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公一听這話,立馬卑躬屈膝道,「娘娘過去厚待奴才,奴才心里都是記著的,何況娘娘現懷皇嗣……」
璟萱的臉色再度沉了下去,「不必跟本宮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奉承之語!」心中煩悶,一股惡心之意再次鑽上了心頭。頓時,俯下了身子……
「娘娘!」閆染瞧見璟萱就要干嘔的樣子,連忙扶住了她。
「娘娘保重身子啊!」文若海也是一臉焦急,苦惱之意躍然于眉間。
璟萱在閆染的服侍下喝了幾口熱水,心頭的煩悶之意總算是退了下去,她嘆了口氣,滿面無奈道,「罷了,你且回宮去,將本宮的境況同皇上好好說說,便是了……」
文若海一听這話,竟然愣在了原地。
「娘娘都成了這樣了,還是早些扶著回房休息吧。」閆染微蹙雙眉,旋即,她轉向了文若海,「娘娘若非今日等著皇上的恩旨也不會一直在這里等到眼下了,看來娘娘是受了不少的涼氣,有關娘娘的事情,還請文公公去跟皇上稟告清楚了,娘娘如今身子虛弱,可是不能一直拖著了。娘娘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
閆染冷瑟的語調,隱隱帶了幾分威脅,文若海自然是明白閆染的意思,這就匆匆地離開了客棧。
璟萱的嘴角綻放著一個嘲諷的狠戾笑容。
「娘娘……不必如此動怒的……」閆染無奈道,「您平日里也不是這樣的女子啊……」
璟萱心知閆染心中起疑,「我只是著急……皇後一死,很有可能,我就再也入不了宮了……」
璟萱始終不安,皇後以死來攔著自己,那麼,這宮中還有多少女子使盡了奇術來攔著自己?
「娘娘,現下回去,有好有壞,誰都不能保證,現下回去不是自投羅網……」閆染勸道。
「現下不回去,難道等到七八個月後,母子分離麼?」璟萱眯著雙目,縴手一直扶著自己的小月復,她深深地明白,想攔她的人絕對不止大燕皇後這一個尊貴的女人……只怕太後也在攔截暗害之列。
「無論如何,你且先回去休息,一切都以後再說,你別再去想這麼多了……」魏天卓清澈的眸子里滿是心疼,方才,他一直靜默不語,直到此刻,才蹦出了這句話來。
不經意地抬起頭,璟萱看著魏天卓那雙曾經清冷的眸子里揉進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光澤,她微微闔目,月兌口道,「回去吧,我還需要休息。」
閆染微微頜首,便扶著璟萱回了樓上的廂房。
大燕皇後逝世,舉國哀喪,出殯守靈之事足足忙活了半個多月。宮中一片哀痛,忙碌異常,民間也沒有好過多少,周圍的色彩都全部褪成了白色。
這半個多月來,永煌倒是派了不少宮人來看望璟萱,更是送來了許多的珍寶藥材和補品,只是他自己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次。這就是所謂的真心麼?
難道這一仗又要輸了?
璟萱瞧著窗外,無限唏噓,自己當初那麼想離開那森冷的宮廷,現下卻費盡了心思想要進去真是可笑。
此刻的璟萱坐在榻上,身穿淡紫色的金線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看上去嫵媚雍容,不用多說,這自然是永煌前幾日派人送來的,再看她雅致的玉顏上常畫著清淡的嬌梨妝,清麗月兌俗的臉蛋上顯出了絲絲病態,兩頰失去了淡淡的嫣紅。
璟萱那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的臉在這種病態的之下,顯得更加嬌弱,都說西施生病顰蹙之美,現下的璟萱也是略帶了幾分西施的風韻。
「娘娘!」閆染忽然閃進了廂房之內,著急地喊了這一聲。
璟萱面色蒼白,無力地瞅著閆染。
只見她端了一碗藥來,神色略有些緊張苦惱。
「怎麼?」
「娘娘,快些喝下吧……」
一股沖人的藥味襲來,璟萱立即掩住了口鼻,一臉厭惡,她不禁耍起了脾氣道,「這這些個東西,喝了這麼多也是無用,還喝什麼?!」
閆染一驚,她甚少看見璟萱這樣耍脾氣,不禁踱步到了她的身側勸道,「娘娘,這些藥都是為您保胎用的,就算您不顧及那些皇家的尊榮,也不能不顧及您的親生孩子……」
璟萱心中微微觸動,臉頰忽然劃過了一串晶瑩的淚,「這個孩子……他為何要來世上?為何?」
「娘娘!」閆染趕忙抓住了璟萱的雙手,蹲在了床邊安慰道,「娘娘,您可不能這樣!娘娘,不可以!」
璟萱哽咽著,壓低了聲音道,「我為何要幾次懷上自己討厭的人的孩子?我根本不想跟他親近!是他差點害死了我!是他……」
「娘娘!」閆染做出了一個噤音的手勢蹙眉道,「就因如此,您才需要這樣忍氣吞聲,能報仇,能報復的機會還在後面,請不要為一時的事情苦惱,好嗎?若是您忍不得這一時之痛,那麼您的冤屈又要誰去伸呢?」
璟萱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寒光,若非必須這樣接近那個男人,若非必須這樣去為永陵查明當日的一切,她也不需要如此。
「娘娘,這個孩子,其實來得很不是時候,您的身子在誕下了上一個孩子之後就一直在逃亡之中,身子根本就沒有恢復過來,再來了這個孩子……您的身子已經快要超出平日的負荷,如果,您還一直這樣,情緒失控,您肚子里的孩子,我真的是很難保住了,甚至,可以說,現下,我也只能保住這個孩子直到六個月……」
閆染的聲音逐漸低沉,略帶了幾分頹喪。
璟萱的雙目滿是震驚,她緊張地瞧著閆染,拉著她的如墨染的暗花衣袖道,「你說什麼?」
閆染的睫毛長長地耷拉了下來,映在了眼底,滿是不可捉模的深沉,「奴婢的意思就是,若是您一直這樣下去,這個孩子在您的肚子里也不過五六個月,您若是厭惡他,可以盡管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您的心事就全了了……」
這冷冷的話語,如刺骨的冰錐,每一個字都狠狠地刺著璟萱的內心。
璟萱臉上現出了一種將死的絕望,這個孩子……自己的心中五味翻雜,她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
這畢竟是她的骨肉,璟萱死死地捂著自己的月復部。
「看來您並不是愛他,如此,我也就安心了……」說著,閆染便撂下了那碗藥就冷冷地踱出了門。
璟萱目光復雜地瞅著那碗藥,最後,她的細指,還是踫觸到了碗邊,心情復雜地喝下了那碗藥,那苦澀的滋味在她的嗓子里泛起,苦澀的滋味也在心頭泛起了。
忽而,推門聲而起。
余光瞥見了一個身影。
瘦削窈窕的身影,還夾雜著幾分熟悉,璟萱猛地撇過了臉去,頓時大驚地說不出話來。
只見一個女子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菊花,隨意札著元寶髻,發際斜插薔薇暖玉步搖,耳際搖曳著珍珠吊墜,那女子美艷的容顏之上勾勒著冷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那女子眼中的寒光如同利劍一般狠狠地刺向了璟萱。
「啪!」
那藥碗應聲而落,璟萱頓時無明地恐懼了起來,這個女子,曾經幫過自己,按理來說,自己不該,可是……她眼角眉梢的狠戾殺氣是怎麼回事?「凌姬?!怎麼是你?」
凌姬輕輕地關上了門,嘴角綻放了一個得意的笑,「許久不見,嬪妾不是該來好好地給娘娘請安?為何娘娘您是如此恐懼?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之事?」
說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就出現在了素指之間。
璟萱大驚失色,整個人都懵了。
只見凌姬臉上漾著溫柔的微笑,手中緊握著那柄匕首,一步一步地踱近了璟萱,「你說,用這個來結束你的生命如何?這個是王爺賜予我的……唯一的東西……用它來了結了你……也算是有個好結局了……」
王爺?王爺!璟萱心中忽然閃過了一個感覺,她是為了王爺才要動手殺自己麼?
「凌姬!」璟萱緊張萬分地叫住了凌姬,「六王……」
璟萱剛要出言辯解,一陣劇烈的聲響之後,一個身影破窗而入,狠狠地打掉了凌姬手上的匕首。
凌姬毫不示弱地同來人打斗了起來。
直到今日,璟萱才知道,凌姬是這樣的高手,她的動作極為靈活,整套拳法如同生在她身上一樣,如同游龍一般,整個人都抓住了一切機會鑽進敵人的空檔,每一招似乎都要直舉他人性命。
璟萱這才看清來人是魏天卓……他的動作比平日里慢了許多,似乎在有意放過對方。璟萱心中感念,又很是為難,凌姬這個人,如此沖動!
「凌姬!」璟萱大喊了一聲,她一直都覺得奇怪,這個店里的人怎麼像是瞬間蒸發了一樣?這種事,竟然沒有人管?
還有閆染呢?她去了哪里?
璟萱心中苦惱,只能不斷地喊著,「別打了!天卓!別對她下重手!」璟萱焦急萬分,她心中滿是謎團,可不能就這樣讓凌姬受傷,或者如何……
凌姬這個人秉性不壞,她會如此……璟萱腦子飛快地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