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大明 第三十八章 變化

作者 ︰ 淡墨青衫

吳惟賢教自己查拳,惟功並不意外。

他是下過功夫的,當時的太極拳剛有萌芽,體系還不成熟,至于形意、八極、八卦諸拳法也是在清季才成熟,而且那些民間的拳法重套路,根本不是軍中殺伐拳法的對手,象吳惟賢這種練出氣勁的高手,根本不會去練那些套路。

但查拳是例外,原本就是軍中殺倭總擊出來的拳術,走的就是一拳斃命,招招殺敵的路數,也是當時最流行的拳法。

不過也是有點失望,惟功頗有失落的道︰「吳叔難道沒有什麼秘法拳法嗎?」

「秘法是練氣,練身子,練發力,拳法有什麼可秘的?殺人無非就是那些手法,勁力練到了,你比他力大,比他出拳快,你便打死了他。你耳目靈便,在萬軍從中,你能听的見有箭在射你,有尖嘯聲,有槍在刺你,有振空的嗡聲,有刀在砍你,你能感覺到,還躲的開,身形比人家快,你便能保住性命。」

吳惟賢不勝悠然的道︰「當年我兄弟二人還有朱冕大哥,三人為銳兵,每戰必在陣前,我三人持盾使刀,經常有百名真倭圍攻,朱大哥當前,我兄弟在兩側,朱大哥手起刀落,必斬一人頭,我二人持盾舞刀,無人能傷得他分毫,一路從陣首殺到陣尾,那是真的痛快,哈哈,好多年沒有能痛斬倭人首級了,真是手癢啊!」

他說的朱冕也是浙兵中的佼佼者,以壯士身份入募為兵,每戰必繳納首級,以小兵身份一路升上去,可惜就是死的早了,否則現在最少也是和吳惟賢相當的身份。

惟功听的也是不勝向往,油然道︰「可惜現在倭寇被殺光了,不然我也想去殺倭祭刀呢。」

吳惟賢嘆道︰「海上還有一些,不過是真的不成氣候了。倒是當年十倭中只有三名真倭,現在的倭寇,真倭多了些。」

惟功震驚道︰「當兵只有十分之三是真倭?」

「唔。」吳惟賢點頭道︰「當年倭寇,多半是中國人。」

「那他們為什麼為倭寇?」

「這個就復雜了……」吳惟賢沉吟著道︰「嘉靖年間尚且不曾開海,海禁尚嚴,福建和浙江一帶,多山少田,民喜經商,又能冒險,所以入海討生活的極多。因為法禁嚴厲,捉住了就斬首,我記得在成化年間,一次捕船民數十,不分良莠皆斬。後來只要入海的干脆就存了不回岸上的心思,時間久了有一些還算良善,只在海上做生意,移居呂宋爪哇倭國等處,更多的就成了海盜,老船長王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當初的倭寇,多半就是這些人了。」

「此事不必多提了,倭寇已經不能成氣候了。」吳惟賢停住話頭,看著惟功道︰「你小小年紀,關心的事情倒是真的很多,現在還是練拳罷。」

「練拳,拳招是死的,拳意是活的,要把拳意練到了,就是真的大成了。」

「查拳拳意,最要緊的便是十字要決。所謂︰縮、小、綿、巧、挫、速、硬、脆、滑!」

惟功接口道︰「適才吳叔使的那拳,是不是速和硬?」

「是的。」吳惟賢贊道︰「你說的不錯,速是速如閃電莫遲疑,快打出不意;硬如鋼錐戳軟泥,沖撞莫松馳。拳意要快如閃電出奇不意,而拳頭要硬如鋼鐵,沖撞不松馳。但在速和硬之前,要會‘縮’!」

「縮如張弓蓄積力……」吳惟賢拍拍惟功,笑道︰「自己好生琢磨吧。」

「吳叔,吳叔……」

某個壯實的身影一晃而逝,吳惟賢絲毫沒有繼續詳細指導的自覺,一閃身便沒了蹤影,只留下了瞠目結舌的惟功,留在原地楞征不已。

好在,吳惟賢雖然跑的快,但教導的真的非常仔細,幾乎沒有遺漏的地方,他的拳意,還有練氣的體悟都教導給了惟功,此後的日子里,只要惟功繼續苦練便可以了。

……

「練弓沒有什麼花巧的法子,無非就是耐心二字而已。」

「什麼勢如追風,目如流電,等你能拉開三石弓滿半個時辰,或是左右開弓過百下手不軟不酸時再說吧。」

「死盯著靶子,感悟眼力和手力的結合。」

「弓箭最少要數年才能見功,好在你底子強,我對你有厚望喲……」

……

「原本是要教你練劍或是練槍,不過我的槍法劍術真的稀松,你自己選擇了練刀,這個大好,本將的刀術還是頗能提上一提的。」

「出刀狠,收刀穩,下劈,上撩,斜斬,揮擋,刀法無非就是這幾個動作。你現在動作已經十分嫻熟,出刀穩和準都有了,繼續再練下去便是要練刀意!」

「刀意,連綿不絕,感悟到刀和自身的融合,勁氣的協調,要做到出刀之後,刀意連綿不絕,這才能在萬軍從中,殺入殺出而自身毫無傷損。」

「這些樁,高低不同,你踩在上連練樁法,邊練刀法,樁邊吊各式大小輕重不一的鐵球,來回撞擊,等你從樁上下來不傷不損,而刀刀俱能砍中球身的時候,刀法就算小成了。」

在吳惟賢隔三岔五的教導之中,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惟功的勁力,箭術,刀法,無有一日不在進步著!

……

「大哥!」

「惟功大哥!」

一轉眼已經是五月中旬,暮春時節。

從城西宣武門出城,一直往西北方向不遠,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香山和八大處等風景名勝區了。

張惟功一身箭衣便裝,頭上戴著一帽灰色氈帽,腰間佩刀,大步流星的走到香山山脈的一種山道起點的時候,十幾個少年從路邊的草從中一躍而起,一起叉手行禮。

時隔數月,張惟功的個頭又長高了一些,已經接近成人,肩膀寬厚厚實,兩手布滿了繭子,雙目炯炯有神,看人的時候,目光直視,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不驕狂,也不退縮避讓,很多人在他的雙眼注視時,哪怕是成人,也是情不自禁的扭轉過頭去。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成穩有致,哪怕是趕路的時候,也是身形凝淵如山巒,不晃不搖,令人感覺穩重,油然生出信任之感。

現在的惟功,雖然還不到八歲,但望之已經如十四五歲的少年,而杰出的儀態,有時甚至叫人忽視了他的年齡,待他如成人一般。

听到眾人的叫喚再看到人,惟功沒有直接說話,只是用平靜的姿態和冷靜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們。

與幾個月前相比,這些少年的模樣和神態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個頭或多或少都長高了一些,臉上也長了肉,原本又青又白的膚色變的紅潤起來,頭發也從枯草一般的模樣被梳理整齊了,雖然他們還都很小,頭發沒長到可以用簪子或頭巾巾固定起來的地步,但好歹都用布囊包裹起來,不再是那種看著惡心的髒兮兮的樣子了。

身上的衣服也都換過了,雖不是什麼錦衣華服,但都是干干淨淨,也沒有什麼補丁,漿洗的挺立筆直,象個樣子了。

每人都是穿著大小合身的衣服,都裁剪過了,類似布的比甲或是箭衣,方便行動,也算是武人服飾的變體。

每個人看向惟功的眼神,都是毫無矯飾毫無保留的恭謹神色,那種佩服和尊重的眼神,只能在這些少年沒有保留的尊重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看的著。

「晉材,最近督促他們站樁可有松懈?」

「大哥,每日半個時辰,哪怕是在這里做事回去後也要輪班站,不曾放松過。」

「好,很好。用誠督促練刀,如何?」

「每日揮斬不斷,請大哥放心。」

「很好,你們做的都很好。」

至此,惟功終于點了點頭,笑道︰「沒有叫我失望。」

「多謝大哥夸贊!」

周晉材黝黑的臉孔居然漲出了一絲嫣紅之色,頗有嫵媚之感。雖是比惟功大好幾歲,但是能叫惟功夸贊自己這麼一聲,就能叫周晉材高興成這樣。

每個人都叫惟功為大哥,這種稱呼和當年跟隨朱國器這個老大時不同,當時周晉材一伙,更多的是叫朱老大,或是朱會主、會首、或是稱為朱團頭,而稱呼惟功,各人都是叫一聲大哥,卻是叫的情真意切,十分親熱。

這幾個月來,這群少年的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變化,都是仰賴惟功的指導和帶領而產生,這些少年人心思單純,又怎麼會不從內心深處,將惟功視為天人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做的好自然就夸,做的不好也要罵,不成就打,你們知道我規矩的。」

眾人听了惟功這話都是哈哈大笑起來,有人還情不自禁的模模自己的。

惟功自己也是微笑起來……他教這些小子練武才知道自己的資質確實好,可能是兩世為人後對身體的掌握確實比一般人強,他學武真沒有什麼障礙,這些小子們就不成了,開始學站樁時被他操練的死去活來,幾乎人人都挨過他的揍。

甚至被他打急眼時,一群少年還組織過反抗,不過七八人一起上被他抽飛了滿地找牙,到那時眾少年才明白過來兩邊的差距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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