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隨著Fame來到他開的賭場,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西服套裝,王者風範顯露無疑,
「要不要再來副墨鏡?」我睜大了眼楮雀躍的問他。他淡淡的掃了我一眼,擺明了不想理我這個無聊的建議。
「我只不過覺得這樣更有威懾力。」我吐了下舌頭,不戴就算了,我自己戴上。
「趕緊摘下來吧,又不是瞎子。」Fame不耐煩的扯下了我的墨鏡。
沒有時尚嗅覺的人啊!
Fame的賭場不算大,裝潢也只能算一般,不過里面的人倒是不少。
「你一共有幾家賭場。」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Fame。
「兩家,怎麼了?」他斜了我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他的辦公室。自從進門起就迎上來的小弟趕緊幫他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用得著那麼狗腿麼,我們自己又不是沒長手。「兩家店就賺那麼多錢?」我膜拜了,商界奇才啊!要不是沒有紙和筆我一定找他要張簽名,以後貼在床頭時刻警醒自己,我的衣食父母有多優秀,我有多廢物……
他坐在辦公椅上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裝什麼深沉。不過這麼多小弟在這,我還是決定給他留點面子。怎麼說他也是這的老板,我只能算個跟班的。
因為Fame平時很少到賭場來,所以偶爾來視察一次,那些小弟都唯恐獻不到殷勤,端茶倒水拉門點煙的。
「老板,這個月的業績都在這上面呢。」小弟甲遞上了一疊資料,笑得像花兒一樣。
「老板,這是前短時間裝修的各項花費,您過目一下。」小弟乙遞上了一疊資料,聲音像黃鸝一樣。
「老板……」……
小弟甲乙丙丁紛紛上場之後,世界終于清靜了一會。Fame一直都是輕皺著眉看文件,沒有絲毫表示。
這時敲門聲響起來了。
「進。」Fame輕輕喊了一聲。
來人西裝革履,畢恭畢敬的說︰「老板,上個月這附近新開的賭場派人來這里鬧事,讓賭場賠了不少錢。最後查證是有內鬼聯合外人出老千。」
Fame听罷眯起眸,說了一句︰「把人帶進來。」沒有大發雷霆,卻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出老千在賭場一直都是個很敏感的問題,賭場的工作人員聯合外人出老千,對我來說著實稀奇。
不一會,人就被帶進來了。那個男人全身上下已經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了,身上有些地方還有些青紫,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氣神,下巴上還有青色的胡渣。他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Fame,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好像想說些什麼,但是嘴被一直被堵著。
害怕麼?應該是吧,這種任人宰割的形式,想必他是怕得很。不知道Fame會怎樣處置他,我也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他在這里做了多久了?」Fame打量了他一會,揚眉威嚴的問了一句。
「三年了。」
Fame低頭想了一會兒,一時間我的呼吸幾乎停滯。
「把暫時沒什麼事的工作人員都帶進來吧。」帶那麼多人進來干什麼,殺雞儆猴麼?毫無預料的接觸這種場面,我的身子竟有些顫抖。Fame淡淡掃了我一眼,又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屋子里就擠進了很多人。
「想必你們都知道了,這個人就是內鬼。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我的人。這次,也算是給你們一個警醒。」Fame冷冷的掃視了一邊屋子里的人。我又禁不住打個冷戰。但他的下句話,更是讓我猶如跌入冰窖︰「出老千,那就把他的指甲拔了吧。」
眼看著周圍的人開始動手,那個人嘴里不安的嗚嗚叫了起來。
拔指甲,十指連心的痛,我連想都不敢想。「他可能是有苦衷的。」我拉著Fame的胳膊,急切的說著,希望他能改變主意。生生的把指甲剝離,我感覺我的手一陣酸軟,他竟這樣輕松地下著決定。
滿屋子的人听了我這句話,都把目光移到我這里,那目光里有驚訝,疑惑,還有嘲笑我的自不量力,但竟沒有一個人和我想法一樣,想要取消這個殘忍地決定。
「我說過,我最恨背叛我的人。不管有沒有苦衷,背叛就是背叛,是他自找的。」他還是那樣冷冷的看著我,我明白了,我確實是自不量力了。我看過溫柔的Fame,深情的Fame,安靜的Fame,但是這個Fame讓我覺得陌生。我不曾料想他竟這樣冷漠。
那人見沒了我這個救命稻草,死命的掙扎起來,這時他旁邊的人已經握住了他的手。我不忍的別過頭去,看著Fame,那眼神中是我最後的哀求,但是他並沒有看我一眼,自始至終都沒有。
我听到了一聲慘叫,情不自禁的循聲望去,只見那人的大拇指已經模糊一片,拔下來的指甲上還帶著血肉。我徹底被震驚了,而Fame依然靜靜的在椅子上做著看著這一切。
「你不能這樣做!」我沖他喊了起來,眼楮死命的瞪著他,我感覺我要哭出來了。
「那你要我如何?」他並沒有氣惱,還是那種沒有感情的語調,讓我覺得我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你讓我對著背叛了我的人無動于衷麼?如果那樣的話,以後我連被誰弄死的都不知道。」他盯著我的眼楮,我知道他說的都對,但是我就是無法忍受,一個人就這麼輕易的對另一個人做出那樣殘忍的事。
我正努力找著話來反駁他,但是我找不出來。Fame曾經說我︰「話不少,句句是歪理。」我向來是不擅長講大道理的。
正在這時,又是一聲慘叫,更加淒厲。我不敢再回頭,我已經能夠想象出那種慘狀。我感覺我的心也在疼。
「Fame,讓他們停手,就算是為了我。」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這是我最後的辦法。
他看著我,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輕輕說了一句︰「我不能。」他不能,為了我也不能。我徹底哭了出來,蹲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你害怕了。」很平淡的敘述的語氣。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是那麼溫柔,每次我一哭,即使明知是假的,他一定會來哄我的,不論我是多麼無理取鬧。
「我害怕了。」我坦率的承認。我真的害怕了,我開始害怕這個世界。真的,好冷。
「為什麼要害怕呢?」聲音里終于帶了些寵溺,但卻沒有給我帶來絲毫的暖意。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失神的呢喃著︰「我害怕了。」我緊緊環抱著自己,想借此溫暖自己冰涼的身體,但是並無絲毫作用。我回頭看著那人手指上的一片血紅,听著他從來就沒听過的慘叫。我開始害怕這種無能為力。
「你需要適應的。」Fame用一種不可置疑的口吻告訴我。適應?我不想適應,我適應不了的。
「他做出那種事時,就應該想到的。」他繼續說著,仿佛這一切是那麼的理所應當。
「你別說了。」我搖著頭,把自己深深埋在胳膊底下,好像這樣就能逃離這個世界。
「這就是叛徒應得的下場,我這種處理還算是留了情面的。」他不打算放過我,我終于明白了。
「不要再說了!」我抬起頭看著他,第一次如此大聲的對他喊著。「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哭泣著哀求,淚痕已經爬滿了我的臉。
那人的手上全是鮮血,我已經分辨不出還有幾個手指是完好的了。聞著血腥味,我的胃里一陣翻滾。我奪門而出,跑到了一個牆角,吐了起來,並沒有人追出來。
我一邊哭,一邊默默地流著淚。當我把胃里的酸水都吐淨時,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瓶水遞了過來。「要回家嗎?」。溫柔的聲音傳來,我沒有抬頭,但我知道那人是F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