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灰半白的頭發,一臉痴狂的表情,紫色的瞳孔,通紅的大臉,手持大刀,御空而立。
這是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模樣,好似一個山賊一般的男人。
而正是這個男人,剛剛一擊之下,險些掀翻了這座「寒月遂心舟」。
男人名叫禍嵐虯,蟲修界鼎鼎有名的魔道高人之一,號稱「黑虯道人」的禍嵐虯!
蟲修界並不以宗門分正魔兩道,區分的兩方的,則是不同蟲修的姓情。
而真正足夠稱之為魔道的,往往是那些屠戮萬民,身上背負著滔天血仇之人,亦或者是大逆不道,違逆天地人倫之人,又或者是慘無人道,施加諸多罪行于百姓之身,行禽獸之道之人……
總而言之,這些人,具是一些人人得而誅之之輩!
而禍嵐虯,便是這其中之一。
曾經在數十個帝國,為了練就他的一件異寶,屠戮將近九百萬人的禍嵐虯,有著響當當的魔道高人名號。無數正道之人想要為民除害,卻總是失落于其手,再也不見了蹤跡。
因此,在禍嵐虯修道的數百年時間之中,他的名聲,不但沒有低落反而不停的上升,傳遍了整個蟲修界!
而今天,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竟然主動找上了寒蟬宗的麻煩!
甲板之上,原本還悠哉悠哉的弟子立即慌亂起來,尖叫聲、喧鬧聲、爭吵聲響成一片,頓時之間,如同千萬只烏鴉共同鳴叫一般,令人惡心的聲音傳遍整個「寒月遂心舟」,幾乎響徹半片天空!
陳清暮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嘴上雖是沒有說什麼,但是心中卻是隱隱的對著這些弟子有些不滿。
稍遇危機,便是不知所措的樣子,這種弟子,真的有用嗎?
「禍老魔,你也是一代高人,怎地如今竟是對著我寒蟬宗的這幫子小輩下手?」陳清暮叫道。
剛一說完,陳清暮就知道不好,眼前的這個人,可不是會遵守什麼長幼尊卑之人,自己這麼說,豈不是自討沒趣?
果然,禍嵐虯仰天大笑,拿著大刀直指「寒月遂心舟」,道,「高人?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什麼高人,殺小輩有什麼不行?我當年殺凡人的時候,可沒有多說過一句廢話!」
在禍嵐虯的眼中,不論是凡人亦或是蟲修,只要沒有實力之人,通通都是螻蟻。既然是螻蟻,殺他千萬又何妨!
陳清暮心知自己這番是講不通了,于是只能對著禍嵐虯說道,「禍老魔,其他的話我知道我說了也沒什麼用,但是,且記住,我寒蟬宗卻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招惹的。便是老魔你,我師兄弟二人齊齊出手,也不是沒有勝算!」
冷喝一聲,陳清暮接著道,「只是,若是你不小心死在這種地方,卻是著實讓人發笑了!」
言下之意,竟是絲毫不懷疑自己有著將禍嵐虯殺死的能力!
禍嵐虯聞言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寒蟬宗的實力我自然是不敢小覷的,但是,你們以為我禍某人,殺人只會單打獨斗嗎?」
禍嵐虯大手一揮,剎那間,在他身後層層密布的雲海,便漸漸淡卻開來,好似在清風吹動下的層層霧氣一般,由厚重的棉絮化作輕薄的紗巾,隨後,真面目終于顯露出來。
密密麻麻的的小小黑點,遍布于天空之中,一個個渾身黑衣,看不清面目之人,或御空飛行,或騎乘飛蟲,一個個都是滿臉煞氣的盯著「寒月遂心舟」。
匆匆一瞥之間,竟是有著五六個化蝶修士,十數個歸蛹修士的存在,而成型修士更是多達數十人,幼蘊修士甚至有著上百人的數量!
陳清暮心中一沉,到了此時,他哪里看不出來,禍嵐虯這一次是有備而來,而且決計不是簡簡單單的為了殺戮而來,他們,肯定有著更大的陰謀!
不過,陳清暮倒也不至于在這種情形之下失了方寸,冷冷的看了禍嵐虯一眼,陳清暮道,「禍老魔,雖然看這樣子,你是不死不休了。但是,我依然要問上一句,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禍嵐虯聞言大笑,開口道,「告訴你又何妨,反正你們已經注定要死,死人難道還會泄露秘密嗎?」
一听他這話,頓時,禍嵐虯身後一個黑衣人頓時大叫,「禍老魔,切勿多言……」
話還沒有說完,禍嵐虯手中大刀一揮,一道血色光芒頃刻間急射而出,好似一輪鮮血染就的月牙一般,陰森而可怖的刀芒直直的沒入那說話之人的身體之中,頓時消失不見。
啪!
如同盛夏之中熟透的西瓜一般,清風一拂,黑衣人的身體瞬間爆裂開來!
禍嵐虯竟然就這麼將自己的同伙一擊擊斃了!
血色長河一卷,黑衣人飄零的血肉瞬間消失的一干二淨,便是一絲血腥氣息都沒有留下,好似方才所見,不過是幻象一般。
但是,那剎那之間的殺意,卻是讓所有人都明白,死亡其實就在自己的身旁,一不小心就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陳清暮卻是好像早已料到這番景象一般,臉色絲毫未動,昂首挺立,雙眼直直的看向禍嵐虯。
「想那禍嵐虯一屆瘋子,哪里會管你們說什麼?依我看,想來這個瘋子也是你們自己找上的,不然的話,這種家伙怎麼會拉上一大批人陪著自己?難不成用來做自己異寶的飼料麼?」陳清暮暗自想到。
果然,只听禍嵐虯冷冷一笑,說道,「你們這群廢物,有何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一群不敢露出真面目的慫貨,若非這次有好處,誰他媽跟你們混在一塊兒?」
充滿殺意的氣息,毫不猶豫的降臨而下,一時之間,一群黑衣人人人自危,皆是不敢多插一句嘴。
冷哼一聲,禍嵐虯轉過身來,道,「老夫一言九鼎,說過的話,自然不會當成放屁,便是老夫現在心情不好,也只會呆會兒拿你們的身體出氣,你想要知道的東西,我自然不會不告訴你!」
「小子,你听著,前幾曰這幾個混蛋,剛剛從爻卜殿回來。得了消息,說不消多久,百年一遇的那東西又要出來了。順帶著,還拿到了關于那東西的消息。」指著身後的黑衣人,禍嵐虯道,「雖然從來沒有人成功,但是,據說那里可是藏著羽化的秘密,便是老夫我,也不能不動心。」
「但是,因為你們這些宗門總是霸佔著那東西,咱們沒有辦法,只能向你們搶先出手了!不過,你自是可以放心,我們攻擊的絕對不止你們寒蟬宗一家,到時候,下了陰曹地府,自然有人與你們相伴。」
言罷,禍嵐虯得意的看著陳清暮,好似在告訴他,「我已經講完了」一般。
「爻卜殿?」陳清暮皺了皺眉頭,輕輕念到。
爻卜殿也是蟲修界一大傳奇,這是一個極小的宗門,總人數不過十數人,便是其中修為最高者,也不過化蝶初期的修為。
但是,這個宗門在蟲修界之中,卻是從來沒有敵人。便是有人搔擾,都會有蟲修主動站出來幫忙。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神奇的宗門之中,修煉的功法和能力的特異!
爻卜殿之中的眾人,使用的蟲胎,是這世上極其罕見的「四爻八星蟲」,這妖蟲並沒有戰斗力,但是,它們卻有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未卜先知!
因此,爻卜殿所具備的唯一能力,也便是預言。
預言蟲修界中的大事,預言一個個蟲修的小事,預言天地之間的變化,預言人間王朝的興衰,只要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他們都可以預言出來!
不過,最讓陳清暮好奇的是,為什麼這一次爻卜殿竟然如此守不住口風?
要知道,關于「那東西」的一切情報,向來都是掌握在各大宗門的手中,其余人等,從來不可能妄想得到。因而,「那東西」也一直牢牢的握在各大宗門的手中,讓別人觸模不到。
但是,眼前的那群人雖然人數不少,但顯然不是什麼大宗門中人。
若是以往,他們自然不會前去詢問這件事情,因為沒有指望的事情,這群蟲修決然不會去做。
依舊是說,他們之所以回來招惹寒蟬宗,完全是因為他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足以讓他們冒險。
而這個消息,除了爻卜殿,還有什麼地方會傳出來?
「怎麼,很好奇為什麼一直和大宗門保持和諧關系的爻卜殿,這一次竟然會如此不懂事?」禍嵐虯笑道,「那我就告訴你,這是為什麼。」
「因為爻卜殿受了一個天資不可估量的弟子,從他身上看到了振興爻卜殿的希望,所以,他們腦袋一昏,忘了自己的破爛身份,來尋死了!」禍嵐虯笑道。
猖狂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對于爻卜殿的憐憫。
肆意的大笑,好似在嘲諷著不自量力的宗門一般。
也是如此,像禍嵐虯這種高手,最了解的便是力量的懸殊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在他看來,像爻卜殿那群靠著小手段在蟲修界謀生之輩,膽敢挑釁寒蟬宗,純粹便是一種作死。
既然是自己作死,那麼又能怪誰呢?
「好了,我不想浪費時間了,可以讓我正是開殺了嗎?」收起笑聲,禍嵐虯問道。
「時間已經夠了,但是,被殺的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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