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樊稠、張濟四人本只是董卓麾下的四個小小的校尉而已,如今一戰成功,瞬間成為大漢最有權勢的人。對這四個並無意于爭奪天下的小人物來說,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喜事。
他們從沒有什麼宏偉的藍圖或者制霸天下的野望,對四人來說,如何分配已經到手的利益才是生命中最至關重要的事情。
四人是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才走到一起的,雖然表面上團結一致,但當外患根除後,四人之間的矛盾便立刻呈現出來。
其中李傕、郭汜因是義結金蘭的兄弟,關系最好。在爭奪利益時,二人經常相互幫襯,打擊其他人,迫使樊稠不得不怒道︰「我看也不用商量其他,干脆將長安一分為四,我們四人一人一塊兒。」
李傕、郭汜其實是很想獨吞長安的,可是也明白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正準備先答應下來。
張濟突然道︰「我可以放棄長安的利益,但是有個條件。那就是你們必須助我一起攻打平城,殺死許康。」
四人皆知張濟與許康的恩怨,沒想到他到這個時候還念念不忘。
樊稠畢竟曾與許康共事過一段時間,雖然最後關系破裂了,但畢竟還沒有交惡,因此勸解道︰「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張兄,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
張濟固執道︰「值不值得只要我明白就行,你們只要說願不願意幫我吧。」
李傕、郭汜二人與許康並沒有什麼交集,想到要損兵折將幫張濟報仇不免有些猶豫。
張濟也知道自己拋出的誘餌不夠大,于是接著道︰「听說當初湄塢就是被許康首先攻下的,里面的金銀珠寶無故丟失了很多,你們以為會在哪里?」
李傕、郭汜頓時眼前一亮,二人互望一眼,馬上就有了決定。
李傕道︰「既然是張濟兄弟的事情,便是我涼州軍所有人的事情。此事我等自然義不容辭。」
郭汜也道︰「沒錯,想那許康竟然想要幫呂布攻打我等,現在也是該跟他算總賬的時候了。樊將軍,你說呢?」
樊稠無奈道︰「既然是大家做的決定,自然也有我的一份。」
張濟滿意的點點頭,道︰「張某在這里多謝諸位兄弟了。」
回到自己的帥帳,張濟隨手趕走了其他人,只留張繡一人侍候。
張繡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听說叔父放棄了駐軍長安的利益?」
張濟「嗯」了一聲,道︰「四人中以我的勢力最弱,李傕、郭汜又野心勃勃想要獨霸長安。我們便是搶也很難搶過他們,倒不如大度一點,至少可以保住我們現在的地位。」
張繡聞言恍然道︰「叔父果然高見,我還以為你真的是放不下那鄒姑娘呢。」
張濟突然一拳打在案幾上,狠聲道︰「沒錯,我確實是放不下。這個奇恥大辱我張濟若不能報,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張繡頓時唯唯,想要勸解幾句,但見張濟暴怒的樣子,終于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第二日,李傕、郭汜等人假借皇命,指責許康擁兵自守,圖謀不軌,因此發動十萬大軍,前往征繳。
許康早料到會有今日之局,因此早早命人備下了防御器材,各種滾木雷石,熱油金湯儲備豐富。刀槍劍戟,弓弩箭矢也堆滿了幾個倉庫。
听說李傕等人終于出兵,許康這才不緊不慢的招來手下大將,吩咐道︰「此次涼州軍來著不善,平城乃是我軍立足雍州的根本,荀攸、張遼,王粲听令,命你三人統兵一萬,務必通力合作,守住此城。」
三人同時道︰「遵令。」
「典韋、許褚听令,命你二人各領兵一千,隨我防守康亭侯府。」
「遵令。」
張遼突然道︰「大人,康庭侯府雖然堅固,但畢竟格局狹小,不利長久防守,不如由末將代為鎮守。至于平城事關重大,還是由大人坐鎮比較妥當。」
許康哈哈笑道︰「張將軍的心意,本侯自然明白。康亭侯府雖小,各種防御工事卻樣樣俱全。我倒要看看張濟究竟能耐我何?」
「再說,誰說我們要防守很久,馬騰、韓遂那里已經傳來消息。他們二人已然結盟,此時正在趕往此地的途中。據腳程來推算,大概五天就可以到了。」
眾將聞言大喜,有堅城可靠,又有外援可期,眾人對守住平城更是信心十足。
荀攸卻潑冷水道︰「大家不可高興的太早,馬騰、韓遂畢竟也是涼州人。不排除他們會故意坐視,等消弱我們雙方實力後再收漁翁之力。所以我們決不能抱著只防守五天的心思來打此仗。」
典韋叫道︰「那是當然,李傕,郭汜之流,有何懼哉?給我三千兵馬,我親手砍了他們的腦袋獻給大人。」
許康笑道︰「典將軍勇氣可嘉,只是李傕、郭汜固然不可怕,但涼州軍的士卒卻還是相當精銳的,不可小覷了。反觀我們的士卒從未經歷過真正的廝殺,打起仗來難免吃虧。所以此次作戰我們以防御為主,你萬不可造次。」
典韋嘿然道︰「既然大人都這麼說了,我典韋便讓他們多活幾天便是。」
錦旗漫山,刀戟如林。看著眼前涼州軍上方飄揚著的「張」字旗,許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張濟果然恨自己入骨,竟親自率軍來攻打由自己駐守的康亭侯府。不過,沒看到其他三人的旗幟,而且人數也不足兩萬人,看起來其他三方軍隊都去攻打平城了。
對于平城防御,許康還是很有信心的。有荀攸出謀劃策,有張遼排兵布陣,又有王粲這位神童主管縣政,三人的搭配可謂是天衣無縫。
康亭侯府與康亭渡口其實是二而一的一個整體,當初為了貫徹自己以工代賑的思想,許康發動了數十萬災民一起動手,為這座小小的渡口,建起了一道規模驚人的堅固城防。
從外圍來看,這道城防工事如城牆一般將康亭渡口和康亭侯府都包圍了起來,所以當地人親切的稱它為康城。
而康庭侯府就位于康城的南面,甚至府里的一段外牆就是南門城牆的一部分。如果康亭侯府的人想要出城的話,從南門直接出府即可。
張濟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便宜,他的目標至始至終就是許康一人。若是從其他地段攻打康亭侯府,就必須先攻破康城外圍城牆才行。只有南門這里最方便進攻。
確定了主動的方向,張濟毫不猶豫的便將他麾下的一萬士卒全都投入到爭奪南門的戰斗中去了。
南門城牆雖然只是屬于侯府的外牆,但它的高與寬皆有三丈,比之一般的城牆還要雄偉一些。而且由于是依地勢而建,攻打起來也更加困難。
這些都難不倒張濟,他早已備下了無數的攻城道具,此時紛紛拿出,誓要與許康決一雌雄。
南門外,長長的城梯被舉了上來,無數人影嘶吼著如猴子一般攀援而上。
城牆上頓時立起數百弓箭手,對著城下就是一通亂射。
城牆外數十巢車滾滾而來,在三十步外立定,每一輛巢車上都有數十弓箭手,利用高度差,交替向城牆上灑下一片片箭雨,壓制著城牆上的火力。
城牆上,數十駕床弩被推了出來,對著巢車就是一通定點清除。巢車上圍著的牛皮擋板對于這些強弩來說,如紙糊的一般。每一支箭穿過,總會帶出一片血花。
城牆外……
城牆上……
這是武力的較勁,同時也是智慧的踫撞。無論張濟使用什麼攻城方法,許康總能想到辦法破除之。就這樣,雙方陷入僵持的局面,只能通過比拼意志和人數來決定最後的勝負。
第三日,典韋帶領一千士卒主動出擊,截殺了張濟部分攻城的隊伍,同時摧毀了對方數十輛攻城道具。
第五日,典韋和許褚同時出動,各領五百,再次沖入張濟軍的側營,焚毀了他數十駕弩車。
第七日,許褚出動五百人,攻打張濟軍後營,雖殺傷甚眾,但並沒有焚燒掉對方的糧草。
到了第十日,康亭侯府內已經彌漫起一股壓抑的氣氛。因為約定好的馬騰、韓遂盟軍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在許康想來他們這分明是要坐山觀虎斗了,然後等自己被消耗的差不多,才來享漁翁之利。
典韋不顧身上的傷勢,抱著一壇酒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道︰「援軍看來是沒指望了。我看大人不如先退往平城,然後再想其他辦法。」
許康搖頭道︰「這樣不行,涼州軍中真正與我們有深仇的只有張濟一人,故此他攻擊的也最猛烈。一旦把他引到平城,其他三位將領迫于相互間的關系,必然要為他出力的。到時候我們的壓力會更大。」
許褚也難得皺眉道︰「可是敵人的勢頭這麼猛烈,我怕將士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許康道︰「撤是肯定要撤的,可是在此之前必須先想辦法重創張濟軍才行。否則他必然要咬住我們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