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賀蘭南煙有過短暫的交流後,卓香雅很認真的研究起了她重返景`雲的計劃。
與其說是研究,莫不如說是借著賀蘭南煙替她鋪好的路,把她之前想好的計劃,重新修改潤色一番,尋找出其中有可能出現的漏洞,把其逐次修補好。
如此一來,當四日後,卓香雅頂著一頭被毛筆頭戳的亂如鳥窩的頭發,把心中計劃好的攻城之戰,詳細說與賀蘭南煙的時候,這個涵昱國的尊貴國君,微峰微挑,清冷的玉眸內,稍稍飄了些許驚話。
「嗯,雖然幼稚了一點,但還算是可行。你若覺得沒差,便吩咐人去做吧。朕給你一天時間出宮,城禁之前,趕回來。」賀蘭南煙瞥了眼手中那幾張白紙上印著的,比三年前看起來清秀整齊很多的墨字,允了卓香雅的自由之身。
「初月,多謝皇上恩典。」卓香雅一身輕衣,接了賀蘭南煙的出宮令牌,乘著宮里的馬城,快速離開的皇城,趕往她的兵力所在,兵莊。
卓香雅回涵昱部署著兵的事情,日初與月落兄弟二人早有消息,一直在按兵不動,等待著卓香雅的調令。
如今,兵莊的正主一經回來,在兵莊里熬了多年,蓄勢待發的那些亡命之人,全都一時間熱血沸騰,異常激動,興奮起來。
他們仿佛在空氣里,嗅到了多年未曾沾染過的血腥味道,情緒上的反應,直到在卓香雅的人,走進兵莊那一刻,達到了最高的頂峰。
「莊姑姑!莊姑姑!萬歲!萬歲!」兵莊里的人潮波浪,很快傳遍了空曠寂遠的兵莊,一波接著一波的在喊,听得卓香雅耳膜發震,心髒跳動的指數,直線上升。
鎮定的維持著溫和不變的表情,卓香雅直到進了議廳,與日初、月落商量完用兵的計劃,還沒有適應這種突然到來的高調感覺。
日初與月落對卓香雅的吩咐,簡單提出了一些議見,改良了一些原先計劃好的事項,復向卓香雅沉述計劃的過程,三個人在屋子認真研究過了,兩個時辰後,卓香雅按原路,趕往皇宮的方向。
她吩咐,不論是日初或是月初,他們必須每隔兩個時辰,以飛鴿傳書的形式,來報告他們的具體行蹤,以防止事有突變,讓所計劃的一切,防不勝防。
經歷了再一次的高調洗禮,卓香雅喜怒不言于色的表情,在坐上馬車,趕往銀斬的鐵器商行時,得到了徹底的緩解。
銀斬見到卓香雅未有任何通知便先行前來,料她定有一番難為之事,許是要跟他來取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避嫌的,就把一身男裝的卓香雅摟進懷里,攬著腰肢回他的小樓去了。
卓香雅隨著銀斬在前堂里公然走過,商行里人們投射過來的驚訝目光,忽略了他們對她的觀瞧,推算,不理會銀斬在她的面前,一向固有的的極端行為。
到了二樓小閣,銀斬在隨侍的貼身護衛耳轔說了些什麼,那護衛轉身 的跑下樓,一會兒,便命人扛著二十多件的戰場兵器,大多為精致的長槍,或是鋒利的矛。
槍與矛的刃鋒,都是經過細細打造而成,它們全都閃爍出耀眼的銀華。
卓香雅抽出一柄長槍,握出掌中,甩手擺出一記轉槍回打的姿勢,槍尖兒直瞄著銀斬的胸口打去。
銀斬的身手,在戰場上鍛煉的自是敏銳力非常迅速,他未等卓香雅的槍頭掃過來,身體已經自覺做出反應。
轉身側步,卷手拂于身後,銀斬雖然只是動了一步,但就是那麼一偏的細毫之差,便放任卓香雅的槍尖抹著他胸口的衣衫刮劃過去,筆直扎入屋內的木質屏風里。
!
銀斬身上那套做工精致,繡花華貴的綢料錦衫,被槍的尖鋒割出一道破口,毀了。他冷眸掃過沒入屏風框木里的槍頭,薄唇略微抽動。
這個女人,用的力道,是真想要了他的命?
卓香雅握住槍桿甩手一拽,把槍身重新握在手中,她仔細端詳著長槍的做工,忍不住贊嘆的點了點頭,把槍遞給扛槍上了來的鑄工。
「滿意麼?」銀斬由著胸口破了一塊衣衫,走到卓香雅的面前,明知故問。
「呵呵,七年了,給你的時間,足夠麼?」卓香雅不答反問,變相的給了銀斬一個想要得到的答案,笑道。
「還算可以。有利器在手,還怕舉刃不成?」銀斬拉起卓香雅的手,握在掌心,冷眸里透著一股悵然,她從火灝國回來,都不說先來見見他,倒是先跑去雲安和別的男人訂了親?
這筆帳,要怎麼算呢?
手袖里,玉腕之上,還帶著卓香雅在兵莊之行時,送給他的那的那根玉石鏈子,銀斬對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解決完了公事,他準備和卓香雅談一談私事。
話說,他壓著心里的怒火,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護衛帶人把一堆能傷到銀斬的利器乖乖帶走了,臨出門時,不忘瞟了眼屋子里陡然沉下來的氣氛,悄悄合上房門,省得迸他一身癲狂的血。
卓香雅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表情不對,撥開衣袖,把同樣帶了紅鏈子子的手腕擺到銀斬面前,露出來給她看,這才見到銀斬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還帶著?」銀斬淡漠的口吻,說的有些漫不經心,冷冷的眼神,不時瞥著,卻又倔強的轉開,不肯一直看著。
卓香雅不以為然的落了手袖,深知銀斬是位傲嬌的主子,得哄著才行,便順水推舟了一把。
她說︰「可不是麼,心里一直沒落下你。」
「呵,你也沒落了別人。要不然,能一見面,就拿我來試槍?」銀斬在乎的,似乎不只是記憶里的一件事,還有新添的一件,讓他心里發堵的地方。
「呵呵,我試試我男人的身手都不行?我想向皇上求了你呢。你跟不跟我?」卓香雅主動攬上銀斬的腰,靠在他破了一塊裂口的胸膛上,感受著那里傳來突然上升的跳動,心里大概有了底,也放了心。
「嗯?跟,不跟你?」銀斬的思緒,一時停滯。
他的腦海里來不及回味和思考,只能感覺到心髒在狂烈的跳動著,可恍惚之中,又仿佛覺得哪里,有點不太對勁。
是、是卓香雅問話的方式…有點奇特?
什麼叫向皇上求了他?要求,也該是他向賀蘭南煙求她成不?不管怎麼說,她現在還是御璟陽明媒賜婚的妻子吧?
銀斬沉默小會兒,明白了他奇怪的感覺來源在哪里,凝眉蹙額,一張冰冷的玉顏上,表情輾轉變幻,那叫一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