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聲聲慘叫令人心悸,而那些在火焰烘靠下本能到處奔逃的士兵更象是一個個定時炸彈,一旦被他們靠近而染上火焰,那便會自己遭殃,但又沒有辦法去挽救這些著火的兄弟,只能退得遠遠的,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火焰吞噬,燒成一具具焦尸。
年飛虎此時又怒又急,更有幾分後悔,按理說這前鋒部隊一般都炮灰,所以本來按計劃是讓關都尉李劍和許渾沖在前方,但年飛虎求功心切,心想著率領一千多精英可以迅速攻下大寨,以增加功績,哪知道如今真個成了炮灰,站在火海中真是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那火星子就朝著身上飄。
此時,匡戍及手下的五百弓箭手也都紛紛列陣搭弓,對準寨牆上的水賊,但由于射程關系,能夠有一半的箭支抵達寨牆就不錯了,更何況,寨牆上個個都是精英,絕不是那麼好被射中的。
赫連水和水賊們猖狂的笑聲在長空下久久不絕,而赫連水一旦再發起進攻,箭雨再落之時,一千多精英士兵只怕難逃戰死的結局,就算是年飛虎這樣的正尉級強者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三千士兵中,武都尉手下的士兵作戰能力是最強的,一旦這些士兵戰死,不僅整體士兵的戰力會大幅度受到削弱,而且士氣必會一蹶不振,更棘手的,如今西部和南部營寨八百余人的水賊正在朝這里高速逼近。
夏侯軍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心里更猛地生起幾分後怕來,開戰前他想到的只有勝利,但此時他想到的卻是失敗。
若然勝利,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赫連水竟然如此老奸巨滑,在寨前設下這一大片陷阱,而自己竟然毫無察覺,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就算損兵折將,逃回郡城,那日後還有什麼臉面提及升遷?只怕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堂堂大都尉帶領三千人馬沖進千島寨,最後還是損失慘重,更何況,如果赫連水今次起了殺心,那只怕是生死難測。
此時,水賊囂張,氣焰逼人,三千將士則是心有彷徨,暗生恐懼。
就在這同時,還有著另一撥人馬正從後島方向目睹著這一場危機,不消說,自是沈辰和他手下的五百士兵。
自沈辰得赫連豹信任,擁有了在千島寨自由出入的權限,便一直暗中打听寨內的情況,關于西北方凹地這件事情便是一個巨大的收獲,但他的收獲並不僅僅于此,其實除了西北方向的凹地之外,在前島和後島的連接處亦有著一條溝壑的存在。
知道這條溝壑的人並不少,但對于這里的防守卻極為薄弱,究其原因,其一,這條溝壑也和西北方凹地的溝壑一樣,只在汐落時出現一柱香時間,所以難以發現,其二,這條溝壑又深又寬大,周邊岩石在常年水浪的沖擊下光滑如鏡面,陡峭如懸壁,飛勾之內難以在上面停留,而且這里水流的速度相當快,別說普通人,就算是個中強者也根本無法在這里停留分毫,一旦出現在這里,會立刻被水流沖進島嶼深處的洞穴中,而那里乃是鐵骨魚的棲息之所,任何人物進去,必定尸骨無存。
年飛虎對軍營的刺探,沈辰自然也安排了眼線進入到城北軍營中,對對方打造好號角的時間掌握得清楚明白,而就在今天白天下雨,江面起霧之時,沈辰便已經推斷出了夏侯軍可能會把時機選在當晚。
于是,他早早就派人趕往了江岸,登上租來的商船,先夏侯軍一步趕往了千礁島外北面,至于度過溝壑之法,其實簡單之極,普通人無法度過,卻是攔不到礦魘。
以礦魘龐大的身軀,可以以其為跳板輕松度過溝壑,抵達前島東北面,這里地處島頂大寨的後方,本來也是有防守的。不過,夏侯軍大軍的出現,使得整個大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方,因此眾人自可悄悄潛入到大寨後方的一處高地,將這里的守衛放倒之後,在這里等待時機。
「大人,現在怎麼辦?」目睹年飛虎等人被困于火海中,眼看赫連水就要施殺招,袁鐵一臉擔憂的問道。
沈辰亦不由微微蹙蹙了眉頭,他初登千島寨便暗暗驚訝,只因為赫連水把這島上治理得井井有條,可見有著不小的能耐,而且寨中的水賊一個個也都是孔武有力,能人不少。
天時地利人和,不管天時,赫連水便已佔其二,所以他一早就斷定,就算夏侯軍領三千人馬來襲,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這場戰斗,如此一來,他若抓住機會從後方攻出,大有擒下赫連水,拿下此戰首功的機會。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赫連水竟然在寨前布下這油脂陣,而這夏侯軍行軍打仗也如此無腦,不觀察地形直接派人沖鋒,正是急中生亂。
雖說他是利用夏侯軍來作主攻,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但沈辰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眾士兵就死在這火海之下,無論他和夏侯軍等人有何矛盾,這大是大非上卻是不容有半點疑惑。
而且,如今夏侯軍已被赫連水幾乎逼入絕境,沈辰若能解這困,自然而然會得到士兵們的感激,這對于樹立威信自然也是大有好處。
所以于公于私,沈辰都不能坐視不理,但問題在于如何能夠解決這難題,無法阻止敵人射出火箭,那就只能從那火牆上下手,如果能夠有急雨落下,強力沖刷,一則可以壓制火牆,二則即可沖掉眾人身上的油脂,令其全身而退。
他目光一轉,便落到礦魘身上,礦魘能夠一次性吞食那麼多的礦石,那就證明它胃的容納能力超乎想象,簡直就是個超級的儲水庫,再加上它強大的噴吐能力,不就是個活生生的高壓水槍麼?
疑惑頓解,沈辰立刻吩咐礦魘去吸取足夠數量的江水,爾後便站起身來,微微一擺手,冷然下令︰「放箭!」
「颼——颼——」
五百士兵人手持弓,剎時間箭雨布滿長空,朝著水寨內射去。
突然其來的箭雨頓令水賊們大吃一驚,水賊們連忙放下火箭,紛紛舉起盾牌抵擋,不過,箭雨的威力比起眾人想象中的要小得多,箭雨的準確性極低,五百箭射到寨牆上的僅僅只有一百支不到,而這一百支中又只有一半射中水賊。
但這幾十支箭中卻暗藏著十五名神箭手的箭支,鎖定的便是二公子赫連豹。
本來眾人見到這箭雨紛紛射偏,警戒大松,哪里又提防得到其中暗藏著的殺機,等到赫連豹發現十幾只箭支鎖定自己之時,頓時冷哼一聲,雙刀入手,朝前驟然交叉劈去。
一頭巨豹豁然凝形,硬是將十幾支來箭震得偏離方向,唯有其中一箭從他左肩擦過,帶起有一道血痕。
此時的驚變將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到了大寨東北方,而待見到那里本來的崗哨處如今竟然站滿了官兵時,不由得都吃了一驚。
就在此時,便听到有人朗聲大笑道︰「見笑見笑,我手下這班兒郎入伍沒有多久時間,有時間練功沒時間練箭,果不其然,這麼遠的距離,準確率真是夠低的。」
眾人舉目望去,便見到這發笑的竟是一個身穿藤甲的少年,其年齡不過十六七歲,相貌英俊,嘴角含笑,一句笑談,仿佛和友人閑談。
一見這少年,三千將士頓是大吃一驚,此次行軍並未通知沈辰,行事迅速而低調,哪知這家伙和手下五百人居然就近在眼前,看這樣子明顯早就藏身在了這東北方。
夏侯軍臉色自是一變,萬萬料不到沈辰竟然會出現在這里,簡直就象是撞了鬼一般。
而水賊上上下下卻是有不少人見過這少年,這不正是最近因為建立了兩大黑市,而成為赫連二公子身邊紅人的那位少年人嗎?
赫連豹此時也是著實一愣,頓時一種受辱的情緒充斥著腦海,一聲怒斥道︰「你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沈辰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我郡軍今次傾巢而動,正面攻打大寨者乃是大都尉和旗下六都尉,至于本官嘛,莫非二公子還不明白我是誰嗎?」
赫連豹頓時渾身一震,瞪大雙目,掩飾不住驚訝的道︰「你……你莫非就是那個……攻下了獨狼谷和水龍寨的新任第七都尉沈辰!」
一句話落下,水寨上下頓時一驚,就連赫連水和赫連鱘也都臉色一變。
沈辰淡淡一笑,說道︰「赫連二公子果然聰明,本官正是沈辰。」
確認身份,水賊們不由得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這前陣子在島上大搖大擺和人閑談,人盡皆知的少年竟然是如此可怕的身份。
短短時間,僅憑五百人馬攻下獨狼谷,打下水龍寨,談起沈辰之名自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其手段和詭異之處更是令人心驚膽顫。
畢竟誰都知道獨狼谷和水龍寨有多強大,但偏偏卻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間覆滅。
眾人更沒想到,赫連豹引狼入室,竟然把這可怕的少年引入寨中,天知道被他探听了多少消息,如此一想,郡軍能夠悄無聲息的攻到這里也就不那麼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