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mmy哥哥,你這幾天不開心哦?」Agness坐在我的床邊,小口抿著我給她泡的茶。
「還好啦。」我撓撓後腦勺,有那麼明顯麼……
「發生什麼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到底是個心細的女孩子。
發生什麼?也沒發生什麼,就是去了下賭場,發現了Fame是個經商有道的人。「沒什麼,可能有點想家吧。」也不算扯謊,確實挺想家的。就連對以前總用三角眼瞪我的老班,都有那麼一點想念呢。
「那,你家那里是什麼樣的啊?」她眨著大眼楮,把茶杯捧在手心里,「我從來都沒去過中國。」
家,我一直逃避的地方,到這之後從來都沒提及過。「咳咳……」,說了又如何,也回不去,「中國,位于東亞,是一個以華夏文明為主體、中華文化為基礎……」
「我不要听這個啦!我想知道你們那里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啊?」不滿于我的敷衍,Agness撅起了嘴。
「生活,」過慣了上流社會的生活,都快忘了原來吃盒飯的滋味了。「生活,很好啊。我們那里人民生活富足,整體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中國正昂首闊步挺胸抬頭的飛速前進著。」
「Flame!」Agness擰著眉,跺了下腳。
「好啦,告訴你啦。」這孩子真 ,「其實我在那也沒覺得什麼太好的,每天就是上課吃飯,睡覺,要麼就是跟別人四處閑逛,偶爾曠曠課。」我輕輕笑著。其實現在想想也挺美好的。
「據說你們那里學校制度都很嚴的。」Agness好像很感興趣。
沒想到名聲傳的那麼遠。「也沒什麼嚴不嚴的,你要是全都照那做,就挺嚴的。比如說我,就是三天兩頭被老師請到辦公室喝茶那種。」
這時,她一臉崇拜的看著我︰「你們老師對你那麼好啊,還總找你喝茶。」
听到她天真的話,我「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什麼喝茶啊,就是想教育我以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別總做給社會主義抹黑的事。教育完了再讓我寫檢討。每次一寫檢討我都想撞牆,每次我都在檢討上把自己罵的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被抓起來判個無期徒刑。」,說到這我低頭笑了出來,「其實一共也沒多大事,就是上課睡個覺或者氣氣老師,下課撇撇粉筆頭什麼的。」
「都怎麼寫啊?」Agness也被我逗笑了。
我努力回想著我寫檢討時的情景。「還能怎麼寫,就是把自己寫成人民公敵,痛哭流涕希望組織給我重新做人的機會唄。」唉,好久不寫了啊,估計現在都手生了。「要是頂撞老師了就寫我不應該發表資產階級反動學術,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勝利萬歲;要是扔粉筆頭了就說不應該破壞社會公務,這相當于挖社會主義牆角;睡覺了就說不應該自甘墮落,不投身于社會主義建設。最後向老師表態頭可斷,血可流,毛澤東思想不可丟;海可枯,石可爛,忠于毛主席的紅心永不變;一定做到讀毛主席的書,听毛主席的話,做毛主席的好戰士;時刻牢記天大地大不如毛主席的恩情大……最後就無罪釋放了。」想想那個時候,老師總是讓我弄得哭笑不得。
Agness一知半解,但還是津津有味的听著。
一直都沒說過家里的事,今天說出來,倒覺得分外的暢快,于是我也越講越開心。「我們學校後面有一家網吧,因為就那一家,所以生意特別好。我現在跑得挺快的都是那時候搶座練出來的。」我臉上浮現出了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幸福感。可能有些東西,是再多錢都取代不了的。
我來了興致,便對著Agness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每天中午一放學,鈴還沒打完呢,就有同學跑到大門口了。有一次我正跑著呢,發現著急去網吧打魔獸的物理老師也在跑步的隊伍當中。不出所料,那小老頭一會兒就跑不動了。然後他就抓了一個同學,好幫他開一台機器。那同學還真逗,敬了個軍禮說,保證完成任務。結果沒跑兩步就被別人擠得趴地上了,他同學剛要去扶他,那人用一種忠于黨的聲音說,‘別管我,快去佔位置~’當時我在一旁感動壞了。」
這時我扭頭看了看Agness,「別以為你們這些有錢人才知道什麼快樂啊,享受啊。有的時候窮人的娛樂方式比你們歡樂多了。」
我洋洋灑灑神乎其神的夸耀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導致後來Agness都用听武俠小說傳奇經歷的表情看著我,最後特別崇拜的對我說︰「我也想去你家了。Flammy哥哥,等你什麼時候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我也想去看看。」
「呵呵,」我有些臉紅了,「其實也不全都是好的。跟你這里的莊園比起來,我家的樓房就是貧民窟。還有每天上學的時候,那車堵得。我家還好,在北京的時候趕上堵車,還不如下地走得快呢。」
「嗯……」Agness有些尷尬的低著頭,「我和哥哥都沒上過學。」
呃,不會吧,這麼有錢怎麼看也不像可憐的失學兒童啊。「這麼有錢都念不起書?」我傻著眼看著她。
「不是啦!」她含笑著瞥了我一眼,「我和哥哥都是單獨找老師教的。Flammy哥哥,你來之前我都是一個人的。」從小就被封閉起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許有錢人也不那麼好。
「我以後可以陪你啦!我一直都想有個像你這樣可愛的妹妹啊。」我慈眉善目的用一種老祖母般和藹博愛的目光看著她,她害羞的笑著。
讓我想起來,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