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軍微微點著頭,眉宇間已有幾分喜色,他大手一擺道︰「此計確實可行,你立刻安排下去,其一秘密建造號角,其二命漕都尉籌備船支軍糧,等到時機成熟,調遣六尉大軍實行攻打計劃!」
話落下,便傲然一笑道︰「區區一個小子竟敢跟本官斗法,好啊,就讓他再威風一陣子,等到本官攻下千島寨,便可一還顏色!」
年飛虎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心里更盤算著自己的小算盤,六大都尉雖然在官位上而言是相等的,但實際權限卻不一樣,身為武都尉的他即擁有著郡軍中一半的兵權,無形中乃是六尉之首,本身就是夏侯軍的心月復。
再加若在這千島寨之事立下收集情報的大功,等到此戰大勝,夏侯軍擢升州府,那只怕大都尉的位置十有**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想想到時候搖身一變,坐上這一方軍中主事的位置,自是樂開了花。
半個月後,時季已進入盛夏,這日夜降大雨,江面升起了濃濃的霧氣,于這晚深夜之時,夏侯軍突然發動調兵密令,郡中六尉旗下所有兵力悉數調遣至城外瞿江沿岸待命,就連關都尉手下的四百守城兵亦一個不漏的被調動,而兵曹監史耿復則暫時布設手下人馬進行城池的守護工作。
自然,說是六尉大軍其實並不包括奉守都尉的人馬,一則奉守都尉其職並不包括作戰,而是專門管理郡守出行,二則其兵馬也僅僅兩百人。
待眾人馬聚集于江岸之時,便見到岸邊早就停泊著一艘艘戰船,爾後,夏侯軍發布了趁夜偷襲千島寨的命令。
關于偷襲千島寨,制造號角之事,夏侯軍早嚴令不準泄露,所以如今命令下達,眾士兵都大吃了一驚,不過軍令如山,自然不容遲緩。
李劍早在得到調令前,便知道了夏侯軍的意圖,如今得到確認,不由暗贊沈辰料事如神,而這兩個月他早命令手下人馬日夜操練,而其手下心月復之人更是知道這件事情,自然是心里有底。
三千人馬陸續踏上軍船,船支開拔,朝著浩大的瞿江上游而去,經過近兩個時辰的上行,軍船上開始投放大量的小船支,每個船支搭乘三十人,共一百多艘,浩浩蕩蕩的朝著千島礁西北方向而去。
待抵達西北方向,重重霧氣已經將千礁島遮蓋了起來,只能朦朦朧朧看到模糊的影子,而一靠近礁石群,便見前方的江面突然間涌動起來,似乎有什麼凶物隱藏在其中,正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一般。
眾士兵不由得背脊發涼,三千人中大部分都參加過前幾年攻打千島寨的戰役,而關于這水下有凶物食人攻船之事不僅僅只是耳聞,雖然未曾見過這些凶物的樣子,但這水下藏有東西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此時,夏侯軍下令,便見有士兵將大號角前端對準水面,用力吹動。
音波順著水紋迅速的擴散出去,說也奇怪,這音波擴散之處,本來涌動的江面剎時間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雨水落下,化出的圈圈漣漪。
夏侯軍大喜,便立刻吩咐下去,說是這號角有令江中凶物沉睡的能力,如此大軍便可安全潛入。
眾士兵听得將信將疑,緊接著,夏侯軍便令帶有號角的士兵潛入礁石島外圍,以號角開路,劃出一片區域來,爾後令先鋒部隊三百人先行下船,以試安全。
這三百人都是挑選出來的死士,一個個神色肅然,跳入江中後,朝著礁石群游去,所有人都斂聲屏氣,生怕突生異狀,不過三百人一路游去,並沒有任何意外產生,待三百人停靠在礁石旁邊,一個個也都明顯松了口氣。
眾士兵頓時大喜,夏侯軍大手一擺,更多的士兵帶著號角游往礁石,構造出一個更大範圍的安全區域,于是,剩下的兩千多人紛紛下船,在霧色的掩護下朝著西北岸的凹地游去。
有號角之力在,眾人一路無驚無險,三千多子弟都是自小江邊長大,水性大多不差,再說這周邊大量的礁石成為支撐,就算水性遜色一點,扶著礁石休息一陣,也能趕上。
只是,偶爾想著這腳下就有著一頭頭噬人的凶物,便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隨著大軍持續推近,漸漸的,千礁島便在霧色下露出形狀來,島上丘陵縱橫,巨石叢生,雖然露出水面才不過十年,但已經生長出了不少參天大樹。
眾人扶在礁石邊,只露出半個頭,遠望過去,便見到島嶼西面和北面有著大量的水賊站崗,有的眺目遠望,有的說說笑笑,戒備倒不算多嚴密,但人數上明顯增加了不少,顯然是因為霧色的到來而特地加強了防御。
年飛虎目光在周邊掃動著,努力尋找著凹地的所在,只是放眼望去,這西北方是一人高的島緣和一大片空地,倒是空地前方不遠處由于處在兩邊丘陵之間的低矮處,所以倒是藏身的好地方,只是若有人出現在那空地上,必定立刻被上面的守衛發現。
夏侯軍見到預期的凹地沒有出現,不由眉頭微蹙,若是沒有凹地作掩護,那就意味著一上岸就會暴露在守衛的視線內,到時候必定是一番血戰,站在島緣,背靠大江和敵人作戰,這並非是件明智的事情,但如今浩浩蕩蕩而來,若是就此離去,豈不又成為一個笑柄。
年飛虎此時也暗暗焦急,若是夏侯軍引此遷怒于自己,那就大事不妙,他瞪大眼楮四望,爾後突然間發現了隨著江面起伏,在西北角的地方露出一條若隱若現的溝壑來,若是水面再高出一分,必定難以發現那海溝的存在,而按照從沈辰那里得來的情報,這海溝出現的時間不過僅僅一柱香罷了,這也是千島寨未曾在這里增設守衛的重要原因。
「大人,你看!」年飛虎大喜,連忙朝那溝壑之處指去。
「好,依次潛入過去。」夏侯軍大喜過望,連忙下令。
于是,號角士兵在兩邊開道,霧色和礁石群成為了天然的掩護,而島嶼上的水賊視線也並沒放在近處,畢竟誰都知道這周邊有鐵骨魚的守衛,生人船支都別想靠近。
三百先鋒先行快游,抵達溝壑之時,便發現那溝壑恰恰有一人的高度,腳站在溝底,剛好可以把眼楮以上的部分冒出來,于是順著溝壑潛行,便順利避過守衛的視線,抵達了空地前鋒的丘陵低矮處,那里群石密布,有著不少大型的凹洞,藏身在那里,就算守衛刻意走到上方觀望也看不到人。
三千人便這樣分批而行,終于抵達了千礁島。
一到達島上,上至夏侯軍,下到眾士兵,都被一種激動的情緒所牽動,耗時十年,大軍都未曾抵達千礁島,損兵折將,威名盡滅,再加上最近沈辰大出風頭,更讓全軍上下顏面盡失。
如今,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便抵達了千礁島,這一次必定能夠將千島寨一舉攻下。
緊接著,夏侯軍便下令羽都尉匡戍帶領弓箭手,從後方悄悄潛入,將前島北面外圍的一百多守衛放倒。
千島寨的外圍防御雖然森嚴,但卻也並非沒有漏洞,因為其防守主要是針對島外,所以對于島內的防御幾乎為零,匡戍所帶的人馬又個個都是神箭手,爬到後方高地處,這島邊上的三重守衛可謂一目了然。
以弓箭射殺之,爾後再悄悄模進崗哨旁的守衛營中,將正在熟睡,會在下半夜起來輪班的水賊一一取掉性命。
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短短時間之內,島嶼北面的近一百水賊便丟了性命,而距離並不遠的守衛西面的水賊則未曾听到一點動靜,依然在島邊上笑談著,漫不經心的觀望著遠方。
沒有了北部的水賊守衛,眾人便沒了後顧之憂,大軍大搖大擺的前進,很快便抵達了島嶼北部營寨。
營寨以山石和樹木混以泥土之物堆砌在一起,形成一個**的寨落,其寨落一面尚修建著更高大的圍牆,朝西面延伸而去,和西面的營寨相接,西面營寨又有一面圍牆繼續延伸,和南面營寨連接在一起。
如此一來,三個營寨即**又連成一片,將島嶼海拔最高的島頂大寨護在其中。
大軍潛伏在距離北部營寨不遠的山石間,觀望著寨中動靜,此時距離天亮尚有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營寨中的人馬顯然都在休息,而寨牆上士兵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細聲交談,防守相當疏松。
如此情形和夏侯軍所料並無二樣,畢竟在千島寨建立之後,便無官兵攻上過島嶼,再加上外圍又有守衛在,所以如此松懈的守衛態度完全就在預料之內。
不過,寨牆距離眾人仍然有很大一片距離,偏偏這一片距離是片空地,如今雖是夜晚,但若有人經過亦是被看得一清二楚,如此也就意味著,要想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到寨牆下已是不可能。
夏侯軍微微一擺手,匡戍便命手下瞄準寨牆上的守衛,隨著一聲令下,一枚枚羽箭穿破長空,準確無誤的將寨牆上的守衛瞬間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