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卿笑了笑,狀似無意的說︰「血癌。」
這下尹母倒是愣了愣,她萬萬沒想到,有人能這樣輕易的將自己這麼嚴重的病掛在嘴邊來說,而且這樣漫不經心,這麼無所畏懼。
「血癌。」安子卿又重復了一次,「我的病是血癌。」
他眼眸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在清晨初陽的光影下,像蝴蝶一般,顫了顫。
修長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下去,茶水早已涼透,那種涼沁入心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在顫抖,因為在他端起水時,杯中的水有著一圈一圈的水紋,並不平靜,像他的心,面上看似平靜,其實他也會害怕的。
尹母似乎也看出了點什麼,她並不糾纏安子卿的病,只是微嘆了口氣說︰「我想見見她。」
「您知道她現在懷著孩子,不宜激動。」安子卿說。
「哪怕只看一眼。」尹母將姿態放得極低,「從小到大,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盡過一天的責任,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讓她叫我媽媽,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我只是想看自己孩子一眼,這樣都不能滿足嗎?」
安子卿輕輕的笑了笑說︰「我要跟她商量一下,上次就是因為沒讓她有心理準備,帶她去了佛手村,她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還在醫院。」
听說莫小離在醫院,尹母心里一急,扯得傷口又是隱隱作痛,她急忙問︰「她沒事吧?」
「現在沒事了。」安子卿突然垂眸笑了起來,他想他的孩子長大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在娘胎里便經歷了這麼許多的變故,幾次三番的經歷大難。
尹母看著安子卿的笑容,心里微一動容,感嘆上天不公,真真是天妒英才,這樣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娶了自己的女兒,卻命不久矣。
兩人都不再說話,整個病房里只能听到外面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還有樓下的呼喊聲。
這個病房其實並不適合養傷,太吵,又太亂。
安子卿想等會兒得去第X軍區醫院走動走動。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麼我先回去了。」安子卿說。
他的手剛剛拉住門把手,便听到尹母在他背後說︰「請你離開小雨吧。」
安子卿腳步頓在門口,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是什麼滋味,雖然從知道自己的病情開始,他就沒想再連累阿離了,可是此刻听到別人讓他離開時,心里還是隱隱的有些難過,或許不止是難過,而是心痛,痛到無以復加。
握住門把手的手,越握越緊,只听得門把‘嘎吱’一聲,似乎要被他扭斷了一般,他的手松了松,然後又握緊,最後終于完全松開,他沒有回頭,只是語氣堅定的說出一個字,「好。」
尹母看著離開的背影,心里也難受,她是不是成了棒打鴛鴦的壞媽媽了?可是她又不得不這麼做,為了女兒下半輩子的幸福,秦南風說會照顧她一輩子的,所以她相信秦南風,她必須得讓安子卿先離開女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