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梓涵厲聲罵道,「雪姬都已經死了,她死了!你這樣不顧危險,回去就為了找一副毫無用處的尸首,又有何用!難道你想至流彩國百姓的安危而不顧麼!」
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的話,這鬼母能夠射出黑色的毒氣,就說明已經達到了魔光的級別,在魔界魔物的修煉中,雖然界別一共是四大階段,分別是魔合、魔光、魔丹、魔滅,而每個階段又分上、中、下三個時期,從低到高分別是紫、黑、藍、黃。
但是比起人界中的修煉是更難,威力也是不可小覦。
「花梓涵,你給本王閉嘴。」炎天轅雙眼通紅,怒瞪著她,眼中滿是不甘和懊悔。
「如果你姐姐還活著,她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麼?炎天轅,你不是說要稱霸六界麼?不是說要滅了魔界麼!你當初的豪言壯語呢?你現在要滾回去我不會再拉著你,要死就趁早,我絕對不會再來管你。」說罷,花梓涵依然居爾的轉身就走。
「你!」炎天轅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眼前的花梓涵早已經跑得沒影了。
左右權衡之下,他唯有追了上去,回到了馬車邊。
「帝君人呢?」風若香冷著一張臉,朝花梓涵身後望去……
「不知道。」花梓涵頭也不抬的冷聲應道。
「那你回來做什麼?」風若香頓時就被激怒了,抽起鞭子就要抽她。
正在此時,炎天轅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神色不悅的責問道,「鬧什麼呢。」
「帝,帝君…」風若香茫然的抬起雙眼,當看到他安然無恙之後,眼眶頓時就紅了,「屬下還擔心帝君你出了什麼意外呢。」
「本王會有什麼事。」看著遠處發狂的鬼母,炎天轅眼中的神色凝重了幾分,當即就下令道,「你先帶後備部隊回去。」
說罷,也不容風若香反駁,用力的拍了一下她胯下馬匹的。
受驚的馬匹立刻就朝遠處狂奔而去,片刻,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
炎天轅緩緩轉過身,突然輕輕拍了拍手,隨即,在他的左右兩側,閃出了十幾個黑衣男子,手中拿著類似圓錘一樣的法器。
他們眼神空洞,好似沒有靈魂的死人,動作卻意外的敏捷,朝著鬼母所在的方向齊刷刷的沖了過去。
「今日,本王一定要拿下鬼母的人頭,為雪姬祭奠!」說時遲那時快,炎天轅如疾風般一閃而過,無數黑羽,從他袖口中飛揚了起來。
黑色的羽毛如萬箭齊發,齊齊朝鬼母飛射而去,瞬時紫光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瞬間,地動山搖,瓦片橫飛,蒼木斷裂。
鬼母步步緊逼,一道道層層疊疊的黑光,勢不可擋的朝炎天轅飛去,猶如黑不見底的黑洞,要將一切吞噬。
瞬間,狂風呼嘯,黑光和紫光不斷撞擊,高天之中風雲變幻,一人一鬼糾纏在了一起,動作之快,早已超出了人的視力能夠捕捉到地極限,不禁讓花梓涵都目瞪口呆。
片刻的功夫,死士們身上的衣衫已經支離破碎,有的連臉部都已經殘缺不全,但是身體還是如同剛剛那樣,揮舞著手中劍,速度不曾慢下來過,硬是將那些嗜血的魔物,打到了一半有余,地上盡失血肉模糊的肉塊,還有那些奄奄一息的魔物。
「你感覺如何…背後的傷。」花梓涵及時跳進了群魔之中,一把拉出了月復背受敵的炎天轅,將他放到安全的地方。
「我沒事!」炎天轅按著胸口道。
「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遠處,突然傳來鬼母那人毛骨悚然的尖銳聲音。
隨即,一股咄咄逼人的黑氣朝他們直射而來。
在這緊要關頭,眼看著悲劇就要發生。
突然間,炎天轅的身體中散發出萬丈紫光,直沖雲霄,剎那,天地萬物也為之失色。
紫光照亮的百尺再無烏雲蓋日,風雨也瞬間停止。
即便是鬼母這修煉到魔光級別的魔物,竟然也扛不住如此聖潔的光芒,瞬間回到了地底之下,連同那些密密麻麻的魔怪們,一起消失不見。
待紫光消散,炎天轅頹然往後傾倒。
「你…沒事吧?」好在花梓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剛剛她真的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所震撼到了,難道這就是修煉到分神級別後,能夠達到的力量麼?
她的心中不禁有些期待,如果自己也能夠達到分神,那到時候就再也不用擔心玄宗的人糾纏不清了。
看到她擔憂的神色,炎天轅不自覺的抬起手,輕撫上她冰涼的臉頰,眼神認真而專注的緩緩道,「只要你沒事就好。」
似乎是太累了,話音剛落,他便垂下了手,昏了過去。
事後,秋末將軍將她和受傷的炎天轅帶到了伏魔派的萬蓮堂中,稍作修養,也讓萬蓮堂堂主藍楓峻,親自為炎天轅療傷。
只是服下補天丹的炎天轅遲遲沒有醒過來,花梓涵放心不下,就日夜守在他的床邊照顧著。
夜色寂寥,月光如沐,從打開一半的窗戶里透了進來,延伸到了床邊。
躺在床上的炎天轅眼皮突然微微一動,被花梓涵緊握在手中的手,也抽動了一下。
他緩緩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朝四周望去。
沒想到抬頭就看到花梓涵靠在床邊,秀麗而素雅的小臉上,雙眸緊閉,縴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緊抿的唇有些泛白。
他低頭看去,只見花梓涵的雙手正緊握著自己的右手,潔白而修長的指節與自己的緊緊相扣。
見到這一幕,他的唇角不自覺的泛起淡淡笑意,想要坐起身來,為她披上薄被。
沒想到,這麼一動,就驚醒了熟睡的花梓涵。
花梓涵頓時渾身一抖,條件反射的朝床上看去,還以為他又跟前幾日一樣,是做了噩夢,身體亂動呢。
當看到他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時候,她頓時欣喜不已,感覺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都落下了。
「什麼時候醒的?」她長吁出一口氣,神色平靜的問道。
「剛剛。」炎天轅反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這幾日都是你陪在我身邊的?」
「嗯?」一開始花梓涵還沒有反應過來,遲疑了幾秒後,立刻從床上站了起來,月兌開他的手,故作輕松的淡淡道,「今天恰好是我守夜而已。」
「真的麼。」看到她浮腫的眼眶和深深的眼圈,炎天轅有些舍不得了。
「當然是真的。」花梓涵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鬢角的長發。
如果讓炎天轅知道自己幾日幾夜都守著,肯定又要得意忘形。
另一邊又不斷的在心中提醒自己,若不是他用身體幫自己擋傷的話,自己才不會這麼勞心勞力。
突然她浮現出那一日在圍城的場景,躊躇了許久,才開口問,「鬼母幻化出來的那個,就是雪姬,你的親生姐姐?」
炎天轅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一時間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深邃的眸子里,是難以掩蓋的悲痛之情。
他放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因為太過用力,指節泛白,掌心也因為如此,破了皮,流出了刺眼的鮮紅。
極力克制著心中的傷痛的他,卻沒有發現,自己的下唇,早已經被牙齒咬的泛白。
「你沒事吧?」花梓涵見他沉默不語,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咯 ’一下,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提了不該提的事情。
便開口說,「你就當我什麼都沒問好了。」
沉默良久後,炎天轅才深吸了一口起,低垂著眼瞼,聲音低沉的開口道,「雪姬確實與本王是親兄妹,從小她就比我更聰慧,心思細膩,因為自幼就失去父母,受盡世人冷眼,所以我們決定一定要闖出自己的天下。」說道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中仿佛有一閃即逝的慌亂,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接著說道,「統一流彩國成王後,我希望雪姬留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可是她卻堅持要上前線殺敵,我不願意,她卻瞞著我,獨自前往五指峰庭,還留下一紙信警告我,若是阻止她的話,就以死相諫,我知道她的個性,只能隨她去,知道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知道江山剛剛穩固,如果將這種事交給外人,也無法安心。」
听完他的話,花梓涵的不由得的輕嘆了一聲道,「雪姬的舉動,確實很偉大。」
「呵,偉大又有什麼用如今,她都已經不在了,再也,再也回不回來了。」炎天轅的聲音沙啞,眼神變得暗淡無光,仿佛身體中的力氣全都被抽去了一般。
他深深的沉浸在失去親姐姐的悲痛中,無法自拔。
極力的克制,只是不想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傷痛而已。
可是當花梓涵問起的時候,他終究是再也無法硬撐下去了。
心痛,仿佛像是用千百根針,狠狠刺著自己的心,就像是用刀,一塊塊割下自己的肉,看著血流不止的,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要變強,要凌駕于所有人之上,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傷害自己所愛的人半分。
「雪姬的死,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可是你身上肩負著的是流彩國的命運,你應該很清楚,現如今流彩國內憂外患,絕不容你掉以輕心。你唯一能做的,久石讓自己變得更強,守護自己要守護的一切。」花梓涵的眼眶有些濕潤,她認真的一字一句道。
曾經,她也因為仇殺,失去了最親的妹妹,因為當時的自己太過弱小,沒有一點能力,因此沒有辦法守護住相依為命的親人,從那一天開始,她就不斷的提醒自己,一定要變得更強,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再傷害和威脅自己。
炎天轅抬眼神色復雜的望著她,仿佛在她的身上也感應到了某些東西。
忽然,他沒有預兆的輕笑了起來,暗淡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什麼光彩。
「我相信你,因為只有失去過的人,才會變得更強大。」這句話,花梓涵仿佛是在對自己說一樣。
話音剛落,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又說,「對了,藍堂主之前送來了湯藥打算讓你喝下的,沒想到我太困睡著了,都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我還是再去熱一熱讓你服下吧。」
「不用了,就將就著喝吧。」炎天轅擺了擺手道。
「涼了的藥怎麼喝。」花梓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起小碗,就要轉身離開。
那成想,炎天轅卻伸手一拉,順勢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中,從她身後環住了她的縴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