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會還沒開完,各方勢力已經各懷心事的粉墨登場。
先到來的是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顧祝同先給周二狗的第二次蘇南大捷道賀,然後責問周二狗為何在廣德繳了天目山游擊隊的械。
周二狗叫來向青雲,將經過陳述一遍。顧祝同是個護犢子的長官,雖然理虧,還是批駁向青雲︰「聯合作戰嘛,配合失誤難免,但對友軍動手總是說不過去吧?我們現在面臨國家危亡,應該槍口一致對外,怎麼能中國人打中國人呢?又何況是政府軍?」
自從跟了周二狗,向青雲如魚得水,再看看收留的**殘兵敗將,對**的官老爺越來越看不起,于是他冷冷的回答︰「這就是政府軍?光會搶功不打仗,打仗讓別人當炮灰,搶功自己奮勇爭先,難怪會被鬼子打上家門口!」
「怎麼能這麼說!配合失誤嘛!」顧祝同面子上掛不住了。
「顧長官,冒犯了!不過,告訴你手下那些慫貨,他們要是不會打仗,不想打仗,趕緊把廣德給我騰出來,別礙手礙腳耽誤我打鬼子!」向青雲也是職業軍人的路子,不懂政治。
「老弟年輕氣盛啊!」顧祝同自持身份,不好和向青雲斗嘴,轉向周二狗︰「周老弟,這事兒你怎麼說?」
「讓你那個游擊隊長給我們向隊長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周二狗很大度。
「這,怎麼還得給你們道歉?」顧祝同要崩潰了。
「顧長官,不是向青雲不給你面子!你那個游擊隊長是上官雲將的佷子對不對?他想擺我們一道,給他叔兒找場子,他也得有那本事!公報私仇,輸了還想用官威壓人,他必須知道誰咬武穆軍的肉,武穆軍就掰誰的牙!要不武穆軍就沒法兒混了。您最好讓他自己來擦!您轉告他,他的千八百條槍就在我的庫房扔著,他來道個歉,我把槍還他,他還當他的游擊隊長,要不他就當空手隊隊長吧!」向青雲鐵嘴鋼牙。
顧祝同漲紅了臉,他知道周二狗會給他留面子,也不好再強詞奪理︰「這個混賬東西敢耍老子!不過還望周老弟給老哥個面子,請向隊長大人大量!」
「就道個歉嘛!為了抗戰大局,他為什麼就不能犧牲點兒臉面?玩兒窩里斗的本事呢?」向青雲不依不饒。
「顧長官,兄弟這次發了點兒小財!給你弄兩輛卡車,兩門野炮,100發炮彈,大家都沾沾喜氣兒!下面的事兒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這點破事兒都找咱們,咱們還不累死!」周二狗放下畢恭畢敬的態度,隨隨便便和顧祝同稱兄道弟起來,也給向青雲打了個圓場。
顧祝同心里一凜,明白再就此事糾纏下去,自己就被人看輕了,再說好歹武穆軍替他遮擋著鬼子很長的一段戰線,自己還真不舍得和武穆軍翻臉。顧祝同心念一轉,打了個哈哈︰「也是,咱操那份心干嘛?我給你拉來一車金華火腿,還帶來一個杭幫菜廚子,今天咱們痛痛快快他媽大吃一頓!」
傳令兵來報,國府來人了,好像叫什麼陳誠,是個什麼司令!
靠!顧祝同首先一驚!這可是委員長面前的大紅人呀!
周二狗請顧長官少坐片刻,自己會會客人。
陳誠此行是雙重身份,一是代表蔣委員長,將一面「中華好漢」的戰旗獎給周二狗,同時還有10萬法幣,獎勵周二狗英勇抗日,因其是蔣委員長最忌諱的私人武裝,而且戰力極強,故只獎勵周二狗個人,不提武穆軍或武穆民團;二是代表武漢衛戍總司令部,獎勵武穆民團敵後抗戰,大大減輕徐州的壓力,並獎勵法幣10萬。然後,又代表薛岳將軍私人感謝周二狗的大力支持。
晚上,周二狗、趙大虎、向青雲、歐陽城陪陳誠、顧祝同吃著杭幫菜,喝著紹興花雕,談古論今,周二狗肚里墨水不少,但都是在上海養傷時從書本上惡補的,今天听著二位大人物的真知灼見,很多疑惑茅塞頓開。席間,陳誠談到蔣委員長決定通過中央日報等媒體大力宣揚周二狗的事跡,號召全國民眾向周二狗學習,提高全國人民的抗戰精神和信心。周二狗不覺眉頭一皺,再看武穆軍眾頭領,除歐陽城外,都是臉色一變。周二狗猛的站起來,向陳誠說道︰「請轉告委員長,委員長的賞識草民周二狗銘感于心,自當奮勇抗戰,保家衛國!」
「二狗哇,」陳誠總覺得這個稱謂太別扭,一個堂堂3萬人的民團司令非得叫什麼「二狗」,令人在很多場合稱謂起來很不鄭重,難登大雅之堂,「你這上萬人的部隊,後勤給養壓力很大吧?」
「是呀,糧食、被服、馬匹、草料、武器、彈藥、藥品、醫療、練兵、布防、采購、運輸,樣樣都得操辦,難吶!」提起這些周二狗就一肚子苦水。
「為什麼不投在中央軍門下吃官餉?後勤給養不就有保障了嗎,而且以政府的名義抗戰,而且師出有名,名正言順!」陳誠招撫的意圖很明顯。
「這個問題比解決後勤問題還難!」周二狗苦得嘴都咧後腦勺上了,「您也知道,我這些老兵、軍官大部分是從南京逃出來的,他們都是被南京的官老爺們扔在南京的,他們對中央的官老爺都很失望,怕被出賣;對不起,我也是實話實說,冒犯之處陳司令別介意!」周二狗向陳誠解釋,「所以,投靠中央恐怕我的許多軍官、老兵都得開小差,要是這些人再讓日本人攏過去,麻煩就大了!」
陳誠點頭表示理解,「說實話,南京一戰,準備倉促,指揮上也是漏洞百出,各部素質參差不齊,以至于首都城破,國家蒙羞,陷軍民于水火,但我中華軍民仍屢敗屢戰,不屈于倭寇婬威,假以時日,必教倭寇尸骨無還!還望周司令和弟兄們舍個人恩怨,顧抗戰大局,與中央並肩一向共御外辱,以中央的實力支持你們,你們可以在抗日戰場上發揮更大作用!」
「我何嘗不想背靠大樹好乘涼!您看,我現在的手下,粵軍、川軍、湘軍、桂軍、黔軍、滇軍、西北軍、東北軍、中央軍,來自哪個部隊的都有,他們說中央派系復雜,厚此薄彼,明爭暗斗,說實話我實在沒這個本事在這種環境混下去,一不留神被人當炮灰給賣了,可憐了我幾萬弟兄的身家性命!」周二狗難得這麼暢快的一吐為快,「陳司令,我年輕,什麼也不懂,別笑話我,我覺得雖然中央派系林立,可說白了還得憑實力,我現在才3萬兵馬,歸順中央只能給人做小弟,難逃炮灰的命運,可是,我有一幫生死與共的兄弟,他們各有所長,有的能征慣戰,有的善于經理營生,有的交游廣闊,有的雞鳴狗盜,他們捧我信我,我就得帶他們過好日子,現在雖然艱難,但吃鬼子喝鬼子還算過得去,待我緩過勁來,整軍備,練精兵,殺倭寇,握得百萬雄兵,自當歸順中央,上能報效國家,下能對得起兄弟,我也學學及時雨宋江,自立、平倭、受招安,到時候還靠陳司令多多多提攜!二狗妄言,陳司令見笑了,要是我周二狗志大才疏,哪天混不下去了,就去給你陳司令牽馬墜蹬,听薛岳將軍來信說您知人善任,為人公正,不會虧待小弟和弟兄們!」周二狗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陳誠連哄帶拉。
顧祝同一旁連連點頭,一方面他也怕周二狗被陳誠說服,變成陳誠的左膀右臂,增強陳誠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怕失去周二狗這個第三戰區的北側屏障,他也想將周二狗收歸麾下。
「二狗哇,」顧祝同也不甘落後,「蘇南幾次戰斗打得不錯,卡住了鬼子交通線,牽制了華東日軍,減輕了徐州會戰的壓力,也替我第三戰區北側防御出了力,老哥敬你一杯!以後咱們多聯絡,有什麼需要打個招呼!」
……
顧祝同連夜返回防區後,周二狗獨自求見陳誠︰「陳司令,剛才您提到委員長要向全國大力宣傳我們,這個巨大的榮譽我們可不敢當,百萬**弟兄都在浴血奮戰,我們只是自保家園,不敢居功!」
「周司令過謙了!看全國哪個民團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值得表彰,值得表彰!」陳誠連連稱道。
「還有,我怕樹大招風呀,本來我們就讓鬼子寢食難安,政府再大力宣傳,鬼子必全力置我們于死地而後快,那時候,我們不是**部隊,沒有後援,孤木難支呀!」周二狗不得已道出實情。
「周司令有何見解?」陳誠試問。
「請陳司令代武穆民團致謝委員長,但請委員長不要太高看武穆民團,我們也就是一幫烏合之眾,一旦委員長把我們捧上天,萬一我們不爭氣,扛不住鬼子,再出兩個混蛋投靠了鬼子,我怕委員長到時候臉上不好看!」周二狗緊盯著陳誠的眼楮,話中有話,暗藏機鋒。
「有道理!我回去向委員長陳情。」陳誠一副通情達理的態度。
「我們有電台,請陳司令緊急陳情,宣傳機器一動,武穆軍就可能面臨滅頂之災!」周二狗態度堅決,不容陳誠躲躲閃閃。
「這……,不太好吧?委員長定的事,不會僅憑一封電報就能攔下的!」陳誠也為難。
「可是,如果宣傳出去,後果變成什麼樣就不好說了,畢竟關系到武穆民團幾萬人的出路!請陳司令想想辦法!」周二狗毫不退讓。
「我盡力而為吧!」陳誠慨然應允。
武穆軍司令部。
「老蔣太壞了!憑幾張破報紙就要把日本人的炮火指向我們!引禍之計,殺人不見血呀!」趙大虎自從離開**,說話就不太檢點。
「趙總,注意點,我可是堂堂正正的**軍官!」歐陽城雖然也對老蔣的做法不滿,但還是注意自己**軍官的身份。
「我也不是好惹的!第一,到時候我會通過國際媒體揭露老蔣消除異己的陰謀,第二,我們可以分散兵力,滲透到鬼子後方打游擊,第三,投靠新四軍,新四軍也是**嘛,第四,誰要是敢投靠鬼子,老子將他挫骨揚灰!」周二狗惡狠狠的宣布。
委員長權衡利弊後,最終把武穆軍的宣傳計劃鎖在抽屜里,把戰功算在第三戰區頭上,提法是「第三戰區軍民同心,奮勇殺敵」,讓顧祝同白撿一便宜。
陳毅又派人送來一批繳獲的日軍地圖,周二狗交給王老墩,命其手下每幅仿制50份。
邱清泉也發來賀電!
戴笠則派其所轄忠義救**各部與武穆軍建立聯系,同時將周二狗所需的日軍編制,部隊番號,駐扎情況,武器裝備,及很多武器裝備的參數,特點,適用性等情報送了過來。同時應允周二狗為忠義救**軍長,周二狗對這個提議婉言謝絕了,回送一批王老墩他們仿制的日軍地圖。
日本人武漢會戰打得正緊,武穆軍又極其難纏,所以俊六和日軍華中派遣軍再也不敢招惹武穆軍了。武穆軍卻不敢有一絲懈怠,一面應付各路諸侯,一面整頓軍備,操練部隊,因為早稻、麥子該收割了,為了糧食肯定要和鬼子血戰。
周二狗又拿出老辦法----開參謀會。
許多一線軍官反應,班排長們所配沖鋒槍,近戰火力猛,但射程近,三八式步槍有效射程460米,中正式步槍有效射程600米,表尺射程2400米,連駁殼槍有效射程也有150----200米,表尺射程1000米,而沖鋒槍只有50----100米有效射程。
王一郎建議將沖鋒槍集中使用,設立沖鋒隊,用于部隊沖鋒、近戰、夜戰,但各班排長們又舍不得,只好保持現狀。
李金山、劉振海繳獲了100支狙擊步槍,其他各部也有繳獲,建議組建一個狙擊隊或進行一次狙擊手選拔、集訓。
歐陽城建議,由王老墩組建一個地圖復制組,專門復制繳獲的日軍地圖。
向青雲建議,補充大隊應列出系列作訓大綱,統一基礎培訓,包括︰軍紀、軍令、隊列、文化、體能、行軍、內務、軍事技術、軍事常識等基礎科目。
李海陽補充︰新兵應在老兵的帶領、掩護下參加1—3次實戰再編入正規部隊。
齊元凱提出,由于部隊大量擴充,武器彈藥,糧食藥品儲備大減,而且要做好更大的消耗儲備。
佟海提出,目前西山的生產主要是自給自足,武器裝備等還要靠繳獲,應建立西山自己的經濟體系,建立穩定的財源,以支持長久的作戰。
舒金堂提出,大部分進口的設備還藏在山洞里,因為沒有足夠的動力,諸如發電機、鍋爐之類。建議籌建水電站,水車,同時拆卸一部分蒸汽拖拉機的蒸汽機做動力用。
王老墩提出,西山周邊應建立永備工事,加強防御體系。
李金山提出,竹簽地雷陣已用過多次,日軍應設計出反制措施,需要改進;還有日軍的炮兵、坦克、飛機對武穆軍威脅太大,要從戰術、裝備等方面采取措施。
歐陽城又提出,教導隊應在教學科目上、教學專業上進行細化。
王紫微提出,目前西藥充足,但衛生兵不夠用。
師記倫提出,通過和陳毅的交流,認為要藏兵于民,建立各村、鄉、鎮、縣的地方武裝,培養西山的長期戰爭潛力。
趙大虎提醒大家,目前最緊要的是準備收割早稻,防備鬼子搶糧!
……
周二狗頭又大了!宣布休會,下午繼續開會。
午飯後,周二狗正想午睡一會兒,放松放松昏昏的大腦,就听王玉在屋外說話︰「紫微來了,找你姐夫吧?你先喝杯茶,我就叫他!」
周二狗連忙起來,整理著裝後走了出來︰「呦,紫微來了!這幾天忙壞了吧?這麼多傷員都要靠你們了,我代表弟兄們感謝你!」
一種怪異的表情從王紫微臉上一閃而過,然後大大方方的說︰「姐夫,當司令就得總說官話呀,累不累呀?我今天不是醫院院長,是你小姨子,我給姐夫幫忙來了!」
「哦?」周二狗不明白。
「我今天客串一回文書,給你把上午的會議紀要整理了一下,並按輕重緩急排了一下順序,姐夫你過過目!」王紫微說話也是直截了當,但周二狗總覺得不對勁。
接過王紫微整理的文件,只見滿篇清麗的蠅頭小楷︰
一、準備護糧作戰計劃(急、重)
二、篩選訓練士兵︰槍法、投彈、拼刺、格斗、膽量、體力、經驗、手藝……
三、物資準備︰武器彈藥、糧食藥品、車輛馬匹
四、永固工事體系籌備
五、完善部隊訓練體系、軍隊和平民教育體系
六、完善戰爭動員體系
七、規劃建立工商經濟體系,尤其是軍工體系
周二狗一目十行的看完,連連夸獎︰「有才呀紫微,這麼一整理,我思路就清楚了!要不是醫院離不開你,我真想調你給我當副官!」
「姐夫!你都夸得人家不好意思了!」王紫微一反一本正經的軍人形象,扭扭捏捏起來。
王紫微走後,周二狗對王玉還連連夸贊︰「這小丫頭還真有兩下子,就是不知怎麼著,我總覺得她不太對勁兒!」
「傻漢子,那丫頭看上你了!」王玉一臉壞笑。
「別瞎說,人家還是大姑娘,傳出去不好!」周二狗制止王玉。
「真的,這丫頭早就看上你了!你真不知道還是裝傻?」王玉說的有眉有眼。
「胡扯,胡扯!老大的人了,說話沒邊兒!」實際上周二狗也明白過來,只是嘴上不認,怕影響王玉、王紫微姐兒兩個的感情。
王玉壞壞的一笑︰「要不我做媒,讓她給你做二房?」
「去去去,沒空兒和你瞎扯,我去開會了。這話別在外面瞎扯,記住了!」周二狗連忙逃出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