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太師府大門外,長歌躊躇不前,眉頭鎖得死死的。愛睍蓴璩
寧談宣派人找她,以強勢的姿態請她入府一見,她這人向來不喜歡硬的,原想一腳踢飛對方,可耐不住對方最後說了一句,「老爺為你入獄的事操心,都病倒了呢。」
長歌骨子里心軟,听了這話後,她本已捏起的拳頭,不覺就松開了,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也咽了回去。
昨日下午,她饑餓難耐時,是寧談宣親自來送飯給她吃,她猶記得他關切的眼神和話語,他還交待她,等他來接她……
長歌心里很毛躁,她不想欠寧談宣太多,可情況總是變化太快,就像現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實在狠不下心來不見他。
可見了寧談宣,尹簡那里怎麼交待呢?
長歌很無奈,可最終還是跟著來人到達了太師府外。
「孟公子,請跟我入府吧。」那人面無表情,淡淡道︰「老爺等你很久了。」
長歌暗嘆口氣,「好,勞煩朱管家帶路了。」
入府,一路行走,長歌無心欣賞太師府的風景,心事重重的跟在朱允身後,她想不明白,寧談宣怎麼也生病了呢?遽然如此巧合麼?
來到寧談宣居住的菊園時,長歌頓住了步子,「朱管家,太師大人今日沒上朝麼?」
「告假了。」朱允答道。
「哦。」
「走吧,老爺在寢屋呢。」
朱允說完,又徑自帶頭朝前走去,長歌懷著疑竇,怏怏的跟後。
園子很大,七繞八繞,繞得長歌頭暈,忍不住又想問時,朱允終于說了聲到了,遣長歌在外等候,他則進去通報。
不多久,朱允出來,表情淡淡的道,「請進吧。」
長歌入內,經過丫鬟僕人所在的外間,直入里臥。
屏風後,檀香裊裊,那絕艷無雙的男子,僅著白色中衣,慵懶的靠坐在床頭,手中翻閱著書籍,綠衣丫鬟端著紅漆盤子,背對門口立在床邊,盤里放置一盅碗,一妖嬈漂亮的華服女子,正溫柔體貼的翹著蘭花指,一勺一勺的侍候著男人喝粥。
長歌見此,微微頓步,尷尬的輕咳了聲,「那個……我在外面等等吧。」
「你是想跑吧?」寧談宣側目斜睨向她,唇邊勾帶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哪有?」長歌撇撇嘴,抬起下巴指了指女子,「這位是太師夫人麼?」
寧談宣盯著她,「本太師尚未成婚,何來夫人?這是姬妾。」
「呃……哦,抱歉抱歉,我看走眼了。」長歌訝然之余,干笑兩聲,忙朝那女子抱拳施禮,「在下孟長歌,請姑娘見諒。」
「孟公子客氣了。」漂亮女子起身還禮,嗓音嬌柔,如出谷黃鶯般好听。
寧談宣淡淡道︰「都退下吧。」
「是,老爺。」
女子和丫鬟欠了欠腰,便端了紅漆盤轉身步出,長歌因這個「都」字,混水模魚趁機便逃,可才轉身,便听到身後那人冷冷道了句,「敢跑?打斷你的狗腿!」
長歌身形僵住,她緩緩回身,嘴角抽搐的笑,「大哥,我長的是狗腿,那你的也是狗腿吧?我可是在叫你大哥呢。」
「砰!」
一聲悶響,寧談宣手中的書本,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長歌驚怵的瞪大了眸子,交往這段時日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寧談宣發這麼大的脾氣……
「孟長歌,你當本太師是軟柿子,任你搓扁捏圓麼?」
「我沒……」
「你投靠尹簡,攀上了高枝,就不把本太師放在眼里了麼?」
「大哥,你……」
「孟長歌你信不信,我想殺你就如踩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
寧談宣殘冷肅殺的狠辣神色,令長歌容顏漸漸蒼白,她不再解釋,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清高冷傲的注視著他。
「怎麼,啞巴啦?」寧談宣見狀,平日儒雅的風度完全不見,嗓音又拔高了幾倍。
長歌漠然一笑,「太師大人想殺就殺吧,長歌午時剛沐浴,脖子干淨著呢,弄髒不了太師的鋼刀!」
「你……」寧談宣被嗆住,狠狠的瞪了長歌半響,緊繃的嘴角再繃不住,忽然就笑出了聲,「呵呵……過來,我檢查一下,看你脖子到底干不干淨。」
「寧談宣你夠了!」長歌終于怒吼,「我不是玩偶,你才別想把我搓扁捏圓,我更沒興趣搓你!」
「好了,跟你開個玩笑逗逗你,怎麼竟當真了?」寧談宣噙著笑,完全不惱了,眼中又浮起淡淡的寵溺。
長歌狠狠的踢了一腳那本破書,仿佛在踢他的腦袋般,她咬牙切齒的道︰「小爺經不起玩笑,行了吧?果然是病了,腦抽的病!」
寧談宣依然談笑風生,「呵呵,我不是擔心你昨晚被皇上……所以就嚇嚇你,也是對你的懲罰,你既然平安了,起碼該送個口信給我的,對麼?」1d6X4。
長歌怒氣不減,冷冷的哼了聲,偏過臉道︰「我走了,你慢慢養病吧。」
說完,她扭頭就走。
身後,寧談宣緩緩斂了笑,漫不經心的挑唇,「長歌,我實際對你如何,你心里該明白,今天找你來,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不想入我府可以,但別跟尹簡走得太近。」
長歌回頭,「倘若我不听你的話,你就會除掉我?」
寧談宣深目凝著她,許久才輕吐出幾個字,「長歌,你別逼我。」
長歌大步而走,再未回頭。
院里,朱允抱著一個油紙包在等她,見她出來,信步上前,將東西遞給她,「孟公子,這是老爺命王師傅給你做的醬香餅。」
「呵,替我謝過。」長歌冷笑一聲,毫不遲疑的接過油紙包,沿著來時路而走。
……
大門外,一輛奢華馬車由六名侍衛護送著,緩緩停了下來。
車廂門打開,侍衛半蹲于前,少女的蓮足踩在侍衛寬厚的背上,盈盈莞笑著下車。
一襲粉藍宮服,眉如翠羽,肌似羊脂,秋波湛湛妖嬈姿,春筍縴縴嬌媚態。
長歌出來時,恰巧與少女打了個照面,彼此皆吃驚一怔。
來人,是三公主尹靈兒。
須臾回神,長歌雖不喜這刁蠻公主,但不得不上前見禮,「草民給公主請安。」
尹靈兒立刻尖銳的質問,「孟長歌,你怎麼在太師府?你找寧太師做什麼?」
「公主誤會了,是寧太師找我的,隨便聊了幾句。」長歌懶懶的答道。
尹靈兒本習慣了揚鞭,可今日專程來探望因病告假的寧談宣,她刻意打扮了番,以淑女風為主,便沒帶鞭子,此時揮空了手,只得怒道,「哼,像你這種賤民,整天就想著怎麼攀龍附鳳,享受榮華富貴吧?孟長歌,本宮警告你,給本宮滾出京城去,不然本宮要你好看!」
聞言,長歌格外無奈,「公主,小民是男子,也沒有給人做男寵的打算,好像礙不了公主什麼吧?」
「放肆!」
「得,公主趕緊找意中人去吧,再遲一會兒,他可能就出府辦差了。」17901326
長歌語畢,飛快遁走,遇到這麼個醋壇子公主,真晦氣!
「賤民,你等著,本宮要讓母後抓你入宮閹成太監!」尹靈兒原地用力跺了跺腳,氣歪了鼻子。
長歌一路奔回四海客棧,好似身後有狼在追她一樣,一刻不停歇。
今日寧談宣的舉動,令長歌心情格外的復雜。
在前門為府。尹簡是她復仇的目標,無論寧談宣將會怎樣對付她,她義無反顧。
這一晚,長歌失眠了半夜。
翌日晨起,她精神矍鑠,勁裝束腰,簡易出行,以最佳的比武狀態,趕赴校場。
……
大秦自入關以來,羽林軍科考一年一次,從鄉試到會試,再從會試到殿試,層層選拔,嚴格篩選,德治武功,缺一不可。
羽林軍責任重大,肩負著皇城的安危,所以歷代帝王都極為重視,三天選拔結束,前十名將由帝王親自授考,依各人能力,予以賜封嘉獎,帝王特別看重者,將會破格留任為御前行走,從此平步青雲,專為帝王一人效力。
長歌的資格,是帝王開恩的特例,免去鄉試會試,直接參加殿試。
齊南天作為兵部尚書,是這次的主考官,為免一人獨大,忠勇大將軍宗祿、左相李倫、右相宋承、羽林軍統領郎治平也同為主考官。
參試人員二百,自各省州府而來,今日齊聚校場。
長歌夾雜在人堆里,因她個頭顯小,幾乎被埋沒,好幾次都被人踩到了腳背,她氣得牙癢癢,可又只能忍著,繼續傾听台上齊大主考賽前的講話。
比試規則,十人一小組,共分二十組,這小組中,又分二人一組,優勝劣汰,敗者退,勝者晉級下一輪,在這十人組中,選出頭籌,晉級到大組賽,那就是二十人的比試。
這二十人的賽事,安排在第二日,以自由抽簽形式,再分二人一組,勝出者十人,由失敗十人自由挑釁,為各自爭取最後的機會,同樣誰敗誰下,既殘酷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