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姓沈麼……」朱天兆目光閃了閃,仿佛想起什麼往事似的,爾後便說道︰「上次按你的建議,讓張侍郎親自去了趟江州,讓那沈辰肩負起調查青嵐國底細的重任,現在算起來已經大半年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話分明有幾分問責之意,趙中崇連忙答道︰「回陛下,以文上所呈報的情況來看,這沈辰確是少年豪杰,而且精通策略,因此下臣才有此建議。但是這確是一步險棋,首先邊族之地要想打听到情報只怕就相當不易,而且要想打听到最為詳細的情報還得深入蠻夷大山中,這來回確實也費時費力,自然也帶著相當的危險性。」
朱天兆擺了擺手道︰「罷了,朕也知道此事的艱險和復雜,也並未報多大希望,只是若這沈辰因此死在這蠻夷大山中,確也是我國的損失呀。」
趙中崇點頭稱是,同時也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對沈辰報以信心還是斷絕了這奢望。
就在此時,外面有侍衛稟告道︰「稟陛下,吏部來人有要事稟告。」
朱天兆點了點頭,趙中崇便大聲說道︰「傳。」
不一會兒,一個吏部官員便匆匆趕了進來,行禮之後,便說道︰「稟陛下,大人,並州司馬徐大人剛剛抵達吏部,說是攜有緊急文,欲面見陛下。」
「宣。」朱天兆臉色有些不好,開口吐出一字。
趙中崇自也心頭暗沉了一下,這各地文都是由專門的人員策馬送達,交給吏部之後,爾後呈給皇帝。
並州司馬乃是僅次于並州郡守的要員,他竟然親自趕來送達文,那必定是有大事發生。
未過多久,司馬徐東進了殿堂,跪地口呼萬歲,趙中崇便問道︰「徐大人你親自送文過來,並州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東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卷文來,一邊遞上去,一邊回道︰「回大人的話,並非並州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蒼漠國使者突然來到郡城,要郡守大人將此文交于陛下,郡守大人不敢怠慢,立刻命下官送達。」
「什麼,蒼漠國的文?」趙中崇吃了一驚,連忙接過來,遞交到朱天兆手中。
朱天兆打開文一看,雙目陡地一瞪,爾後狠狠將文丟在地上,怒斥道︰「好個蒼漠國,狼子野心,竟妄圖趁火打劫!」
趙中崇從地上拾起文,打開來一看,豁然臉色也是一變,這文上以蒼漠國皇帝的口吻,說青嵐國已經派使者請求結盟,一旦結盟,兩國即成一家,同進同退,宛如兄弟。但蒼漠國皇帝仁德大義,考慮到和霸州國乃是近鄰,因此便提出,若然霸州國肯割讓北部四郡之地,納入其國土,便不會cha手兩國間的戰事。
一看完這文,趙中崇便也氣得火冒三丈,這蒼漠國皇帝當真老奸巨滑,耍著兩面手段,竟然趁機會提出如此要求。
這文上所寫的四郡皆是北部堪稱經濟樞紐的重郡,若然割讓給蒼漠國,必助其國力大增,更重要的則是會讓霸州國顏面掃地。
但是,現在霸州國所面臨的尷尬境地就是最怕他國橫cha一腳,一旦蒼漠國插足,周邊其他各國必定也會伺機而動,但若然是割地給了蒼漠國,其他各國也會依葫蘆畫瓢來索取割地。
朱天兆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的冷冷說道︰「寧願與諸國為戰,朕也絕不會割讓一寸之土!」
趙中崇便知道,一場更大的暴風雨即將來臨,而青嵐國仍然如同山中之霧般,讓人模不清楚深淺。
在祭廟府呆了數日之後,這日上午,終于得到了文太後即將抵達的消息。
祭廟府中有宗廟堂,地闊殿高,其中放置著青嵐國歷代皇帝的銅像,披以衣冠,宛如真人,這里乃是皇家重地,因此連太後的貼身宮女也都留在堂外之地,僅由梁仲同行。
五十來歲的文太後保養極佳,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樣子,容貌亦堪稱絕色,身著彩鳳宮袍,顯出非凡的氣質來。
走進堂中,看著諸代皇帝,文太後便慨嘆一聲道︰「此番皇兒執意征兵五十萬,要派往前線,本宮一想到這些年輕人就要戰死沙場,便由不得憂腸掛肚,唯有來這里,拜見列祖列宗,祈我朝安康,切莫要重蹈六百年前的慘劇。」
梁仲說道︰「太後仁心仁德,萬民景仰,亦會感動神明護佑我國。」
「所謂神明,又豈會真正听凡人之事呢?不過,尋個寄托罷了。」文太後苦笑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梁仲此時便道︰「下官斗膽有一個請求,請太後見一個人。」
「梁大人想要本宮見什麼人?」文太後略些有不解。
這時,沈辰便從一尊銅像後走了出來,微微一欠身,說道︰「草民拜見太後。」
文太後見有人在,也未有驚訝的表情,鎮定得很,反倒認真看了這少年幾眼,見他相貌英俊,風度翩翩,倒不由一笑道︰「好俊俏的少年,莫不成是梁大人的親戚?」
文太後顯然誤會了梁仲的意思,以為他是想為自家親戚求個官位之類,所以特地安排了這事情。這種事情自也極為正常,畢竟文太後雖不管事,但畢竟是皇帝的母親,她一句話能起到的作用可想而知。
梁仲立刻回道︰「稟太後,這位少年乃是清微宗楚宗主的關門弟子。」
「什麼,楚宗主的弟子?」文太後這才驚訝起來,又認真看了看少年,果見氣質和普通人確有幾分不俗,仿佛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靈氣。
她便輕贊道︰「不愧是道宗弟子,出身寶山,果地和我們凡人不一樣呢,說起來,本宮也有一整年未去寶山了,楚宗主可好?」
沈辰立刻答道︰「稟太後,師傅安好,臨行前還曾叮囑草民,給太後娘娘問安。」
文太後微微頷首,說道︰「有勞楚宗主惦記了,我說梁大人,即是楚宗主的弟子,何必如此遮遮掩掩的介紹,你大可直接帶到宮內來即可,也沒人敢說三道四的。」
梁仲便道︰「太後有所不知,此番楚宗主派弟子過來,乃是帶有能夠影響我國命運的重大情報。」
「喔,什麼重大情報?」文太後神色肅然起來。
梁仲便說道︰「太後當知數百年前,我國尚在中土時,有邪道名為黑天教,凶殘可怕,而據楚宗主所言,幾十年前,黑天教便發現了我青嵐國所在之地,並且潛伏了進來。如今在國土之上設有分壇數十座,行逆天之事,而國師施天算很可能被邪道操縱,甚至說就是邪道偽裝而成。」
「什麼,有這種事情?小道士,你師傅當真是如此說的?」文太後大吃一驚,連忙朝著沈辰詢問。
沈辰正色說道︰「梁大人所言皆是事實,此番師傅派我過來,便是想讓梁大人協助草民調查清楚邪道作亂,尤其是國師身份之事。因此,為了保密起見,才出此下策,在這里求見太後。」
文太後略略點頭,卻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說道︰「是了,這戰事之事本就由施天算佔卜國運而起,身為國師,縱然佔卜到這樣的事情,也理應斟酌再三,按理說,也該和本宮先行商量,他明知道我皇兒血氣方剛,一身抱負,這當面說出來,那豈會點不燃他重回中土之心?」
梁仲也說道︰「臣也是如此想,施天算能夠成為國師,當年可是太後您欽點的,如此大事他不先詢問您的意見,直接就做了主,實為不妥當之舉,以他的身份和聰慧而言,都是大為不改之事,但,若然背後有邪道在操縱,那反倒正常了。」
文太後思慮一陣,說道︰「楚宗主乃世外高人,清微宗也一直庇護著我國,其實,本宮一直以來都想促成我兒立清微宗為國教,只是礙于國師在,確實也沒有個恰當的時機。如今楚宗主派你過來,說明如此大事,實在本宮深感慚愧呀。」
沈辰含笑道︰「太後且莫自責,名聲地位于本宗不過浮雲,眼下最重要的是鏟除邪道,不能讓他們挾持國家,讓無辜性命成為他們的墊腳石。」
文太後點點頭,正色說道︰「梁大人你的意思該如何行事?」
梁仲便道︰「如今敵情不清,首要是找出國師身上的秘密,但普通人自然沒有辦法,只有沈賢佷才適合。如此,便要讓沈賢佷有在宮中自由出入的權力,但又不能引起國師的懷疑。」
文太後略略深思一陣,嘀咕道︰「要想在宮中自由行走,就需要相當的權力,而且又不能引起國師懷疑,便只有我皇親貴族……」
話到這里,她陡然將目光落到沈辰身上,朝著梁仲說道︰「你看這小道士是不是有點象憐妃的兒子?」
梁仲眼一亮,驚奇道︰「太後這麼一說,還真**分象呢。」
他似怕沈辰不明白,便解釋道︰「憐妃是先帝的一個寵妃,是太後娘娘關系極好,以姐妹相稱,當年育有一子,只是後來皇子十幾歲時意外掉入宮中深井中,重傷不治而亡,後來憐妃每日以淚洗面,後來因這心病也歸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