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日,沒有見到葉君寒的身影,什麼自尊,什麼面子都見鬼去了,葉薔懊惱的一瞪眼,掀開簾子向外走了去。
「葉將軍去哪里了?」徑自的抓過一旁的士兵,語氣不善的開口,她這次一定好好好的哭給他看,竟然三天不見人影,真當她是空氣!
「不知道。」被抓的士兵語氣結巴的開口,獨孤將軍命令下來,就是命丟了也要保護好這軍帳里的人,可當她手指揪上他衣領的時候,再笨也看出來那是屬于女人的手,白皙細膩,隱約著有著淡淡的馨香,睡在大將軍軍帳里的女人,天那,那不就是將軍夫人。
「呦,好好的一個大美人,怎麼這麼粗魯?」一聲嬌笑的聲音嫵媚的傳了過來,紅色棉衣的女子扭捏著水蛇般的腰肢向著葉薔走了過來,化著濃妝下的面容有著掩藏不住的嬌媚和得意。
「你是誰?」冷凝一笑,葉薔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風情萬種的嫵媚女人,平和的目光里蘊藏著犀利的冷光,似乎要看到人的骨子里一般。
「姑娘是在找葉將軍?」微微一怔,震懾與她眼中的凌厲,紅衣女人妖嬈的笑著,眉宇之間似乎隱匿著風情。
神思流轉著,葉薔忽然抿唇一笑,顯得格外的純淨而溫和,「是啊,我是要找葉將軍,姐姐知道他在哪里嗎?」
一旁的士兵臉色尷尬的紅了起來,不安的垂著頭瞄了一眼將軍夫人,紅姑可是軍妓,那葉將軍勢必會在她那里過夜,可如今詢問的可是將軍夫人。
「之前,葉將軍也只是偶然間去我那里舒解一下,這三天倒是夜夜過來,不過也只是喝著悶酒,爾後就睡。」
嘆息著,似乎懊惱葉君寒的節制,紅姑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葉薔,眸中露出無奈的神色,「粉面桃腮,嫵媚生姿,難怪我如何***,葉將軍依舊是老僧坐定,可惜了啊,即使真有了什麼,男歡女愛,想必姑娘也不會知道的。」
二哥!咬牙切齒的喘息著,再看向眼前女人那懊悔的恨不能將二哥拖上床歡好的樣子,葉薔蹭蹭的轉過身,向著剛剛出來的軍帳走了去,有本事,他一輩子都去那女人那里,不要回來!
又是暗夜沉寂,葉薔縮在被子里生著悶氣,她知道是她不對,不該和三王爺有曖mei,可王爺對她如此情深,她絕對不會背叛二哥,可終究狠不下心來傷害王爺。
她以為二哥會懂的,可不曾想二哥竟然吃醋吃到用個軍妓來慪她,更過分的是三天了,居然夜夜宿在那里,甚至不來看自己一眼。
忽然目光一沉,葉薔呆滯的看著眼前燃燒的燭火,這幾日,她夜夜睡的很晚,二哥如果半夜來看她,她該知道了,之前她以為二哥真的狠心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把她丟在軍帳里。
可如今一想,二哥是這樣的人嗎?那夜,他大婚,風雨之下,竟然因為愧對自己,而一掌重擊自己的胸口,不對,事情太蹺蹊了。
葉薔臉色一沉,瞬間明白了什麼,拉起一旁的棉衣快速的穿好,隨即向著外面走了去,「說,獨孤將軍的軍帳在哪里?」絲毫不曾手軟,葉薔快速的擒住帳外士兵的脖子,寒聲的開口。
「在最右面的那頂就走了。」喉嚨被遏制的不能呼吸,士兵抬手指著遠處獨孤鳴的軍帳,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將軍夫人竟然有一手好功夫。
驀地松開手,葉薔快速的向著獨孤鳴的軍帳走了去,一把撥開眼前阻攔的士兵,徑自的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如同葉君寒一般的習慣,縱然是夜上三更,獨孤鳴卻依舊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地形圖,思慮著和突厥大軍對峙的有利地形。
眉頭蹙起,獨孤鳴站起身來,身影在燭光的映射下,帶來一股震懾的壓迫力,粗獷的身影,冷漠肅殺的方正面容,濃眉大眼,天庭飽滿,這才是一個將軍原本有的氣息,而她二哥相對獨孤鳴而言太縴細。
「葉小姐,深夜你不該擅闖軍帳的。」放下手中的文書,獨孤鳴沉聲的開口,壓迫似的低沉語氣在暗夜里顯得格外的冰冷沉重。
「獨孤將軍,我只問你一句話,我二哥到底去哪里了?」葉薔收斂了心緒,沉聲的開口,目光犀利的迎上獨孤鳴炯亮的雙目。
「不要告訴我,說他夜夜宿在紅帳里,白天去巡視疆場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玩。」在獨孤鳴開口之前,葉薔冷冷的丟下話,來之前,她已經去了那紅衣女人的大帳,她睡的像豬一般的沉,根本不見二哥的身影。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葉薔,獨孤鳴站起身來,指著一旁的地形圖,沉聲開口︰「這里是赤岩山,囤積了突厥大軍的五萬兵馬,將軍于四天前的夜里,領了五千精兵,繞過山路,從北面的懸崖攀爬上,預備偷襲這五萬兵馬,爾後退居到了燕子塢,這里乃是天險,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山勢,將軍在偷襲後,將在這里狙擊圍剿余下的突厥人馬,重創他們之後,由燕子塢回城。」
手不知道何時握成了拳頭,葉薔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地形圖,听著獨孤鳴的解說,五千人馬偷襲五萬大軍,只感覺熊熊的怒火從胸口燃燒開來。
原來那該死的吻痕,那該死的負氣離開,根本就是算計好她了,葉薔平復著呼吸,迅速的走上前去,看著地形圖寒聲道︰「能不能轉趕上?」
「太遲了,今日將軍和那五千人應該已經進ru了叢林,要找到他們的蹤跡是不可能的,等我們從這里追過去,他們應該已經抵達了赤岩山,想追蹤更不可能。」
獨孤鳴嚴肅的開口,瞄了一眼盛怒之下葉薔,忽然明白臨行前,將軍那一眼的無奈和復雜,看來要承受一個女人的怒火也是很恐怖的,那眼神冰冷的似乎要將人撕碎一般,黝黑里泛著冷殺的精光,帶來一股渾然天成的壓迫力。
「多久可以回來?」追蹤不上,葉薔懊惱的一掌拍在一旁的書案上,內力不受控制,剛剛硬實的木桌一角硬生生的斷裂開,二哥果真是最了解她的那個人,如果只是背著她出征,第二天,她勢必會追趕上他的行蹤。
可他夠精明,一個不大不小的誤會,硬是讓她慪了三天的氣,然後連最後追擊的機會都失去了,眼中怒火熊熊的迸發,五千對五萬人,他若是敢帶著一點傷痕回來,他這輩子都別指望爬上她的床!
「快則十天,慢則十五天就可以歸來了。」默默的為遠征的葉君寒哀悼一聲,獨孤鳴再次看向轉身離開的葉薔,目光沉思的看著被內力震碎的木桌一角,功夫不錯,看來將軍這一次是真的慘了。
十天,掰著手指頭一天一天的過,第一天,葉薔獨自去了軍營外的林子里,采了幾株草藥,第二天,和火頭軍的人去了軍營外的城里,買了幾貼藥,第三天,第四天,她讓人在軍帳里架起了火盆,余下的幾天一直在熬制著什麼。
第八天,葉薔將熬好的藥裝進了瓷瓶里,等待著兩日後歸來的葉君寒,櫻紅的唇角忽然勾勒起一抹陰暗詭異的笑容,二哥,這次你就等著吧!
第九日,細雨下飄著雪花,漸漸的天色愈加的陰沉,天際似乎泛著昏黃的色澤,軍帳里炭火燒的旺盛,葉薔呆滯的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等待的心在煎熬之下變的難耐。
一咬牙,抓起一旁的青色風衣披在身上,隨即大步出了軍營地,策馬狂奔在雪花飛舞的天際里,直到暮色漸漸的暗淡下,四周的雪已經覆蓋了枝頭和一望無際的荒原,這才策馬向著軍營的方向悠然的歸來。
一進軍營,立刻感覺到了四周壓抑的氣息,葉薔一怔,快速的翻身下馬,抓住行色匆忙的士兵,「出什麼事了?」
「沒事。」沉聲的開口,士兵一把撥開葉薔的手,快速的向著遠處跑了去。
二哥?忽然心頭一怔,葉薔快速的向著自己的軍帳跑去,卻見大雪里整齊的站著兩排的人,卻都是身穿鎧甲的將軍,冷肅的站在軍帳外,大雪落在他們的身上,堆積在鎧甲和銀盔上,看的出站了許久。
「二哥。」顧不得什麼,葉薔快步的沖了過去,卻見眼前一個更快的身影攔住她的身子,沉身道︰「葉姑娘,將軍去了。」
「你說什麼?」猛的一怔,葉薔看著滿身是血的獨孤鳴,他留在軍營里了,那他這一身的血該是二哥身上的。
一瞬間,暈眩席卷而來,眼前陣陣的黑暗,直到一雙手臂緊緊的掐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字道︰「葉姑娘,將軍去了,這是將軍臨死前要交給姑娘的。」獨孤鳴沉痛的開口,巨大的手掌緩緩的攤開,卻是一枚染血的戒指,很小巧,剛好可以戴上她的小拇指,和她無名指上的銀戒指是一對。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葉君寒,我們的仇結大了。」淚水撲朔的自眼中滾落下來,葉薔緊緊的握住掌心里染血的戒指,什麼桃花開時帶她離開,什麼一生一世永遠不放手,都是他媽的騙人的鬼話。
抽噎著,抹著臉上的淚水,葉薔猛的推開獨孤鳴的身子,一步一步向著軍帳里走了去,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清冷的空氣下,放在桌上的棉衣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艷紅的色澤,炭火熾熱的燃燒著,篳撥聲響下,映著床上一張蒼白的失去了呼吸的面容。
眉眼皆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模樣,葉薔心頭一痛,身子一個踉蹌撲倒在床邊,淚水滾滾的從眼眶中落下,濕潤了厚重的棉被。
「葉君寒,你敢負我,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嗚咽的痛哭著,白皙的拳頭顫抖著拍打著床上的身子,忽然哭聲一頓,手掌快速的掀開被子,觸目驚心的傷口隨即暴露在視線里,葉薔快速的抹著眼淚,探上他的胸口,那冰冷的肌膚上有著輕微的跳動。
「來人,快拿銀針過來。」尖銳的喊著,葉薔快速的在掌心里凝聚起真氣,貼上葉君寒的胸口,源源不斷的輸送著內力,直到身後的軍醫顫抖的手,將銀針遞了過來。
「葉君寒,你若是敢死了,我明天就回鳳武城嫁給三王爺,讓你做了鬼,頭上也戴著頂綠帽子!」掌心下的跳動明顯的快了起來,葉薔低聲的咒罵著,慢慢的收斂住真氣,「獨孤將軍,你替我用真氣護住他的心脈。」
話音落下的瞬間,葉薔快速的點住葉君寒周身的幾處大穴,接過軍醫手中的銀針,小心翼翼的扎進了幾處死穴上,幸好只是暫時的休克。
頭上汗水漸漸的滴落,葉薔臉色有些的蒼白,一旁護住葉君寒心脈的獨孤鳴震驚的感覺著掌心下的跳動,起死回生,她竟然有這樣高超的醫術。
銀針有一半扎進了穴位里,葉薔停下動作,再次的催動起內力,將掌心的真氣凝結到了指尖,順著銀針緩緩的滲透進他的穴位里。
死穴,是所有人的要害,被扎上卻是必死無疑,可死穴卻也是拯救一條生命最直接的方法之一,用銀針封住死穴的瞬間,身體的本能會激起人最後的求生欲wang,這一瞬間,再將真氣注入到了血脈之中,緩慢的維系住那薄弱的生命力。
夜色漸濃,暗黑下,只听見碳火燃燒的聲音,獨孤鳴孱弱的支撐住身子,接連的輸送內力,讓他魁偉的身子一個不穩,差一點撞到一旁的櫃子。
而床邊,蠟燭明亮的燃燒起來,照著床邊那抹縴瘦的身影上,她的臉色比起他的,比起躺在床上的將軍還要蒼白,大量的內力消耗下,她的臉上血色盡失,只是一雙眼卻是那麼專注的處理著手上的傷口。
「獨孤將軍,派人按方子將藥煎好,一日三遍,我估計是沒有力氣服侍二哥喝藥了。」將最後的銀針收回,葉薔眼前一暗,話剛說完,身子卻已經疲憊的倒在了地上。
第二日的清晨,在喝了兩副藥後,葉君寒從昏厥里轉醒,身子一動,牽扯到了傷口。
「將軍,你醒了。」一旁伺候的士兵興奮的笑了起來,快速的扶住葉君寒的身子,讓他依靠在床邊,這才繼續道︰「將軍大人,你終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葉君寒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身子,除了傷口很痛外,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疲憊,似乎感覺身子里的體力很充沛,難道他已經昏睡了十天半個月,才會感覺從身子到精神都很好。
「將軍,睡了一天一夜。」一旁的士兵隨即將熱好的藥端了過來,「將軍大人的體魄果真異于常人,流了那麼多血,只一天一夜就恢復過來了。」
一天一夜,葉君寒不解的看向身上的傷口,突襲後,原本可以全軍返回,卻不曾想竟然踫到了突厥的一支小分隊。
五千強兵,面對著他剛剛疲憊而退下的兩千人,血戰開始,卻是最本能的肉身相搏,血肉橫飛,刀光劍影,因為心中有著牽桂,他率領著最後殘余的部下奮力的沖出了重圍,可卻不知道身上中了多少刀,流了多少血,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回到軍營里,那里有著他刻骨銘心的愛人,有著他的牽掛,有著比他生命還重要的牽掛。
葉君寒忽然四周看了一眼,卻不見薔兒的身影,她該氣他的,但絕對不會在他還昏迷的時候離開,身子一怔,猛的扯動了傷口,卻已經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抓住一旁的士兵,「薔兒呢,這軍帳里的人呢?」
「在另一個軍帳休息。」士兵剛回答完,卻見葉君寒快速的滑下床,撥開一旁士兵的手,快速的向著葉薔的軍帳跑了去。
床上,蒼白的面容比起他的還要孱弱,雙眸緊閉,葉君寒快速的搭上葉薔的手腕,虛弱之下,內力薄弱的似乎完全消失了一般,她到底是怎麼救了自己?
「薔兒。」動容的握著葉薔的手,葉君寒輕輕的環抱著她的身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可他知道,必定是她不顧一切的救了自己,而換成她這樣虛弱的躺在床上。
虛弱里葉薔依舊昏迷著,似乎根本听不到身邊人的呼喊,倒是軍帳外一個強壯的身影走了過來,「將軍,听說你醒了。」
「獨孤將軍,薔兒她到底怎麼了?」葉君寒輕柔的握住葉薔的手,回眸看向身後獨孤鳴,卻發現他的臉色也是異常的蒼白,似乎是內力損耗過大。
察覺到葉君寒的疑惑,獨孤鳴沉聲開口,看向葉薔的目光里多了份敬佩︰「當巡視的軍隊收到信號後,將軍已經倒在雪地里昏厥了,失血過多,帶回營地後,軍醫已經說無救了,可葉姑娘卻用內力護住了將軍的心脈,隨後以銀針扎穴,耗損了自己的內力將將軍救了回來。」
「傻丫頭。」葉君寒動容的看著昏厥的葉薔,隨即坐上了床上,和著棉被將葉薔虛弱的身子抱進了懷抱里,耗損大量的內力,如果一個不小心,她的命就斷送在了自己手上。
看著床上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獨孤鳴慢慢的轉身退了出去,而一旁,葉君寒絲毫不察的抱緊葉薔,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摩著她的臉,這個傻丫頭,竟然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若是她有任何一個意外,她讓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