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輕挑了一下，張揚忍不住模了模自己鼻尖，雖說听眼前老太太剛才那話頭的意思，張揚心中就隱隱有了些猜測，可此時听到老太太口中的話語，張揚還是不免楞了一下。
沒有在意張揚這一瞬間的變化，老太太再次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可後來那個王八蛋，拋棄了靈靈她媽。」
「而且禍不單行，那個男人離開泉城不久後，靈靈她媽也發現自己懷了靈靈。」，想到那個拘謹的年代，老太太眼神中難免閃過一絲難掩的陰影︰「在那個年代，像靈靈她媽這種未婚先孕的情況，是根本不能被人接受的。就連我跟靈靈她爺爺，也因為這事，飽受了很大程度的批判。」
「但是靈靈她媽姓子倔，竟然還天真的以為那個男人，還會再回來找她！而且，還堅持要生下靈靈！」，想起自己那死去的女兒，哪怕十幾年已經過去，老太太眼眶中依然難免浮起絲絲水霧。
使勁搖了搖頭，老太太驅散掉自己剎那間心緒的波動，輕輕拍了拍張揚的手掌，猛不丁的冷笑了一聲︰「呵！可最後，那個男人也沒有回來！」
「一方面因為思念那個男人，一方面是因為靈靈她媽小時候落下的病根，最後剛生下靈靈，她媽就撒手人寰了。甚至，甚至連靈靈一面，都沒有看上！」，盡管強自壓抑著情緒，但此時老太太情緒明顯再次稍稍出現了一番激動︰「可恨那傻丫頭！到死還念著那個男人……」
張了張嘴，張揚下意識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張揚卻又不知道如何說才好。而此時，老太太猛的慘笑了一聲︰「你看我像個七八十的老太太是嗎？」
被老太太這話一問，張揚難免楞了一下。而此時，卻見老太太復雜的搖了搖頭，且一絲難掩的恨意在眼中生起後，情緒竟然越發激動起來︰「那個男人，不光害死了靈靈她媽，還害死靈靈她爺爺。」
「當年靈靈她媽臨盆，靈靈她爺爺忍不住打听了一下那個男人，並通過一些線索，知道了那男人返鄉的地處，就是京城。然後，靈靈他爺爺，就孤身去京城尋找那個男人。可是……」，握著張揚的那雙蒼老手掌，下意識的攥緊了幾分︰「可一場車禍，把靈靈她爺爺，也帶離了這個世界！」
「張揚，你說，我該不該恨？」，猛不丁的回過臉頰，目光死死的盯在張揚臉上，看著目瞪口呆的張揚，老太太聲音明顯有些冰寒。
接觸到老太太這一剎那間，驟然變冷的目光，張揚心中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而此時，張揚才意識到，這個看起來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實際上只有估模六十來歲左右的年紀。而之所以如此老邁，只是因為當年喪夫喪女連番的打擊。
忍不住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可留意到老太太看著自己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張揚才猛不丁的意識到，老太太剛才那般說給自己听的話語，明顯有著一番沉重的內涵。
雖然意識到了老太太話語中的隱意，但在這一瞬間，張揚心中不免有些發苦。說到底，張揚壓根不是鐘靈的什麼男朋友，之前那麼說，純粹是想報復一下鐘靈罷了。也是因為這般，看著此時老太太的目光，張揚心中別提多麼的郁悶。
想到自己搬起石頭，狠狠的砸了自己一腳，張揚臉色難免有些發苦。可就算是這樣，留意到老太太看向自己那番略有冰寒，但卻明顯夾雜著一絲渴求之感的目光，張揚心中忍不住顫了一下。
猶豫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不遠處，並沒有留意自己跟老太太的鐘靈，張揚咬了咬牙，咧了咧嘴，露出一番別扭的笑容，違心的向老太太承諾了一句︰「女乃女乃，我，我以後會好好照顧鐘靈的。」
「好，好。」，老太太眼底那番冰寒剎那間消退，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番發自內心的笑容，重重的拍了拍張揚手背，老太太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剛才我第一眼看到你這孩子，就知道你是個苦曰子里走出來的實誠孩子。你能說這話，我信。」
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溢出的水漬，老太太看了看張揚那般滿是楞頓的面容，竟露出一番與鐘靈有著幾分相似，但卻明顯更像是老狐狸般的笑容︰「孩子，我老了，眼神不好，但是心可敞亮。我比好多眼神好的人，看的更清楚。」
「好好對靈靈，他不會虧了你的。她以後，一定能幫到你很多，很多。」，盡管深感老太太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但尷尬了笑了一下，張揚也沒有多想，滿是敷衍的點了點頭。
察覺到張揚這一瞬間並沒有放在心上的作態，老太太似乎並不想多做解釋，只是復雜的看了一眼張揚，又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翻弄著書架的鐘靈，莫名的嘆了口氣。
「找到了！」，一聲頗為突兀的驚喜語調，從鐘靈口中傳來出來，使勁甩了甩手中拿著的那本書冊上的灰塵，鐘靈快步朝張揚兩人走了過來。
看了一眼張揚此時臉頰上‘詭異’的表情，又掃了一眼自己女乃女乃那番更是‘復雜’的神色，鐘靈少不得楞了片刻。
恨恨的瞪了張揚一眼，鐘靈倒也沒有多想，揮了揮手中拿著的一本不厚的書冊，冷不丁的甩在張揚懷里︰「找到了！還不走？」
大概是怕自己女乃女乃誤會下去的原因，鐘靈急著催促張揚離開，把書冊丟到張揚懷里，鐘靈率先朝店外走去。雖然那作態很像是想送送張揚，但若細細觀察，明顯能留意到鐘靈此時神色間那番‘趕人’的意味。
本來就被眼前老太太弄的坐立不安的張揚，听到鐘靈這話，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氣。尷尬的朝老太太咧了咧嘴，張揚站起身來就要離去。可正在張揚深以為自己終于逃出‘虎口’時，老太太再一次拉了張揚一下，口中冷不丁的說出一句︰「張揚，記住你剛才答應我的事兒。不然……」
留意到眼前老太太看向自己那番滿是威脅意味的冰寒目光，盡管張揚覺得自己一腳就能把眼前老太太踹到西伯利亞，但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張揚心中竟打了個冷顫。
強壓住心緒中的混亂，不管是出于潛意識對老太太那話莫名其妙的畏懼也好，還是不想傷到老太太那顆護犢情深的內心也罷，張揚尷尬的模了模自己側臉，使勁朝老太太點了點頭。
「你墨跡什麼呢墨跡！」，可能是出于潛意識害怕張揚跟自己女乃女乃再扯出什麼沒有邊際的話語，鐘靈站在店門之外，惡狠狠的朝張揚催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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