功精湛,深不可測。
長歌學武多年,她天賦不強,但根基很扎實,且她頭腦靈活,擅長變通,倒也鮮少吃虧,可尹簡這廝,分明是使了全力,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留,令她很難找到他的破綻!
這種非兵器的對戰,差不多屬于近身搏斗,長歌另外傲人的輕功也無用武之地,眼看百招過去,既輸不了也贏不了,她心中不免焦急,遂暗暗一狠心,故意賣了個破綻給尹簡,令他不消多想之下,一掌劈向她的右肩!
原本,他控制了力道,這一掌下去,以她的機靈,是絕對能躲開的,就算躲不開,她也不會受什麼傷,然而,那小混蛋偏偏出人意料,在他掌風襲來時,細腰竟迅捷一扭,右肩避開的同時,將左肩生生的送給了他!
尹簡大驚,他是知她左肩重傷未愈的,哪怕他下手再輕,也必然會讓她傷上加傷,是以他匆忙半道收掌回撤,好在他們距離尚遠,不至于來不及,只是——
「啊——」
長歌卻突然慘叫一聲,似是左肩真被傷到,她痛楚的蹙眉,身體搖晃了幾下,失去重心的朝地上栽去!
「長歌!」
尹簡眸子一緊,驚惶大喊的同時,縱身一躍,搶抱住了跌落的長歌,「你怎樣?」
「我……」
長歌原本已到嘴邊的話,被她看到的事實氣得忽然說不出來了,因為尹簡在這種情況下,遽然還能信守約定,左手始終黏在背後,只用右手環抱著她的腰!
面對尹簡明顯焦灼的眼神,長歌一咬牙,決定孤注一擲,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猝然抖出藏于袖中的匕首,故意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後朝自己心口扎去!
「孟長歌!」
尹簡心驚變色,低吼一聲的同時,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抬起左掌,在刀尖將要刺到她衣衫的緊急時刻,精準的扣住了她執刀的皓腕,然後微一用力,逼得她將匕首甩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驚險的變化,震驚的院里眾人瞠目結舌!
「皇上,你使出了左手哦,你輸啦!」
彼時,他右掌扶抱著她,左掌依然扣著她縴手,生怕她再做出任何自殺的舉動,當她眼里漸漸盛滿笑意,用得逞的口吻說出這話時,他豁然明白過來,繼而龍顏大怒,褐色的重瞳,深如幽潭,利如刀刃,那似染滿霜寒般的肅冷,令她心頭一震,望著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驚懼的色彩,「皇上……」
「好!做得很好!」17901202
尹簡涔冷一笑,雙掌一松,起身大步朝東廂屋子走去,再未回頭看她一眼……
長歌失去了撐力,結結實實的摔坐了在地上,她怔怔的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只覺疼得不是她的臀,而是……
她說不清這種感覺,總之就是很難受,她贏了他,卻開心不起來……1d6V4。
其實,他完全可以用右掌來奪刀的,但他沒有,因為他用了右掌的話,她半懸的身子,必然就會跌下去,她利用了他待她的心……
「孟長歌,朕輸了!」
「孟長歌,明ri你可到兵部報名。你放心,朕不會在背後算計你,能不能考上,就看你的造化!」
「孟長歌,以後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的死活,再與朕無關!」
春寒陡峭的夜,男人冰冷無溫的幾句話,逆風襲來,拍打在長歌臉上,像刀割一般,她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長腿跨入門檻兒,門板在他身後關閉,將她的視線徹底隔離……
莫名地,好似心髒被掏空了,她一動不動,眼神呆滯,瞳珠渙散……
「孟長歌,你這個小混蛋!」
莫麟氣不過,大步來到她面前,戳著她腦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麼?主子誠心待你,你竟然跟主子耍詐,你……主子明知你惜命不會真自殺,可見你動作,他還是放心不下的阻止你,你就利用他的心軟成事吧!」
莫影亦狠狠剜了長歌一眼,早上他們被長歌以自殺威脅而妥協,尹簡得知後罵他們蠢,可換到尹簡自己身上,他也一樣做了蠢事,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甭理他,跟那種混賬多說無益!」莫可朝地上啐了一口,執劍走開,帶人四下巡邏去了。
莫影和莫麟也相繼走人,莫影沉悶,莫麟性子爆,邊走邊罵罵咧咧的,忿恨不平。
很快,所有人都走了,該做什麼的做什麼,只剩下長歌始終靜靜的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望著那扇屋門,誰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經久,齊伯去而復返,蹲在她面前,年老滄桑的臉上,爬滿無奈的傷感,他說,「孩子,回屋去睡吧,時辰不早了,少爺已經歇了。你如果認識到錯了,就找機會跟少爺道歉吧,少爺最恨別人騙他了。」
長歌嘴唇翕合,動了幾下卻沒發出音來,她該怎麼請他原諒?她騙他的,又何止這一件事?
可她不能說,一個字也不能說……
長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她先前洗漱的屋子,昏昏沉沉的和衣躺尚了床。
四更時分,院里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長歌,她初以為是賊,後來忽然記起莫麟說過的話,忙模黑來到門口,悄悄打開一條細縫朝外望去,只見院里侍衛舉著火把,馬車被牽了出來,高半山正扶著尹簡從東廂走向馬車。
長歌咬了咬唇,果真……他要回宮去了。
不知是否感應到了長歌的目光,尹簡踏上馬車時,忽然側目朝她的小屋掃視過來,她驚駭得連忙縮回腦袋,心虛的摒氣凝神,再不敢探出頭。
很快,車轍聲響起,馬車「吱吱」的駛出了院子,越走越遠,漸漸的歸于寧靜。
長歌抱頭蹲在地上,心髒像是被人用劍戳了兩下,悶悶的疼……
……
天亮後,長歌出門,院里齊伯揮著大掃帚,正在忙碌的清掃,兩人打了個照面,長歌淡淡笑了笑,「齊伯,我走啦,昨晚謝謝你收留我。」
「廚房有做好的早膳,吃了再走吧。」齊伯和藹的說道。
長歌沒臉再享用,她搖頭婉拒,「不用了,我趕著回城,謝謝齊伯的好意。」男微是心誰。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齊伯再見。」
長歌抱拳,躬身拜了拜齊伯,而後才轉身邁出了別院。
來時乘了馬車,歸時步行,長歌走得辛苦,卻只能默默忍受,從南郊到城中,長歌忍饑挨餓,等她終于回到四海客棧時,雙腿都打顫了,再看日頭,竟已午時了。
「小公子!」
錢掌櫃迎過來,見長歌疲憊不堪,忙扶住她,小聲問道︰「昨夜怎麼未歸?我到刑部買通人打听過了,說你被新帝釋放了啊,這一夜沒回來,急死我了!」
「回房再說。」
「好。」
上樓進了房,長歌第一件事就是拎起桌上的茶壺,仰頭灌了一肚子的冷茶,真是渴死她了!
見狀,錢虎皺眉,「小公子,你沒用膳吧?我叫人先給你備膳。」
「嗯。再備水,我要沐浴。」
「好,你等會兒。」
半個時辰後,長歌終于吃飽喝足,一身清爽,精神抖擻了,她簡單解釋了一下,「皇上放了我,我一直跟著他,軟磨硬泡的求到了考試資格,我人沒事,錢虎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計劃總算能順利進行了。」錢虎長舒了口氣,但轉瞬又憂心道︰「明日就開考了,小公子你肩上的傷能行麼?」
長歌道︰「那點小傷不礙事,不過你最好給我準備一件鎧甲之類的衣服,以免遭小人暗算。」
「沒問題,我正好有件燕翎甲,可刀槍不入。」錢虎點頭,眸中浮起炯亮的光彩。
「好,我馬上去兵部報名!」
長歌大喜,進行到這一步,她已不再想尹簡怎樣了,快速取了她的通州戶籍證明,出門朝兵部而去。
尹簡果真遞了話,兵部司務這次沒再為難,痛快的將長歌名字登記造冊,然後告之了她明日參考的時辰地點。
長歌興沖沖的步出兵部衙門,誰知一出去,就被人攔住了去路,「孟長歌,我家老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