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一語,激起千層浪,仿佛平地一聲驚雷,炸得長歌腦子轟轟作響,她眼前一黑,險些又昏厥過去……
良佑暴怒,抬起一腳踹向莫麟,「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滾出去!」
莫麟很委屈,「我……」
不給任何辯解的機會,莫可拽起莫麟的肩領將他往外拖,恨鐵不成鋼的叱他,「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孟長歌,你……」
「說!」
良佑方才開口欲安撫,長歌已厲喝一聲打斷他,「離岸被閹了麼?快說!」
「不知。愛睍蓴璩」良佑搖頭,答得很隱晦。
長歌心急如焚,她殘存的意志,全線崩潰,她「啊——」的長嘯一聲,滿面淚流,「離岸……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良佑立在帳外,面對此情此景,一慣處事精明鎮定的他,竟手足無措,著急的頻頻回頭張望,盼著皇上快點來……
長歌忽然撐著身體往起爬,她得去找離岸,得去救離岸,這世上沒有人真心待她,除了離岸,他是拿性命在守護她的人……
「孟長歌,你做什麼!」良佑見狀,急急喝止,「你臀部剛上藥沒多久,不能下地!」
聞言,長歌一震,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從腦中劃過,她手臂一軟,虛弱的身子復又跌趴回了床榻,她顫抖著手,不敢置信的伸入錦被,緩緩模向她的嚇體……
下一刻,她臉色大變,慌亂羞愧的抖著唇激動的質問,「誰給我上的藥?誰月兌了我的褲子?哪個混蛋……我殺了他!」
「是皇上。」良佑眼神不明所以的盯著她,語氣含怒,「不就月兌個褲子麼?都是男人,你矯情什麼?皇上紆尊降貴,親自給你上藥,這是你祖上修來的福氣,你不知感恩便罷了,還敢說些大逆不道的話,孟長歌你當真以為你的命很值錢麼?你再這麼不知好歹,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倘若這種話傳到外面,哪怕皇上有心保你,恐怕也難!」
長歌無視他一堆教訓的話,只糾結著她的問題,「你……你們別的人有沒有看到我的身體?」
「經你這神經病一鬧騰,皇上縱容你,自是遂了你的心意,不準任何人看你,所以扒你褲子,給你上藥,拾掇你這身狼狽,都是皇上一人親力親為,我們也懶得瞧你!」良佑道。
長歌听得呼吸紊亂,羞得雙頰臊紅,腦子亂成了一團麻線,尹簡發現她是姑娘了,把她月兌得yi絲不gua,那個流氓竟然看光了她的身體……
以後,她該怎麼見人!
那麼私密的少女身體部位,遽然被男人看到,這跟被人強.暴有何區別?
嫁不了孟蕭岑,雖然她再沒想過要嫁給別人,可畢竟……她骨子里是女兒家啊!
「啊——」
長歌崩潰得尖叫一聲,抄起枕頭砸在了地上,她的女兒身暴露,之前編造的所有謊言不攻自破,尹簡將會如何處置她?
良佑見她情緒不穩,又擔心藥涼了失去藥效,便斟酌著說道︰「孟長歌,你好歹先喝藥……」
「離岸……」長歌渙散的眸子,忽然凝聚了光,她急切的問道︰「離岸在哪兒?他現在究竟在哪兒?」
良佑皺眉,「我不知道……」
長歌不耐的歇斯底里的咆哮開來,「快說離岸在哪兒?他真的被閹了麼?莫麟在騙我對不對?尹簡不會這麼狠心的,你們都在騙我……」
正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急促而來,良佑迅速退出數步,面朝門口,待來人闊步邁入,他躬身一揖,「皇上,奴才無能,孟長歌不肯吃藥。」
尹簡俊顏陰沉,一刻不停的走向床榻,「全部退下!」
「是!」
良佑等人快速退出,且將雕花門從外面關閉。
長歌傷心到極致的嗚咽聲,從喉嚨里壓抑的發出,她揪緊了身上蓋的錦被,渾身發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脆弱無助的竟如同毫無攻擊力的小兔子,淚水彌漫了雙眼……
秘密暴露的恐慌,佔據了她整個心神,她不怕死,可是卻連累到了離岸,那比剜她的心還令她痛苦,一個男人,被殘害成太監,尊嚴全無,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帷帳被掀開,尹簡高大的身形闖入,長歌狼狽的模樣,清晰的落入他眼中,他心髒處仿佛被尖銳的利爪忽然刺入,驀地一疼!
長歌喃喃喚他,「尹簡……」
「朕在!」
尹簡喉頭澀痛,他一撩袍角,在她身邊坐下,小心抱起她的身子,讓她趴在他懷中,她哭得不能言語,他大掌輕撫上她的背心,柔聲道︰「怎麼不喝藥?你放心,朕沒打算追究你的欺君之罪。」
長歌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直白,他相信她听得懂。
在這深宮中,眼線密布,沒有一處是私密安全的地方。
方才,太後的興師問罪,便是最好的證明。
「小錘子,我求求你……」長歌听到他的保證,心中的不安,落下了一半,她焦急的雙手揪住他的龍袍,淚眼迷蒙的看著他,「求你放過離岸好不好?他不能做太監,真的不能……小錘子,你念我年少救你之恩,可當年救你的人,不僅是我,還有離岸啊!你滿身毒瘡躺在棺材里,我抱不動你,是離岸搭的手,我們倆將你辛苦抬下山,離岸雖然不樂意,可他還是听我的話,沒日沒夜的跑了幾百里路請來神醫給你解毒……小錘子,你怎能這麼狠心?怎麼能忘恩負義!你把離岸還給我,他是我的親人,是我最親的哥哥啊!求你……」
「長歌……」尹簡身軀微僵,他頓了頓,才臉色難看的道︰「朕就是念著他對朕的恩,才留他一命。朕閹他是因為……長歌,你真的只當他是哥哥麼?他見過你的身體,你們……男女有別!」
「尹簡!」
長歌淚珠停留在眼睫上,她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楮看著他,「你也見過我身體了,而且是我最難堪的私密部位,那我也閹了你,你答應麼?」
尹簡微怒,「你怎能拿朕和離岸對比?朕親過你……」
「廢話少說!」長歌心知時間寶貴,她猛然松開他,抬起右掌對準自己的天靈蓋,表情決絕陰狠,「你若不放過離岸,我立馬就給他陪葬!」
「長歌,你別亂來!」尹簡驚喝一聲,眼中浮起痛心的涼薄,他緩緩道︰「在你心中,朕遠不如離岸重要,對麼?」
「你到底答不答應我?」長歌不想跟他說些沒意義的話,每遲一秒,離岸就多一分危險,所以她急不可耐的吼他。
尹簡忽而冷冷一笑,「孟長歌,你越在乎離岸,朕就越容不下他,你想救他,用自殺威脅朕沒用,來點實際的,你知道朕想要什麼!」
長歌一怔,高舉的右掌緩緩落下,她雙目從迷茫到清明,最終化為蝕心的冷意,她機械的點頭,笑得悲愴,「好,我答應……」
語畢,她爬起來,雙手捧住他的俊臉,將她的雙唇主動送上,如果這是他想要的,那麼她給!
尹簡一動不動,幽深的褐瞳緊鎖著她,任她青澀的吻他,任她干裂的唇瓣磨得他生疼,他的心亦在泛著疼……
她吻得很賣力,她學著他吻她時的技巧,伸出舌尖舌忝抵他的唇,試圖橇開他的牙齒,可他始終緊抿著唇,如雕像般毫無反應……
為了離岸,她出賣自己,不惜主動取悅他。
尹簡忽然狠力甩開她,她的頭磕在牆上,暈暈沉沉,他豁然起身,嘲弄的冷聲道︰「孟長歌,我尹簡女人多的是,你以為朕瞧得上你?若非你救過朕,你以為朕會平白無故待你好?與她相比,你在朕心中,什麼也不是!」
語畢,他揚長而去,再未回頭。
長歌縮在床角,將被子蒙在頭上,失聲痛哭……
「她」是誰,她不曉得,只知道他的話,字字傷人,戳得她滿目瘡痍的心,裂開了更深的血口……
……
與此同時,莫影帶人入宮,到達敬事房時,竟踫到高半山等在外面。
「高公公!」
莫影上前,抱了抱拳,「離岸我已抓來了,是皇上有新的旨意下達麼?」
「人呢?傷著沒?」高半山瞅了眼馬車,隨口問道。
莫影道︰「在馬車里,刺穿了右肩胛骨。」
「放人吧,皇上交待嚇嚇離岸,給他個教訓就行了,真閹他做太監的話,以後皇上該頭疼的事就更多了!」高半山嘆著氣說道。
「啊?」莫影吃了一驚,「皇上什麼時候吩咐的啊,我一刻也沒敢耽誤呢。」
高半山道︰「送太後回宮的途中,皇上秘密交待咱家的,命咱家守在這兒接應你。」
「好吧,我再把人送出宮去。」莫影格外郁悶,這鬧得什麼事啊?
「你快去吧,咱家還得回含元殿侍候皇上用膳呢。」
「好。」
目送莫影離去後,高半山也急急忙忙往回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皇上今晚恐怕不會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