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靜這一行人慢悠悠的向城里走著,自然不知道曲城內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從晌午開始便與野火般燎原姿勢傳遍整個曲城,甚至讓人到現在還不願相信的消息。
此刻使館內玉琳不可思議地看著修之︰「提、提親,你」
她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沒錯這個消息就是祉國太子向他們的攝政王提親了,而且聘禮是祉國太子妃的印章,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玉琳正在街上和夢璐、夢紫瞎晃呢,當時她就被嚇了一跳以為是謠傳,然後便火急火燎的跑回去求證,卻發現所有人都在,圍著她那神仙般的哥哥,有大聲疾呼說不可以的,有垂首頓胸的,也有拍手叫好的。
看著這場景,好吧,這不是謠傳,是真的。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繞過那些閑言碎語,怔怔的看著她的哥哥,想要求證。
而她的哥哥此刻確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上方臉帶微笑,看著下方眾人的表情就像在看表演一樣,對看表演,玉琳為這想法吃了一驚,自幼她與哥哥一起長大,哥哥寵著她,護著她,而她也一直以為了解他,可是現在才發現眼前的人是如此深不可測。
她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議的弱弱的問著前面的話︰「太子哥哥,傳言是不是真的?」
「回來了,是真的。」對此秦修之只是笑了笑,然後點點頭,溫和地說出了這六個字,然後,便沒有然後了,因為然後他就走出去了,留下他們這一群人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亦靜一進城馬上就听到了各種各樣的傳言,說什麼天造地設的有,說什麼一見鐘情,日久生情怎樣的都有,她听得雲里霧里,直到回到公主府才知道秦修之已經下了聘禮而且搞的人盡皆知,剛明白過來便听的下人來報說秦修之來了。
「很好,很好,還有膽子前來。」亦靜不听還好,一听馬上火冒三丈。
說完也不理任何人徑自去了自己的院子,春碧和楚月面面相覷,秦修之怎麼說是一國太子若是不讓進門終究說不過去,可是主子明顯已經生氣了,進來恐怕更麻煩。
最後還是楚月讓人去通知閑王,讓他來解決,畢竟他是王爺身份擺在那邊。
天遠一早便听說了這件事,只是亦靜的事情他相信她自己能處理好,而且也知道她出城了,所以就隨著他們傳去,鬧去。其實還有一點他想看看亦靜的態度,明明告訴過自己應該相信她的,只是那種由心而發的不踏實,不安全感讓他想知道亦靜她到底在乎什麼。
他強迫自己什麼都沒听到,什麼都沒看到,過濾掉一切因素,可是自從听說亦靜進城後,這份淡定便再也不存在了,匆匆忙忙便趕了過來,他承認他是想試探,可是他更知道的是這試探的結果不是他承受的起的。對于亦靜他不敢冒險,哪怕半分也不行。
天遠剛到門口便看見秦修之帶著白起站在院子里,秦修之,可以說他們也算是自幼齊名的,只不過近幾年來他不喜歡太露鋒芒了,不過這不影響他們之間的相互了解和惺惺相惜的情義,因此對于他這個人天遠是沒有多大敵意的,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還是有些佩服他的,畢竟他就不敢這樣明著說自己的心意,哪怕天下皆知他對亦靜的心思,他也不敢輕易說出來。
「秦太子,有沒有興趣換個地方談談?」天遠看著修之,微微一笑,邊做邀請狀。
「樂意之至。」對此修之也不拒絕,他們之間總是要談一談的,晚談不如早。
楚月正想去通知天遠,剛到門口便見天遠和秦修之相互請著走了,于是她也徑自回去了,有八王爺在,想必這件事情可以不用她們擔心了,八王爺的心思雖說從未表明,不過她們都清楚,只是那丫頭又是怎樣想的,她確是一點也不清楚了。
且說亦靜回到房間後並沒有睡覺,今天她沒有吃安睡藥所以精神比較好,再加上秦修之這麼一鬧讓她動了怒,此刻她正在房間里狠狠地剝著柚子,「我讓你提親,我讓你提親。」
一邊剝一邊忿忿地念著,這是她的習慣,以前在島上的時候那麼多人寵著她沒人敢惹她,但這不意味她不會生氣,她向來情緒外漏,所以生氣起來很可怕,但是對于這些至親之人她沒辦法生氣,于是她便拿著把刀子去刻石頭,一刀一刀地劃著,直到氣消,這期間讓難免讓自己傷痕累累,青叔叔他們想盡了辦法都改不不了她這個惡習,也就只有放任了,只是他們都盡量讓她不生氣。
後來遇到了陽平,這個習慣被他發現了,那時候他只是拍著她的頭笑著說說她傻,那場景好熟悉好熟悉就像昨天一樣,是誰在念著「靜,你真是個傻丫頭呢,刻什麼石頭啊,費力又費神的。我跟你說啊,以後你生氣啊就剝水果,挑那種皮厚特別是柚子啊,橙子之類的,剝完了氣也消了,這些水果可以拿來吃;如果還沒消氣,先吃些水果補充體力,然後繼續剝下一個啊,這樣循環反復,你總會不生氣的。」當時她听了就笑了,然後習慣就這樣不知不覺被改變了。
「陽平。」看著手中的柚子,亦靜停下了動作。
「陽平。」每叫一聲總覺得心里有什麼在慢慢遺失,看著手中的柚子,想著陽平,那個如風般的少年,淚再次流下。「陽平,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不知道?不,你不知道,你如果知道為什麼不來找我,現在有別人要來娶我了,你再不來我就生氣了,直接嫁給別人算了!陽平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怎麼還不來,你為什麼還不來。」亦靜說著便趴在桌上了,任憑淚水肆意橫流,她只是靜靜的坐著。
沒人知道天遠和修之談了什麼,人們只知道他們在狀元樓廂房里談了一個時辰,出來後兩個溫潤君子都沒有了以往的形象,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而且當天晚上秦修之把他祉國太子的印章也送到了公主府,任憑楚月如何推辭也不收回去,還說只要亦靜喜歡,就算她要丟了都行,而且對天發誓說是此心永不悔改,日月可鑒。
而天遠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天逸不放心一直等著,等到深夜時他才出現,此刻他已經恢復了溫和的模樣,對著天逸微微點頭便徑自回房了。
天逸嘆了口氣,這兄長真不是那麼好當的,只是這才是個開始,以後路還長著呢,阿遠,靜兒你們準備好了?
且說亦靜抱著柚子哭著哭著便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夜已經深了,看了看手中的柚子,模模空空的肚子,最終從善如流,開始吃起柚子來了。
至于她在想什麼,在門外的楚月不清楚,看著祉國太子和太子妃印章發愁的春碧不清楚,對月空望的修之不清楚,正在深思中的天遠也不清楚,恐怕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而多少人不眠恐怕只有天上那撒著清輝的冷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