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顯山胖乎乎的身影擠在一張靠背椅子里面,手里把玩著一個灰色石球,笑眯眯的看著房門口的陳傳九,半開玩笑的說︰「臭小子,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房間里的布置,令陳傳九有些意外,沒有一點點奢華,盡顯簡樸。關好房門,耳邊忽的響起曹顯山的自嘲,他搖頭一笑,走到曹顯山身前,抱了抱拳,坐到一邊,微笑道︰「曹老說笑。晚輩是為兩件事而來。」
「讓老夫猜一猜!其一是看看老頭子是半死不活,還是生龍活虎,其二,為太子的死!」曹顯山的眼楮依然有神,綻放出精明的光芒,每說一點伸出一根手指。
看著曹顯山的兩根又粗又圓的手指,陳傳九只能傻笑一聲︰「曹老何必如此自暴自棄!你還有偌大的家業,是不是?如果你一蹶不振,這麼多產業,手底下那麼多干活的人,該怎麼辦?他們少不了您這根主心骨。」
「臭小子——」曹顯山咧嘴一笑,好像一個大肉球上花開了一道大口子,「這麼久不見,嘴巴利索很多。」
「看來曹老自我調節的很好,心態端正開朗。♀」陳傳九送上一記馬屁,自然博得曹顯山的又一樂,旋即面色一正,認真道︰「曹老,晚輩這次來,確實為太子的事前來。雖然過去了這麼久,太子東宮那里,雪公主一直沒讓人打掃,今天,我去看了一趟,沒有一點點異狀。」
「那個洪丫頭也跟著?」曹顯山沒有直接說什麼,反而問起洪羽。
「嗯,她——」陳傳九剛要解釋一下他們的關系,卻被曹顯山抬起的手臂打斷了。只听曹胖子說︰「你,洪丫頭,雪公主,三個年輕人關系繞來繞去也好,怎麼樣都好,老夫不想過問。洪丫頭是個很心細的女孩子,她也沒有找到一些東西?」
「沒有。」陳傳九搖頭,「我們做了一番推測。」
曹顯山來了興趣,湊過來問道︰「哦?怎麼個說法?」
陳傳九略作整理,低聲道︰「從現場的線索來看,凶手的身手極高,以此出發,我們能想到的有邪笑,風鈴,惡眼,赤玫,還有一些老牌的超一流殺手如破日,可是如果真是月黑盟動的手,現場絕對會留下屬于殺手的特殊記號,而不是什麼也沒有——」
曹顯山冷笑道︰「殺太子非同小可,月黑盟那一溜殺手會這麼傻,自己找朝廷的麻煩?所以,不留記號不留身份,那太正常,想都不用多想。」
「正是,我們也考慮到這點。」陳傳九心中佩服,曹顯山簡單一句話點破其中奧妙,「然後,我們又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曹顯山不耐道︰「快說!怎麼跟個婆娘一樣墨跡?」
陳傳九尷尬笑了笑,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我們認為第二個可能,凶手是皇宮里的人!」
「嘶!」不怪曹顯山倒抽一小口氣,當今皇帝哪怕只要身體稍微好一點點,這麼一句話傳出去便是死罪。
曹顯山剎那回過神,凝重告誡︰「這話不能隨便亂說。皇帝這人做事果斷堅決,而且最要命的是嚴謹,宮里的老人,都是他一個個親自篩選通過的,身份清白。」
陳傳九道︰「听聞,皇帝登基,借助了月黑盟的力量?」
如同看怪物一樣盯著陳傳九,曹顯山實在沒料到這小子夠膽大,這個事兒也敢拉出來說。
陳傳九渾然不覺,繼續說道︰「既然兩方是合作關系,必然相互信任,難道月黑盟沒有趁機安排盟里的殺手偽裝進入皇宮?那是皇宮!是王朝權力最集中的地方,如果能打听到或者收買一些小人物,都能得到不少好處,月黑盟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知道為什麼月黑盟在培養起邪笑他們之前只有三個殺神嗎?」曹顯山冷靜下來,「血君,殘月,破日……那是因為,月黑盟確實動了心思,皇帝斷然不會答應,于是雙方鬧得不是愉快,禁衛軍和殺手打了一場,當時的另外兩位殺神慘死,皇帝的禁衛軍折損四名龍衛,那是皇帝的親衛,總共只有十二人!」
看著一愣一愣的陳傳九,曹顯山接著說︰「正因為兩邊的合作,血君才會認識並愛上昔年的公主。兩邊暗地里鬧了一兩年,後來,皇帝設立城防軍和城衛軍,分別有左右將軍負責管理,城里的軍力上升了三倍不止,月黑盟終于不敢在城里造次。」
「您,您怎麼知道這麼多?」陳傳九震驚許久,吞下一口口水,支吾問道。
「听來的!」曹顯山不以為意的道,「老夫好歹當過一段時間的禁衛軍教頭,哎,這純粹是一個好友來請我幫忙才答應的,否則,老夫哪願意和朝廷的斗爭牽扯起來。」
陳傳九反而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十多年過去,什麼也說不準——據說,月黑盟有三處培養殺手的地方,玄冥洞,玄風洞,玄陰洞。如今,玄冥洞已破,剩下還有兩個,但多年的積累,他們一定擁有了很多出色的人物。皇帝病重,哪還有精力逐一檢查進攻護衛太監的身世?雖然可以有人接手,哼,收買不了皇帝,收買普通人,應該不算難,綁架威脅什麼的,都可以用上。」
頓了一下,陳傳九問︰「曹老,你在宮里的幾年,可曾听過一些奇怪的言論?」
曹顯山啞然失笑︰「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老夫辛辛苦苦逮殺近十個月黑盟混蛋殺手,才調查出月黑盟有一套培養殺手的方法,知道三洞之說,你小子居然也知道,更知道玄冥洞被破的事!」
「玄冥洞暴露,因為我殺了碧竹,神器山莊的人認出碧竹的真實身份,一番調查之下才找到玄冥洞的所在。」陳傳九淺笑的說,「至于玄風玄陰……曹老該知道我以月黑盟掌控的龍頭會手下的身份參與了萬哭山脈明王朝寶庫的行動,故而听到一些風聲。」
陳傳九可不敢把洪羽是天才殺手紅羽的隱秘到處說給人听。
「原來如此。」曹顯山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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