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me就這樣走了,留給我的,除了巨大的哀傷,還有沉重的壓力。沒了他,我連西北風都喝不起。我不能再囂張跋扈了,因為沒有人會寵著我,沒有人會養著我,而我要養著Agness。
「Agness,我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呆著。」臨走前我囑咐Agness,語氣就像Fame以前囑咐我的一樣。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想Fame,不是因為我狼心狗肺,而是,現在並不是哀傷的時候,我還有一個妹妹。她可以沉浸在悲傷之中,而我必須清醒。
最悲傷的事不是你最親近的人離你而去,也不是他再也不會歸來,而是即使是這樣,你卻不能為他哭一哭。就算再怎麼不想,我也該長大了,那個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的Fame,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能回來。
「你要去哪?」Agness從臥室走出來。
「我……」我去給你賺吃飯錢。我撓撓頭,猶豫著怎麼開口。
Agness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你去找哥哥?」
我心碎的看著他,無奈的苦笑著︰「嗯。」其實,我現在真的想去找他……
一直吃白食,突然被斷了經濟來源的我站在街道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鱗次櫛比的店鋪,一下子竟不知道往哪走。
我不能放棄,盡管我只能做無謂的掙扎。「老板,請問你們這兒招人麼?」我滿臉堆笑著問著眼前的人。
那男人一臉不屑的看著我,瞟了我一眼懶散的說︰「學歷?」
**女乃女乃的!洗個盤子要學歷麼?難不成還在盤子上做個受力分析?我低聲下氣的說︰「額,我沒有學歷,但是我很能干的,真的!」要不是我沒有肌肉,我都想把胳膊袖子擼起來給他看看了。
「每天十個小時,月底算錢。」老板挑了挑眉毛,慢悠悠的喝著茶水。
十個小時?就算我不嫌累,Agness現在的狀況我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扔在家里這麼久啊!「那個,」我繼續討好的說︰「能不能兼職,家里的事情比較多。」
老板趾高氣昂的看了我一眼,剛要說什麼,他的手機就響了。「在這兒等著。」扔下這句話他就走了。
我一個人在原地站著,等了快一個小時,他終于露面了。我趕緊笑著迎上去︰「那個,您看……」
「什麼?」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他竟然這麼快就把我忘了。我正要笑著解釋,他一拍腦門︰「啊,你是來應聘的?」
「對對。」我趕緊點頭,期待的看著他。
他板起臉︰「我們這不用兼職的,你回去吧。」
回去?我等了這麼久你就給我這麼一個答復?哎呀我這暴脾氣,差點就忍不住了,但我得忍著,沒了Fame,我屁都不是。「那個,您能不能再想想,我很勤快的。」雖然是假話,但我真的很需要工作。
「不用想了,你回去吧。」老板的態度很堅決,我知道再待下去也是沒戲,只好離開了。
面試了很多家之後,結果都差不多。
「老板,求求您再考慮一下,真的,刷馬桶我沒問題的。」我近乎哀求的對他說,就差抱他的大腿了。老板冷著臉沒說話,我趕緊接著求他︰「我很有經驗的,真的!家里的馬桶都是我刷的!只是工作時間可不可以縮短一點?」
真是寒心,不久前我還是要什麼有什麼,現在的我竟然要奴顏婢膝的只為求一個刷馬桶的兼職,這就是風水輪流轉麼?
可能是因為我的苦苦哀求聲淚俱下,可能是應聘刷馬桶的人數太少了,在我卑躬屈膝的央求了他幾十分鐘後,我終于贏得了這個掏大糞的集智力體力于一身的高薪工作。
在我臨走的時候,听到了後面老板匪夷所思的小聲的話︰「穿得這麼好竟然來刷廁所。」
我身上的衣服是Fame發達的時候給我買的,件件都貴的要死。不過他這句話正好提醒我了,我趕緊上地攤買了幾件便宜貨,找了間公廁換上,瞬間鄉土範就上來了。變身鄉村王老五的我向舊貨市場進發,蹲守了一天,終于將我的一身行頭賣了出去,得的錢比我刷廁所一個月賺的都多。
等我拎著外賣回家的時候,Agness奇怪的看著我的新形象。「Flammy哥哥,你的衣服怎麼,不一樣了?」
「啊,路上看這個好看就買了,怎麼樣,有沒有巴黎時裝周的感覺?大方的剪裁,厚重的屎黃色,看見第一眼我就移不開目光了。」我厚臉皮的漫無天際的吹著牛。至于為什麼買這件衣服,原因只有一個︰這件最便宜。
Agness笑了笑問我︰「找到哥哥了嗎?」。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他……我真的怕我克制不住……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我真的想拽著她的脖領對她吼︰你哥哥死了!死了!他死了!「找到了,他說他最近有事,不能回來了。」我終于明白強顏歡笑需要多大的勇氣了,而我卻總是逼得Fame這樣做。
「哦。」Agness一臉失望的低著頭,撅著嘴說︰「怎麼還不回來啊,我都想他了。」
我坐在她旁邊模著他的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的出來「因為他比較忙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不然等Fame回來該埋怨我了。快來吃飯吧。」
「嗯。」Agness乖乖的去吃外賣,我也走到了桌邊。「哥哥才不會因為這種事埋怨你呢,他最愛你了。」Agness天真的說,然後若無其事的吃著外賣。
他最愛我了?他最愛我了!他是最愛我……我明明知道的啊……
「Flammy哥哥,你哭什麼啊?」Agness輕輕推著我的肩膀,我趴在桌子上,努力壓抑著抽噎的聲音,不住的顫動著肩膀。「你們吵架了嗎?」。不,沒有吵架,比吵架,要嚴重的多……
我多希望他還能像原來一樣和我拌嘴,然後無奈的揉亂我的頭發,寵溺的看著我。你回來啊?你沒看見我都吃不飽飯了麼?你怎麼忍心。你不是,最愛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