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的圖謀,既然無法確定,那麼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愛睍蓴璩
孟長歌出事,尹簡震怒,沒想到惠安下手的目標竟是長歌,總拿長歌刺激寧談宣,有用麼?
派人密查真凶,無非是做個樣子,就如那晚召尹玨、尹璃一起商討案情,尹簡對尹璃終究不放心,因為尹璃是惠安之子,惠安所做一切,皆是為尹璃奪位,想要取而代之他的龍椅。
但尹簡以查凶手為名,實則卻為查出校場之內,誰人在為惠安做事,廚子李大的死,直接宣告了一件事︰事跡敗露,劊子手恐禍及家人,自殺謝罪。
然而,很快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李大落水後,尸體被打撈上來,莫影搜李大衣衫時,在其內衫找到一包浸濕的藥粉,送與太醫鑒定,太醫言道為瀉藥!
一個廚子,死前竟隨身帶著瀉藥,而長歌中的則是腸絞痛,這明顯不相符,于情于理都極不正常,尹簡料定為案中案,懷疑除了太後之外,還有人買通李大暗害長歌,遂定計試探,于今日午膳時,命莫影三人扮鬼,以強勁掌風暗中催動門的開闔,及鍋鏟的自動翻炒,造成李大鬼魂現身的假象,然後宋承為主,掌控事態,齊南天為輔,暗中觀察,一個人做了虧心事,在冤鬼索命的恐慌下,多少總會露出端倪的。
只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人竟是忠勇大將軍宗祿!
其實,若說宗祿受寧談宣指使,尹簡是不太相信的,因為寧談宣不久前還為長歌入刑部大牢出過頭,且那人待長歌點滴之處,皆可說明其心意,何況在長歌出事後,寧談宣竟抓了王太醫親自前往四海客棧,欲為長歌診脈,那份緊張和焦慮,根本不像偽裝的,況且寧談宣想害長歌的話,完全沒必要如此大費周張。
但對寧談宣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理由是寧談宣有可能不願長歌考入羽林軍,是以才令宗祿下瀉藥,既死不了人,也讓長歌無法繼續比試。安只無目麼。
然而,無論哪一種,事實證明,長歌在無形中,已成為了各方權利爭斗的棋子。
她的固執,必然使她落入如今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
尹簡早料到這個結果,他想予長歌安穩長樂的生活,可她不理解,甚至固執的可恨,他改變不了她,唯有費心費力的護她。
沉沉一嘆,若哪天他一夜華發生,保準兒是為長歌操心過度造成的。
這個少年,就是他的一個劫。
「皇上,孟長歌留在京城,實在不是件好事情,會給我們帶來很多麻煩的。」齊南天忍不住勸諫,真想皇上能立馬送走那小祖宗。
「呵呵,你以為朕不想踢那小混蛋出京麼?」尹簡唇角勾起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憶起昨夜在肅王府的事,他頻頻搖頭,「那根本是個黏人精,心眼兒又多,朕打不走,罵不走,除非朕狠狠心,一劍殺了他,不然……甩不掉!」
齊南天皺眉,「那皇上會狠下心麼?」
「不會,對孟長歌狠心,朕做不到。」尹簡苦笑,從御榻上起身,緩緩步下玉階,「南天,你知道朕當年是怎麼活過來的麼?若沒有孟長歌,五年前的尹簡,可真就死了!」
聞言,殿中之人,皆是一震!
良佑、高半山、沁藍三人緊緊摒住了呼吸,仔細傾听,深怕漏听任何一個細節。
齊南天亦是動容,緊著追問道︰「皇上,具體是怎樣的?這多年來,皇上一直沒跟微臣細講過。」
「不講是朕不想回憶。」尹簡搖頭,目中一抹悲涼,令人愴然心殤,他默了一瞬,緩緩道︰「總之,孟長歌是朕的恩人,除非他做出諸如動搖國本,造反叛國的大事,朕才會待他狠心,反之,不論他怎麼胡鬧,朕都可以容忍。」
齊南天嘴角抽了抽,「那他若殺人放火呢?」
尹簡微微一笑,散去了方才的涼薄,語氣堅定,「他不會亂殺無辜,那少年本性良善,這點朕信他。」
怪不得,帝王給予孟長歌天大的恩寵,原來是這個原因。
如此,齊南天再無話可說。
「朕此刻便去壽安宮,你就留在朕這兒等消息吧!」
「是!」
齊南天恭送尹簡離開,高半山、良佑及一眾大內侍衛跟上。
……
壽安宮。
惠安這兩日格外的煩心,她怎麼也沒想到,孟長歌遽然未死,在劇毒之下,遽然能逃過一劫!
寧談宣愈是看重那個混小子,她就愈發要在他心頭刺上一刀,除掉任何一個不利于靈兒下嫁寧談宣的絆腳石!
只是,事態發展竟出人意料,宗祿竟也有意害孟長歌,那麼她將計就計,倘若日後被尹簡查出,那她推到宗祿身上即可,如此表面上,她與尹簡的關系不會破裂,尹簡反而會記恨寧談宣,當寧談宣被逼得走投無路時,就只能投靠她,那麼她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現在她煩的是,尹簡日夜查探,力度之大,似查不到真凶誓不罷休,可宗祿又浮不上來,該怎麼把帝王的視線,引到宗祿那里,從而撇清對她的嫌疑呢?
正費心冥想時,殿外突有太監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惠安一驚,身旁嬤嬤麻姑忙扶她從貴妃椅上坐起,麻姑小聲道︰「皇上恐怕來者不善,太後須小心應對。」
惠安鳳眼沉了沉,從牙關里擠出幾個字,「哀家不會讓他順心的!」
麻姑抿唇,眉頭皺的緊,「奴婢拙見,太後與皇上的關系,表面上定不能鬧僵,畢竟……他已是皇帝,手中握有大權。」
紛沓而來的腳步聲沉穩有力,惠安斜靠在貴妃椅上,冷冷盯著內殿珠簾,眸中沁著恨不得將來人千刀萬剮的蝕骨殺意。
然而,當珠簾被人挑開,那抹明黃的身影邁入時,惠安神速般的換了副嘴臉,端的是笑容可掬,慈眉善目,她不等尹簡行禮,便率先開口笑說道︰「皇上今兒個不忙麼?午休了麼?這兩日龍體如何?」
「兒臣參見太後!」尹簡上前見禮,唇角含笑,「謝太後記掛,朕身體好多了。」
「那也別站著,快坐啊。」惠安關切的說著,招呼麻姑奉茶侍候。1d7Ac。
「好。」尹簡笑著點頭,撩袍落座,「太後,朕今兒來是有個好消息告訴太後,武考校場凶手下藥暗害孟長歌一案,經過徹查,已經有眉目了!」
惠安听聞,神色一緊,「哦?凶手是誰?」
「這個人,太後一定想不到,其實朕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忠勇大將軍宗祿!」尹簡嘆著氣,惋惜的口吻,「真是枉為先皇賜封他‘忠勇’二字了!」
「宗祿?」
惠安吃了一驚,腦子一時轉不過來,「皇上有證據麼?怎麼會查到宗祿頭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尹簡緩緩一笑,那笑意深邃,竟令人不寒而栗,惠安饒是再鎮定,心頭也不禁發怵,她豁然想起多年前的金殿上,尹簡被先皇尹哈以恃才傲物、張狂不知禮的罪名下令關入冷宮時,他沉靜的立在殿中,不哭不鬧,那眼神卻分明寒得人,令她每逢憶起,都能不覺出一頭冷汗。
彼時,那個少年十四歲。
如今,少年長大成人,已二十二歲。
八年時光的歷練,數度生死的隱忍,他已非昔日的尹簡,表面溫潤,待人和藹,可他往往每個眼神,每一句話,都讓惠安覺得可怕,有種從心底里滋生出來的恐懼。
「太後,朕無證據,對宗祿只是懷疑,因為他表現得極不平常……」尹簡將今日校場廚房鬧鬼的事大抵說了一下,末了道︰「宗祿有心虛的反應,所以朕判定他是凶手,但尚需人證物證。」
惠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哦,這樣啊,那皇上還得費心呢!」
「是,朕會盡力的。」尹簡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道︰「太後,朕听聞表妹婉兒入宮了,可是在太後此處?」
惠安捏著絹帕的十指漸漸收緊,雖心中略有慌亂,但她畢竟是惠安,縱橫後宮多年的人物,豈會為一句詢問而方寸大亂?是以,她穩了穩心神,淡淡笑道︰「呵呵,哀家前幾日請婉兒入宮,本是見皇上龍體抱恙,尋思著皇上幾年未見婉兒,你們表兄妹一起長大,感情篤厚,興許見了面皇上高興,一下子就能病愈呢。可這兩天皇上又忙著查案,哀家便沒拿這事干擾皇上,沒想到皇上消息倒是靈通,這聞風就趕來了啊!」
「太後見笑,朕誠如太後所言,確實幾年未見,心中對婉兒想念的緊,朕母親生前極為疼愛婉兒,時常交待于朕,命朕好生照顧表妹,是以朕就急著趕過來了。」尹簡輕笑,俊容浮起些許尷尬的紅潮,「請太後喚婉兒出來一見,朕帶她到朕的寢宮住幾日,我二人敘敘舊。」
聞言,太後眼神閃爍,她明明笑著,語氣卻嚴肅了幾分,「皇上,哀家明白了,既然皇上念著婉兒,不如納入後宮,封作皇上的妃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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