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岑收緊手臂,加快了腳程。愛睍蓴璩鳳傾天貓一樣的嚶嚀,就像無數小蟲子鑽進他的腦袋里。心口感覺像是有針在扎。
通往楚王府有條密道,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曉。楚墨岑出了林子,直奔後門密道。靜謐的黑暗,純色的黑。感覺彎臂里越來越濕,空氣里散出的血腥味也漸漸濃郁。
頭一遭手心生出薄薄的涼汗,這時的心慌是什麼,楚墨岑已故意忽略。但他最善于威脅鳳傾天,鳳傾天你敢如何如何,本王就滅了鳳家。你敢如何如何,本王就弄死荊慕白。你敢如何如何,本王就讓你看著鳳鳴月去死!
看吧,鳳傾天根本就是外強中干,嘴硬心軟。明明自己都是一副柔弱身子,卻想護著那麼多人。家人是她的負累,但也是因為這樣才讓這個闖禍精變得那麼讓人不忍心。
「鳳傾天,你若敢死本王一定親手結果了荊慕白!」
楚墨岑一眼猩紅,極好的听覺能分辨出此時鳳傾天微弱的呼吸。急急鑽進密道,常年未開啟過,腐敗的氣息迎面撲來。引得鳳傾天一陣劇烈的咳嗽,咳用力而驚心。像是要嘔出五髒六腑,但從微光中隱約可見從她嘴里滲出大朵血花。
「不許咳了!」
石壁上嵌著夜明珠,路越來越寬闊。接下來便是一間連著一間的石室,這是一個陣法。隨著深入,空氣已經不似方才那樣渾濁。避開一個又一個機關,繞過一個又一個陣。石門旋轉,出來時竟是墨居的書房。
房里亮如白晝,垂眼便是觸目驚心的紅。鳳傾天慘白的臉上也是斑斑血跡,飽滿的唇在血的襯映下,紅的妖冶。
楚墨岑咬牙切齒,真想親手將她撕碎了就再也不用管不用問。可卻小心翼翼將她放在榻上,厲聲吼道︰「夜心,去喚三公子來。」
黑色的錦袍已經被血浸濕大半,掀開才發覺鳳傾天脖子上的傷口是那樣深。若是知道白如的意圖,怎麼也不會把這女人借去。
頭腦中一閃而過自責,但心里的憤怒很快撲滅了一切。他竟沒有懷疑過楚安是假死,他和白如到底在密謀什麼?
這時,楚眠之推門而入,看也沒看他直接到了榻邊。楚墨岑也在那一瞬遮住了鳳傾天脖子以下的身體。墨傾加感鳳。
瓶瓶罐罐抖出一大堆,有些落在地上碎成片。楚眠之皺著眉,楚墨岑斂著眉。有人比他還急,他倒是定下了心。看著血被止住,楚眠之吁了口氣。
「眠之,回去休息吧。」楚墨岑這過河拆橋的功夫不是蓋的,真真是用完了就下逐客令。楚眠之掃了他一眼,闊步出了墨居。
天漸漸亮起,神奇的是鳳傾天脖上的傷口像是消失了一樣,一點痕跡都看不出。楚墨岑一晃眼,捏捏眉心,擰的像小山。
這是怎麼回事?楚眠之雖然醫術不淺,但也沒有到這種地步。想著,鳳傾天掀開了眼皮。
「唔,好痛。」
素白的手覆上額,凝眸瞧清楚墨岑時,眉梢蹙起。
「你干嘛?」此時,楚墨岑正勾著腰,眼楮都快湊到了鳳傾天脖子上。那麼近的距離,讓鳳傾天沒由來一陣心慌。她抬手就推開了楚墨岑的臉。
楚墨岑難得沒搭理她,徑直出了房門。
鳳傾天一頭霧水,剛要起身便發覺渾身涼颼颼的。這才驚覺薄被下的自己竟是光著身子。她立即捂緊被子,低罵道︰「!混蛋!」
雖然自己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但對于一覺醒來果著身子到了墨居。她已經失去了知道的興趣。做了什麼不是明擺的嘛!該死,為何楚墨岑對著她會舉呢?
鳳傾天憤憤想著,裹著被單在書房翻了件楚墨岑放在這里的外袍。純白色,滾著銀邊,胸口處有密密的針腳。寶藍色的腰封,緊緊束著還是大了幾圈。
卷了卷袖子,毫不客氣的用匕首把長出的下擺割了。這才有些滿意。
剛走到門邊,就和楚墨岑遇了個正著。他手里的托盤上是粥和幾碟小菜,一見鳳傾天的裝束,隨手一撂。碗碟發出清脆的響聲,但不及他的怒嚎。
「誰給你的膽子動本王的東西?」
說著,大手直接將白袍從鳳傾天身上扒了下來。那力道,倒像是要把鳳傾天扯碎。再瞧袍子被她割去了半截,整個眼里的怒火已是壓不住。
鳳傾天此時哪里有空和楚墨岑爭,她連忙到榻邊裹起被單。回頭便對上楚墨岑憤怒的眸,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但還是理直氣壯,「楚墨岑,你少得了便宜賣乖!我總不能什麼都不穿吧?」
其實她還想說,本姑娘被你八光了出現在你房里還沒找你算賬。你有什麼可不滿,吃虧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但楚墨岑這個樣子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雖然什麼也沒做。單單是這樣盯著她,就好像是在她身上戳出了千百個窟窿。
「滾!」
最終,薄唇冷冷吐出一個字。鳳傾天也不顧許多,裹著被單便跑出了墨居。誰知,迎面卻撞上了上官雄。
上官雄常年在外打仗,身體魁梧強壯。把鳳傾天撞的直發暈,後退幾步眼都沒抬便繼續朝如雲閣跑去。
「那是?」從楚墨岑屋里跑出個裹著被子的女人,怎能不讓人好奇。據說楚墨岑從來不讓任何女人在墨居過夜。
「將軍,那是鳳家二小姐。」
上官雄聞言,臉色一變。低聲怒道︰「豈有此理!」
帶路的是楚王府的管家,楚征。他是楚墨岑一手栽培的,雖然和楚墨岑一般大。但是為人圓滑,十分有眼色。不過也是一個狠角色。雖然上官雄是楚墨岑的岳丈,但在楚征眼里,主子只有一個。
「將軍請稍等,王爺可能還沒起。容小的去看看。」
上官雄冷哼一聲頓了步子,今個是楚老夫人的壽辰,他今天來是接上官蓮兒回去祝壽。若不是幾次三番派來的人都被擋了,他也不會親自上門。看來他這女婿架子越來越大了。
楚征進屋時,楚墨岑頹敗的坐在地上,手里是破碎的白袍。緊緊攥在掌中,骨節發白。狹長的鳳眼沉如深潭,寒若冰凌。
「王爺,上官將軍來了。」1d7Ac。
楚墨岑微微抬起頭,手指松了松,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將白袍放下站起身。
「收拾一下燒了。」
楚征應了聲,待楚墨岑離開他才抬起頭。這白袍放在書房就如一件珍藏品,王爺不許任何踫。剛才是說燒了?
「夜心,爺方才說燒了?」
「恩。」暗處的夜心挖挖耳朵,方才他也以為自己听錯了。不過王爺這心思轉的怎會這樣突然?
楚墨岑出了屋,見到上官雄時,不像往常那樣熱切。甚至眉眼間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上官雄與他官位平級,又是他的岳丈。見他一臉陰沉,自然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這楚王府的門檻可真了不得,若不是本將軍親自來。怕是王爺連這半分薄面也不會給吧?」
「本王近日確實沒空見閑人,還請岳父大人體諒。」
楚墨岑從沒有這樣和上官雄說過話,今個一點面子都沒留。而且還站在外面,連看茶上坐也省了。真真是露出本性了。
上官雄被堵的語塞,他一個武夫哪里會和人拼舌頭。只能憤憤甩了甩袖子,「本將軍要帶蓮兒回府祝壽。」
楚墨岑聞言,臉上終于勉強浮上一線微笑。「岳父大人有所不知,蓮兒近日身體抱恙。大夫讓靜養,本王都舍不得去打擾呢。」
听見閨女生病,上官雄自是緊張,心里的怒氣怨氣也如月兌韁野馬。立即就要去芳菲閣探望,可楚墨岑卻不緊不慢道。
「岳父大人莫急,待蓮兒好些本王定會帶她回府上探望。現在本王準備進宮,要一起嗎?」
很明顯是下了逐客令,上官雄本剛才看見鳳傾天就憋了一肚子火。現在更是怒火中燒。
「王爺和鳳家小姐談情說愛有空,沒空去看蓮兒?既然如此,那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本將軍這就把蓮兒接回家養病。」
楚墨岑漫不經心的抬眼望了望天,上次鳳傾天說一個上官蓮兒把他吃的死死的。其實,被吃的死死的是上官雄。只要上官蓮兒在楚王府,他就沒法子不站在他一邊。即便是龍嘯陽在龍絕塵面前告狀,龍絕塵也不敢動他分毫。
「岳父大人還是想想清楚,畢竟蓮兒月復中的孩子姓楚。若蓮兒要離開楚王府,恐怕要把孩子留下。」
上官雄一怔,心頭一涼。蓮兒有了身孕?
「這是樁喜事,就算蓮兒不能回府祝壽。本將軍也該去看看蓮兒。」
「大夫說蓮兒情緒不能過于激動,等她穩定後本王一定會帶蓮兒回將軍府。」
兩人態度都很堅決,但這畢竟是楚王府,自家的閨女是人家的媳婦。再咄咄相逼,恐怕會起反效果。上官雄思索再三獨自離開了楚王府。
楚墨岑心里的火氣來自某個女人,上官雄一走。他抬腳便去了如雲閣。
鳳傾天此時坐在木桶中,擦擦擦擦擦,恨不得擦去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