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大婚,卻是普天同慶的的好消息,可惟獨慕容將軍府似乎沒有感染上這樣的歡慶,畢竟大將軍被降職,誰心里也不高興,更何況這次的事件根本和慕容毓無關。
「雷奔,將軍大人還在書房里嗎?」葉薔看向一旁神色緊繃的雷奔開口問道。
「是的,夫人,連這兩日的藥都不曾喝過。」經過天龍客棧的劫殺,當葉薔毫不猶豫的替慕容毓擋上那一劍後,整個將軍府的人對她不再是表面上的疏遠和恭敬,而是發自內心的敬重,如同敬重愛戴他們威武的將軍一般。
他不是在書房里郁悶,而是在謀劃著日後的大計,葉薔對上雷奔期盼的眼神,搖了搖頭,「雷奔,如果將軍問起來,你就回他我和盈盈出府,替三王爺買大婚的禮物去了。」
「是。」有些失望夫人不去安慰將軍,可雷奔卻也想起慕容毓之前的話,不準任何人進書房,其中也包括夫人,看來將軍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畢竟現在是葉家的人掌握著雀穰城的十萬兵馬,那就意味著是譚丞相握有這十萬的兵權,將軍勢必要想出對策的。
「盈盈走吧。」不理會身後期待的視線,葉薔拉著鐵盈盈向府門外走去,這次她失手了,該去給大哥一個交代的。
喧鬧的街市上,擦肩而過的人群似乎都在討論著三王爺此次的婚禮,有說突厥公主如何的國色天香,第一眼就將三王爺傾倒。
有說三王爺根本無心突厥公主,無非是為了百姓的福祉,娶下突厥公主就可以讓龍騰王朝和突厥修好,保邊關百姓的安穩生活。
甚至已有傳言,三王爺深愛的女子是如何的獨特美麗,王爺為了他衣帶漸寬,可惜為了天下百姓,為了龍騰王朝,狠心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出嫁,而夜夜借酒消仇,倍受相思之苦。
听著議論紛紛的話題,葉薔無奈的笑著,看向一旁沉默的鐵盈盈,「盈盈,你說日後我們要是暗殺了突厥公主,這雀穰城的謠言又會傳成什麼樣子?」
「夫人,人多雜亂,擔心探子。」低聲開口,鐵盈盈冷聲的打斷葉薔的話,眸子里閃過一絲的陰鶩。
青衣樓幫規甚嚴,甚至可以說有些的殘酷,無論是誰,出錯了都會被懲罰。即使她貴為玄字樓的樓主,尤其是這一次的行動,死傷慘重不說,而且還是突厥公主回到了雀穰城,壞了總樓主的計劃,不知道這一次,會是怎麼樣的懲罰。
「大哥。」似乎沒有意識將會有的懲罰,葉薔從踏入青衣樓的隱匿的宅子時就保持著笑容,當目光落在站在院落里的高大身影時,眼中笑容斂聚,親昵的喊道︰「大哥。」
「回來了。」雖然依舊是淡漠冰冷的語氣,可看著撲進懷抱里的葉薔,葉霈亦卻絲毫沒有推開她的跡象,甚至親昵的模了模她的頭。
「大哥。」抬起目光,葉薔愧疚的看向身前的葉霈亦,低聲道︰「大哥,我沒完成任務。」
「沒受傷就好。」似乎更多的關心是她的安然無損,葉霈亦拉過葉薔的手,靜靜的凝望著她略顯疲憊的面容,「這些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嗎,臉色這麼差。」
撒嬌的笑了起來,葉薔晃著葉霈亦的手,泄氣的開口,「還不是因為任務失敗了,怕被大哥罵。」
「你若怕被我罵,當初就不會私自從漠北跑回來,還貿然的成親嫁人。」一眼看穿了她的托詞,葉霈亦毫不客氣的戳破,「進屋來,把事情詳細情形說一遍。」
「是,大哥。」訕笑著,葉薔依舊親昵的挽著葉霈亦的胳膊,向著屋子里走去,絲毫不曾察覺,在背後一道的惡毒的視線一掃而過,陰冷里是讓人驚駭的憤恨和妒火。
一陣敘說後,葉薔哀怨的糾結起面容,看向一旁沉默的葉霈亦,「大哥,你干嘛不說話?」
「你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替慕容毓擋下一劍?」陰冷的開口,犀利的目光帶著挫敗看向一旁笑的心虛的葉薔,葉霈亦深呼吸一口,壓抑住狂吼的沖動,他根本不該把她拉入青衣樓的,她才感情用事。
看著葉霈亦陰冷下的面容,葉薔收斂下笑意,討好的蹲在他的身旁,如同第一次見他時那樣,乖巧的拉著葉霈亦的手,依靠在他的他腿邊。
「大哥,不要生氣了,我也是一時沖動嘛,再說我哪里知道那不是地字樓的殺手,而換成了黃字樓的人,結果會連我一起殺。」
「黃字樓的人不認識你。」沉聲應下她的疑惑,葉霈亦輕拍著葉薔的頭,目光凌厲而專注的凝望著她,「薔兒,以後不許如此沖動了。」
這一瞬間,當他听到她險些喪命的訴說,心倏的痛了起來,被緊緊的擠壓著,似乎連那壓抑的情愫也排山倒海的從胸口被擠壓出來。
「大哥,為什麼連慕容毓也要暗殺,薔兒曾問過你,你說為了天下的百姓,不會難為慕容毓和龍千越的,可如今為什麼黃字樓的人對慕容毓痛下殺手?」
不曾察覺到葉霈亦眼中濃烈而灼熱的感情,葉薔垂下眼眸低聲的問道,她不希望大哥為了復仇,最後連自己的本性也掩埋了,更不能看著大哥為了復仇,而讓全天下的百姓陷入水生火熱的危難里。
幽暗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卻已經在瞬間恢復了冷寂,葉霈亦沉聲道︰「黃字樓雖然隸屬青衣樓,可除了黃字樓的樓主大哥熟悉外,黃字樓的人對大哥而言也是一個迷,他們是當初跟隨我父親的人,後來得知了我在青衣樓的消息後,這才秘密的加入了我們,可惜至今為止,大哥也不曾知道黃字樓到底有哪些的人。」
騙她,是他這一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可此刻,他卻是無從選擇,對于她的信任,她的依賴,他除了這樣說,再無其他的辦法。
「怪不得,我還以為大哥要復仇連我也要殺了。」明白的笑了起來,葉薔對這個黃字樓的人愈加的好奇,可惜他們看起來比地字樓的殺手還恐怖,連她也殺,以後還是少惹為妙。
「薔兒,你胡說什麼,大哥怎麼可能要殺你。」一聲冷喝響起,有著傷痛,有著復雜,葉霈亦沉痛的開口,她居然懷疑他會殺她!可日後,他真的不會傷害到她嗎?
快速的抬頭,對上葉霈亦沉重的目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葉薔心虛一笑,「大哥。你別放心上,我只是隨便一說,大哥是薔兒這輩子最信任的人,普天之下,誰都可能殺薔兒,可大哥絕對不會。」
輕撫她的手微微的一個顫抖,他該知道的,這兩年來,她對自己是全心的信任和依賴,雖然葉霈亦知道,以薔兒的能力,即使沒有自己,她依舊可以生活的很好,如同她一手凌厲果斷的經營手法,她絕對比任何一個人活的灑月兌。
可她卻是像孩子一般依賴著他,如同雛鳥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一般,她信任他,甚至不惜交付生命。
「薔兒。」縱然有千言萬語,此刻,葉霈亦卻只是嘆息一聲,輕輕的攬住葉薔的身子,讓她依靠在他的腿上,「薔兒,不要想太多了。」
「大哥,那黃字樓的人為什麼要暗殺慕容毓?」葉薔如貓兒一般乖巧的依靠在葉霈亦身邊,想起那一夜的劫殺,不安的開口繼續道︰「他們日後還會派人暗殺慕容毓嗎?」
「黃字樓的人是我爹當年的部下,還有一些是當年那些被慘遭誅殺的將士的遺孤親屬,他們對龍千越有著最強烈的憤恨,所以遷怒到慕容毓身上,不過薔兒,你放心,大哥已經派人送信過去,日後不會出現暗殺慕容毓的事情了。」
終于松了一口氣,葉薔點了點頭,「謝謝大哥,這樣我也放心了。」撇開全天下的百姓不說,她對慕容毓也有一絲的感情,至少他們也算是朋友,她不願意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推開門,當葉薔同葉霈亦出來時,卻見鐵盈盈已然跪在院子里,神色肅穆的看向走過來的兩人,沉聲開口︰「總樓主,樓主。」
「盈盈,你這是做什麼?」葉薔走了過去,疑惑的看著跪著的鐵盈盈,隨後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葉霈亦,「大哥,盈盈怎麼了?」
「盈盈帶領人手伏擊虎嘯口失手,規矩不可破,還請總樓主責罰。」一字一字鏗鏘的開口,鐵盈盈垂下的面容里染上一絲陰厲,她受罰,樓主受的懲罰恐怕比她的還要嚴重。
臉色一變,葉薔這才想起青衣樓的規矩,抱怨的看了一眼固執的跪在地上的鐵盈盈,這個笨丫頭,她不說,大哥肯定也忘記了,到時候她們就當做沒有這回事,就可以順利過關了。
「大哥。」心虛的看向一旁神色不悅的葉霈亦,葉薔知道大哥一定為難了,嘆息一聲,眼中滑過堅定之色,「大哥,該是什麼樣的懲罰,薔兒願意接受。」
嘆息一聲,葉霈亦眼中愈加的凝重,冷厲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鐵盈盈,寒聲道︰「墨影,把我的劍拿過來。」
拿劍?葉薔錯愕的瞪大眼楮看向一旁的神情莫測的葉霈亦,下意識的模了模脖子,「大哥,你拿劍做什麼?」
看著葉薔驚駭的樣子,葉霈亦深邃的眼里滑過一絲笑意,「你不是要接受懲罰嗎?」
「是,可是大哥你也不至于拿劍過來吧。」吞了吞口水,葉薔瑟縮的圈緊自己的胳膊,開始懊悔剛剛為什麼要逞強,要知道青衣樓的規矩是真的很殘酷。
「大哥,」一想到此,葉薔哀怨的瞅著葉霈亦,「大哥,我怕痛,而且帶了傷回去,我怎麼和慕容毓交代啊。」
不曾言語,葉霈亦看著一步一步往後縮的葉薔,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再退就掉台階下了。」
「那也好過被大哥砍了胳膊強。」小鳥怕怕的抽回自己的手,葉薔諂媚的笑著,「大哥,打個商量了,要不明年我把供給青衣樓的銀子再加二十萬兩,懲罰就算了吧。」
「視矩不可破。」冰冷冷的五字個徹底的打破葉薔的乞求,葉霈亦目光轉向一旁的走過來的墨影,接過他手中的劍。
「哇,我不要接受懲罰。」顧不得許多了,葉薔蹭的一下跳開步伐,一把抱住墨影的身子,哀怨的開口,「墨影,你幫我求情了。」
「樓主,規矩不可破。」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感情,墨影冷寒的開口,瞄了一眼嚇的花容失色的葉薔,淺淺的笑意自冰冷的眼中滑過,主子一貫寶貝她,又怎麼可能真的懲罰。
依舊跪著,可鐵盈盈卻從沒有感覺過如此的愜意,縱然自己也會受到懲罰,可她更喜歡看到她受到懲罰。
都是這該死的規矩,葉薔慘兮兮的瞅著葉霈亦,垂頭喪氣的開口,「大哥,要懲罰就懲罰吧,我也知道青衣樓的規矩,不能因為薔兒一個人的關系,破壞了整個樓規,不過大哥,你下手的時候要輕一點,薔兒怕痛了。」
隱忍著一絲的笑意,長劍緩緩的出鞘,銀亮的劍身映射著天際的白亮光線,葉薔倏的閉上眼,顏如碧玉般的小臉緊緊的皺成一團。
等待中,只見耳畔劍風閃過,片刻間,又是一片平靜。
「主子!」
「總樓主!」
兩聲驚呼傳進耳中,身上沒有預期的疼痛,葉薔瞬間明白了什麼,倏的睜開眼,卻是葉霈亦淺笑的冷峻面容,眉眼之中皆是寵溺的笑意。
目光順著葉霈亦的臉龐下移,落在他的肩膀上,長劍鋒利的刺穿了整個肩膀,鮮血順著劍身和衣服汩汩的流了出來,渲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眼中淚水倏的滾落下來,葉薔抬起目光再次的看向葉霈亦,顫抖著嗓音,「大哥,你瘋了,不是說要懲罰我嗎?你這是做什麼?」
「傻丫頭。」低喃一聲,他寧願傷的是自己,流血的是自己,也不願意看到她受到一點的傷害,淡漠一笑,葉霈亦倏的一個用力,將刺穿肩膀的長劍果斷的拔了出來,鮮血再一次的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