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下的瓢潑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都未停止,有些排水不好的地方已經浸泡到了家中。
琥珀擰著眉心看著書案前高積如山的奏折,縱然是她早有準備,還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合上奏折,琥珀捏了捏眉心,想來龍震天總是私下說做皇上不如他那個將軍自由的畫面,不禁的唇角微微一動。
「陛下!」殿內雖然安靜,卻是坐著幾個大臣,分別是跟隨龍震天左右掌管軍權和御林軍的張毅,還有掌管烈陽水陸兩師的李天照,正在看著琥珀批示過奏折的董肖,會心寫著方案和記錄的丞相梁正才,最後還有一個就是無所事事,美其名與跟著琥珀蹭酒喝的卓不凡。
而打斷了琥珀思緒的正是留在皇宮中的藍浩。
琥珀抬了下手,自從自己奪了龍震天的帝位,朝中頗有微詞,但是好在藍浩,張毅,還有左右兩相給足了自己面子,使得她還算壓住了動蕩的局面。
不過,那茅山的掌門陶善射卻稱病不見琥珀,稱病不奇怪,偏偏在這城內白骨屢屢出現的當口,那真的就要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好在,還有人站在自己身後,琥珀心頭微微一暖,看向藍浩的眼神也柔了三分︰「藍大人,深夜所為何事?」
坐在這金龍寶座上,就是說話也不能隨心所欲,一句輕巧簡單的話,到了這里便是要講盡了禮數,才可出口,琥珀替那個大大咧咧的龍震天默哀了下。
「陛下,軒轅……軒轅子易的情況不好,還有陛……龍震天和藍措吉爾的病情也是在惡化……恐怕,恐怕撐不過……」藍浩只覺得自己說出的每句話都如千斤重物,三個人,這三個先不論地位身份,卻都是這世上少有能和自己交心的兄弟……
一別故人,難道要一次別離三位嗎?藍浩心在滴血,撕扯著的疼痛叫他突然想到,當日在離月城樓之上軒轅子易看著琥珀離開時,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那里好痛,想來,那個感覺就是如此吧?
眾人听到藍浩的這個消息,全部轉頭看向龍案前的琥珀,只是,那里竟然沒有起半分的波瀾。
「藍大人……」琥珀微微向後靠在龍椅上,聲音像是穿透了黑夜。
「臣在!」藍浩等待著琥珀出奇制勝的方法。
「辛苦你了,今夜好好休息吧!」
什麼!?眾人實在看不懂琥珀的想法,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難道不該急著去看軒轅子易嗎?若是真治不好,那就是別離的最後一面啊?
又或者,她難道不該是命令藍浩徹夜想盡辦法去留住這三人的命嗎?怎麼叫藍浩去休息?
這是放棄嗎?
藍浩等了這麼久,卻等到這一句,頓時覺得一股子火氣直竄眉心,從自己被琥珀如同催命一般,三天一封書信的召回開始,他就啄磨不透琥珀的想法,眼前的女孩子,再也不像是自己在離月為了一味藥材捉弄的小女孩,她身上維穩的氣質,清冷如水的感覺,叫他不由的想要敬畏。
可是,從她開始不救藍措吉爾開始,他藍浩一直在等,等她出手,等她解決眼前這一切的方法,等來的是城中詭異的白骨,等來的是滿城的洪水,等來的是開始蔓延的疫病,現在,他稟報的是軒轅子易,是那個她曾經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
他稟報的是龍震天,那個她曾經孤身犯險,以命相拼的好兄弟!
他稟報的是那個天真無邪,敢說敢做,熱情如火,待她如長姐的藍措吉爾!
她竟然叫自己去睡覺!藍浩向來冰冷的眸中積滿了怒火,就算是那正對著自己的人,顯露出少有的柔和,他竟然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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