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亦靜她們早已睡了,獨做燈前詩雅陷入了沉思。
怎麼認識的,太遙遠了,遠的她都忘了,那時候她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有著孔家嫡女的無上身份,有著天下第一淑女的美譽,有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那時候她和天芸、天茹、思詩她們在一起那麼開心,那麼快樂。
那時候她們以為的幸福是如此簡單,在一起笑著鬧著或者比比棋琴書畫。
可是幸福沒有那麼簡單,天芸喜歡公孫齊這是她們都知道的秘密,于是她們商量著鼓動著天芸去告訴公孫齊,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去向一個男子告白現在想來也是那時候年輕不懂事才會有勇氣去做的吧,只是公孫齊卻生生毀了一個少女的夢,自那以後天芸變了,本就沉默的人更加沉默了,後來公孫齊出家了天芸不死心去要答案,問原因結果卻是讓自己心如死灰,最終只能听從昊帝的安排嫁給了周致遠,還好她現在幸福,這就夠了。
天茹只比她大一歲,那時候她們都是端著淑女的名頭自然更加的親近些,她們之間沒有秘密,多久了,快十年沒見了,記憶中的天茹永遠那麼安靜,那麼溫柔好像從來都沒有生過氣,可是就是一個女孩子老天爺卻對她那麼殘忍,讓她在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後還要去和親,那一場政治婚姻誰都知道是條不歸路,現在想想很慶幸她當時逃月兌了,到現在還活著,能活著就好畢竟思思連想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淚水就這樣洶涌而來,滴在桌子上,一滴滴的就像紅燭垂下的淚一樣,淚眼朦朧中看到那個玩世不恭的身影,忙擦干眼淚︰「怎麼回來了?」
「听說靜兒來了就回來看看,怎麼又哭了。」文天逸一改往日的輕佻,溫柔的問著。
「沒事,不過是想起了以前。」詩雅擦干眼淚笑著說。
「都過去那麼久了,忘了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天逸說著就要走。
「王爺,」詩雅拉住他的衣袖,「我知道我不該問,我也知道王爺心里想的是思思,可是我還是想知道如果當初我不去求王爺,王爺會不會娶我?」
天逸拉回袖子看著眼前的人,「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何必想那麼多呢,當初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會幫你的,我答應過思詩的。夜深了你休息吧!」說完便離開了。
詩雅看著遠走的人是啊,這樣就很好了,她是他的王妃,她心里滿滿的是他,可是他的心里卻沒有她,不應該說除了思思他的心里沒有任何人。
不是說愛情中活著的人永遠比死了的痛苦,是不是我死了就不會痛了呢。
再看一眼這個讓她無限留戀的地方,思思姐姐來找你了,這條路太長太苦了,我堅持不下去了,天逸我不能替你照顧了。天芸,天茹你們要好好活下去!
然後她掏出隨身帶著的匕首朝著脈搏緩緩的割了下去,看著那慢慢流出的血液她笑了,開心的笑了,終于要解月兌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詩雅只知道身上越來越冷了,可是旁邊是什麼那麼溫暖好舍不得啊。「詩雅,醒來,詩雅。」誰在叫她,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可是怎麼就想不起來呢,好累啊,好想睡過去。
「詩雅,詩雅」文天逸抱著她不斷地叫著試圖喚醒她,「你這個傻女人,怎麼做這種傻事呢?」語氣中明顯的帶著哭腔。
亦靜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可是心里確是好難受好難受,看著文天逸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就想到前世那時候她也是這樣抱著陽平的,可是不論她怎麼叫陽平確是一點回應都沒有,然後是黑琪,心好痛想著都好痛,連忙跑了出去,寒風輕輕地吹著吹散著周圍的壓抑,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個無心之問會出現這種情況她不會問的,真的她不會問的,淚水又來了,最近真是愛哭了呢。
一夜過去了,還好發現及時詩雅沒出什麼大事,不過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養著,院子里天逸抱著詩雅在曬著太陽,亦靜遠遠的看著一點都不敢上前。
「小丫頭,怎麼不過來啊?」天逸那標志性的流里流氣的聲音又響起。
亦靜抬了好幾次腳終于還是沒有跨出去,這動作表情把詩雅和天逸都逗樂了。
詩雅想抬手天逸忙阻止,「你嫂嫂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讓她多受點傷啊還不快過來。什麼時候在哪學得那麼扭捏了。」
亦靜想反駁卻張不了口最後飛快的跑出了。
「靜兒。」詩雅忙起身,一不小心傷到了手。
「小心點,楚月和黑羽跟著,那丫頭不會有事的,但是你怎麼那麼傻啊,還好,你沒事不能我怎麼辦啊。」天逸說著又抱緊了詩雅。
「王爺說的是真心話嗎?」詩雅淚眼瑩瑩的問著。
「以前我喜歡的是思思,可是這十年來陪在我身邊的是你,思思走的時候我身邊的是你,我厭棄自己自我放逐的時候身邊的是你,在曲城我無法無天胡鬧的時候也是你陪著我,到北荒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是你無怨無悔的陪著我。這些年你早已成了我生命中的習慣了,是我的錯,以前我笑八弟現在才發現我和他是一樣的,一樣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昨天我看到你就那樣倒在地上的時候你知道我多害怕嗎?我問自己你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只想著思思,我一直一直想後來才發現我記憶中有的都是你的好,你沒有一點的不好。」看著詩雅,天逸一字一句認真說著,那表情滿滿的都是真摯。
「胡說,我笑過你。」詩雅反駁。
「那是你活潑的天性。」
「我喜歡研究各種有毒的東西,是個毒婦。」
「那是你的天賦,別人想要還沒有呢!」文天逸笑著模模她的頭說道。
「那思思呢?」詩雅小心翼翼的問道。
「思思,我們都不要忘記她。她那麼善良我想她也希望我們幸福。」天逸抱緊了詩雅,「雅兒,以後不要做傻事了好不好,我很害怕,我已經失去思思了,如果再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陽光照著這個院子,照在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顯得那麼的溫暖。
亦靜一口氣跑出院子,一直跑一直跑著,後面黑羽和楚月跟著,等到她停下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在哪里了,她深吸口氣,壓下心內的各種翻動,對著蒼天發了會呆然後跟著楚月她們乖乖的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刻意避開天逸和詩雅,可是一個王府就那麼點地該踫到的總會踫到。
「丫頭還要躲嗎?」院子里亦靜低著頭看著地下的螞蟻,一個時辰前她在這里踫到了詩雅和天逸,然後她就開始低著頭了,最終天逸打破了這沉默,「好了,再看眼珠子都掉地上去了,三哥三嫂又不怪你,你躲著我們干嘛。」
「我沒有躲你們。」亦靜看著地板低聲說著。
「還說沒有,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天不怕地不怕、囂張狂妄的攝政王也會說謊啊。算了真不知以前那個口齒伶俐的丫頭哪去了,現在這樣一點都不可愛,要是八弟知道肯定不喜歡你了。」
「誰說八哥喜歡我,別瞎說。」亦靜連忙反駁。
「瞎說?你個鬼丫頭別說你不知道啊。」天逸看著那個別扭的小姑娘表面是一臉嘆息,心里是樂開花了,真難得啊,這機會。
「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也都沒事了靜兒也不用想太多啊。不過現在朝堂誰不知道八弟喜歡你啊,連你嫂嫂我在這邊寒之地都听說了,何況其他地方呢。八弟啊一表人才,對靜兒好不好靜兒自己也知道,我們也不跟著瞎鬧,只是靜兒你自己要珍惜才是,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詩雅說著又想到了天茹她們了。
「好了,這丫頭自己心里有數,你也想太多,過去的都過去吧。」天逸忙安慰著。
「三哥三嫂我走了。」亦靜說完就跑了,後面楚月忙跟著,黑羽去準備馬車。
「靜兒。」詩雅還想再說,天逸忙制止,「算了,那丫頭心事重的很,現在也還小,以後會明白的。他和八弟之間啊,八弟自己有主意不要我們操心。」
「我也不是操心,只是那丫頭太讓人不放心了,心里藏的事太多了,平時看上去不是色厲內荏、囂張狂妄的,就是淡淡的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內心怕是比誰都清楚,比誰都看得透。何況那丫頭的防備之心比誰都重,笑,笑不到眼里,哭,根本就不讓人知道,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什麼事都自己藏著,自己扛著,一點都不讓人知道,這樣下去就怕她把自己給弄的遍體鱗傷的。」詩雅說著向前走了幾步。
「算了,我們當心也是瞎操心,那丫頭不樂意說的事誰也問不出來,只能希望八弟能解開她的心結好了,走吧去休息吧!」天逸嘆了口氣扶著詩雅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