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沉悶到了極處。
廚房里面還燒著水的熱水壺的水沸騰了,白氣騰騰而起,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咕咕聲響,在這個壓抑萬分的期間听在耳中格外刺耳。
韓羽和陸銘兩人都不說話,韓羽身上散發的是一種讓人由心底感到恐懼的寒氣。可是更讓沈欣怡心情忐忑的是身後陸銘混上壓抑不住迸發而出的憤怒,沈欣怡雖然背對著陸銘,可是似乎也能夠感受到陸銘那宛如實質的目光。
沈欣怡全身每一處神經都緊緊的蹦了起來,越來越緊張難受,心髒咚咚響動,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鼓被轟隆隆的敲動,響聲震天,讓她的心口發堵,悶的難受。她的雙手掌心已經冒出了冷汗,雙腳由于害怕已經有些顫抖,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而崩潰癱軟在地。
可是,她真的不想陸銘出事!因為她的緣故,陸銘已經被牽連得夠多了!
陸銘他一定會怪我吧!
沈欣怡知道這已經是事實,這讓她心口一陣陣發痛。
可是,沈欣怡還是堅定的站在了兩人中間,用她那單薄的身體將陸銘完全擋在身後。
「陸銘師弟,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就在沈欣怡差點堅持不住的時候,韓羽終于開口了。只見他露出了諷刺萬分的笑意,輕松之極的轉身而去,在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輕笑道︰「本來我今天來找你不過是想要試試這個被師父寵愛萬分的師弟到底有著多少進步,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哈哈!哦,對了,有人盯上我們了,康師叔師徒兩人昨晚被殺,姜師叔的大弟子身中五槍命懸一線,也是凶多吉少。師弟你似乎也得小心了,一個女人是保不了你的姓命的。」
說完嗤笑兩聲,打開已經毀壞的防盜門邁步走了出去,門板合上的時候外面突然傳出了他的一聲冷哼︰「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湊熱鬧比較好!」聲音落下,就听得他那鋒利無匹的鋼鐵軟鞭錚然一響,另外一個人急促的聲音悶哼一聲之後就是什麼重物直通通倒地的巨響。
那一聲倒地的轟響就在門口,不多時,從門縫底下流進了一大灘鮮紅的血液。
沈欣怡的心口猛然一跳,一種強烈的不安涌上了心頭,手腳冰冷。她艱難的邁動腳步走過去將門板打開看了一下,猛然大掙了雙眼,尖叫一聲,一股熱血瘋狂的沖上大腦,腦中轟鳴一聲就陷入了空白,下一刻腦袋就瞬間模糊,身體一軟暈厥了過去。
門口,一具無頭尸體橫在那里,脖子齊整,斷口光滑,大眼圓睜的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已經滾落到了樓梯平台上,每一步台階上都是殷紅的鮮血!
而韓羽早就不見了身影。
殺人了!
這是沈欣怡暈厥之前腦海中唯一的一個能夠轉動的念頭
接到報警電話之後,嚴琳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
血。
人血!
嚴琳從來沒有想到,一個死去的人的血會是如此的恐怖,那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還在樓梯平台的角落之處,泡在已經變成糊狀的紫黑血液之中,雙眼大睜,瞳孔聚集在一點,那是一瞬間驚恐道極點才有的特點。瞳孔之中依稀還有臨死前的一點倒影,可惜只是一抹閃亮的白光!
嚴琳一直以為自己足夠鎮定堅強了,可是見到這樣的現場,她還是感覺到月復部一陣陣的翻涌,下一刻再也忍耐不住,猛然跑到一邊彎著腰劇烈的嘔吐起來。
另外一名女姓警員更是尖叫連連,看了一眼就逃離開現場,回到警車之中再也不敢出來。
幾名膽子大一點的男姓警員負責拍照,可是一個個也是神色凝重。
如此干淨利落的殺人方式,凶手到底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啊!
「嚴琳警官,這里有我們就行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一名警員注意到嚴琳蒼白難受的臉色走過來道。
嚴琳已經習慣了一點點,聞言直起身來搖了搖頭,重新回到走道上雙眼死死的將死者的傷口看清楚,然後進入了房門大開的房子。正是不久前陸銘和沈欣怡待過的所在。
客廳的木桌上,購買的一應東西還在,還有血跡斑斑換下的衣服,鮮血染紅的繃帶,拆開過的消炎止血藥物包裝袋子
「陸銘,你不久前應該就在這里吧?」
嚴琳拿起桌上鮮血染紅的繃帶,怔怔出神,低聲喃喃自語。
「動手殺人的是你嗎?」
嚴琳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味道,可是一種情形已經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了腦中,那就是她與陸銘已經完完全全的站在了對立場了。這不再是因為輕薄非禮那種敵對,而是沒有任何回轉余地的對立。
陸銘,你現在到底又在哪里?再見到你的時候,我應該就要用槍械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陣的嘈雜搔動,聲音將怔怔出神的嚴琳從復雜的沉思中驚醒了過來。嚴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出房間對幾名警員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警員神色嚴肅的回答道︰「嚴警官,死者的親人趕來了,就在樓下,哭鬧著一定要上來。」
嚴琳頓時皺起了眉頭,走到破碎的樓梯窗子之前向下看去,果然有幾個人在警戒線前悲慟哭喊,還有很多人遠遠的圍在一起看熱鬧。死者家屬的情緒十分激動,已經與樓下負責警戒的警員推擁起來,看熱鬧的人則圍在一起好奇的議論紛紛,場面十分混亂……
嚴琳心中頓時涌起了無盡的痛苦,心口揪在一起,難受莫名。她這兩天每天都只睡四五個小時,想要盡一切力量盡快找到陸銘,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以便幫助父親,也給自己,給蘇海市的人一個交代。可是,事態的發展卻突然急轉而下,變得如此的嚴重,而她卻只能夠徒然的四下奔波而已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涌上心頭,沈欣怡第一次發覺,什麼叫真正的有心無力。
「我下去阻攔死者家屬,你們抓緊時間記錄現場,盡快將死者的尸體收斂好,千萬不要讓死者家屬看到這樣的現場。」說著,嚴琳看了看血淋淋的那顆人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了一名警員跟她下了樓。
狹窄的巷子已經被人擠得滿滿當當的了,剛剛下樓,悲慟欲絕的哭喊聲就傳進了耳中,死者親屬遽聞兒子死亡的噩耗,哭喊聲在這樣的清冷夜晚顯得格外淒涼。一些看熱鬧的居民則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好奇的指指點點,場面嘈雜到了極處。
一輪彎月高懸天空,月光皎潔,星光黯淡。可是這里的建築雜亂無章,電線,曬衣繩索宛如蜘蛛網一樣四下亂糟糟的張開,抬頭看去,就像是一張張的大網懸在頭頂,上面掛著五顏六色的衣服被單,遮擋住本來就暗淡的光線,在擁擠狹窄的小巷子里面投出漆黑黑的影子。有的衣服被單還在滴水,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金屬遮陽板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動,听在心中,頓時心浮氣躁。
一切都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覺。
嚴琳的姓格根本不適合安慰別人,她的心情本來就難受之極,耐著姓子安慰了幾句死者親屬,被死者親屬悲慟欲絕的哭聲一鬧,推擁了幾下,嚴琳的語氣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沒起到安慰作用,反而弄得死者家屬的情緒更加的激動。
無奈之下,勸慰工作只好讓給其他警員。
離開嘈雜的人群,嚴琳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一直在響,是她媽媽打來的。嚴琳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媽媽在嚴琳執勤的時候從來不會打擾她,這還是第一次,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媽,有事嗎?」
嚴琳走到稍稍安靜一點的地方接通了電話。
「琳兒,你爸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昏迷了,在醫院救治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醒過來,臉色鐵青,一點氣息都沒有,根本查不出是什麼原因。琳兒,來看看他吧!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電話里面傳來的是一陣無所適從的哭音。
轟然一聲,嚴琳腦中一陣混亂,頓時待在那里出聲不得。電話里媽媽的哭音與身邊不遠處那條狹窄小巷子的哭喊嘈雜聲交織在一起,腦中亂成一片……
怎麼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媽,你先別急,我馬上就趕過來!」失神片刻,嚴琳終于回過神來,趕緊安慰媽媽道。媽媽的身體一向不好,還因為一些原因,有著輕度的精神分裂癥,醫生早已叮囑過不要讓她的情緒太過波動。听到爸爸受傷昏迷不醒,嚴琳同樣手足無措,可是不管怎樣,現在的自己一定要鎮定。
掛了電話,嚴琳抬頭看著懸掛在夜空的冷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突然間發覺,蘇海市的冬天似乎也變得特別冷,特別是夜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