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從大殿左側便傳來了秋末的說話聲,「啟稟帝君…我們該啟程了。」
轉眼間,他們已經坐在馬車上,出了流彩國的大門。
狹小的一輛馬車,炎天轅卻硬是將花梓涵啦了上去,讓她與自己同坐。
「帝君,你不覺得擠麼?。」花梓涵坐在馬車中,渾身都覺得不夠舒坦,于是干脆伸手去啦車簾,想要騎馬。
那成想炎天轅竟然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將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側,聲音沉寂警告道,「要是再亂動,讓整輛馬車都反倒山谷中,你就死定了。」
「山谷?」花梓涵聞言不由得一愣,她明明記得他們才坐上馬車沒多久。
慌忙間拉開窗簾一看,沒想到,他們的馬車竟然真的在山崖邊上飛馳,馬匹星馳電走,速度飛快,讓人幾乎難以置信。
「還有一個時辰,好好休息。」炎天轅見她緩緩放下了窗簾,這才閉目養神起來。
「唉…」花梓涵不由得輕嘆一聲,認命般的將身體靠在了車壁上。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的行駛速度好像慢了一些,一直都在閉目養神的炎天轅也緩緩睜開了眼楮,朝她瞥了一眼,忽然開口說道,「前方不遠處的圍城是進入流彩國的重要關卡,前一陣子本王派雪姬來到此處,阻撓魔君的進攻,可這兩日從前線就不曾帶回任何消息。」
「你是擔心雪姬在和魔君大戰的時候,出什麼意外?」既然擔心,又為什麼非要讓個女人上前線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花梓涵心中不由得想。
據她所知,在流彩國中,也存在著很大的男尊女卑的現象,如果不是因為炎天轅給了她聖女這個特殊的身份,單單是得罪玄宗,她絕對沒可能活到現在。
炎天轅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道,「等會兒我們到了圍城,若是發生什麼意外,你就見機行事,以我所掌握的資料,魔君之所以猖狂至極,似乎是得到了什麼靈丹,增進了很大的魔力。」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握成拳,低聲喃喃,「無論如何,必須將雪姬救出。」
「這一次于你通行前往的有五萬大軍,加上在前線支援的十萬大軍,在數量上雖然不能取勝,但是若是能里應外合,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順利救出雪姬。」花梓涵仔細想了想後,冷靜的分析道。
聞言,炎天轅冥思若想片刻後,問,「要如何做。」
「你若是能將兵權暫借給我,定不讓你失望。」花梓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金色的眸子中帶著智慧的光芒。
馬車開始變得顛簸起來,駕馭馬車的車夫慌慌張張的開口道,「啟稟帝君,前方不知為何,積雪阻擋。」
炎天轅的臉色陰沉不定,緊抿著的唇角突然一動,開口道,「繞道。」
話音剛落,整輛馬車突然往右傾斜了過去,動作幅度大的幾乎要將翻轉過來。
「啊!」轎內空間很小,又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一時之間,花梓涵也隨之晃動了起來,一個不小心,竟然跌進了他的懷中。
可不管驕子發生怎麼樣的變化,炎天轅依舊那麼穩妥的坐在原來的位置,表情淡然。
炎天轅低頭看了一眼懷中臉色羞紅的她,嘴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切恢復平靜,馬車繼續平穩向前。
急忙從他的懷中離開後,花梓涵彎著身子退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
這一次炎天轅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見他默不作聲的坐在那里,反而一副別有心事的模樣。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剛剛你說讓本王把兵權暫借給你的事情,本王同意了,不過機會只有這一次,絕不容許發生任何失誤。」
話音落下,花梓涵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同意把兵權,借給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女人。
她深吸一口氣,清澈的目光中閃著自信的光彩,微微點了點頭。
馬車沒過多久就緩緩停了下來,花梓涵拉開車簾,一躍而下,四周寒風凜冽,尖銳刺耳的聲音,伴隨著臉頰的刺痛感和濃重的血腥氣,讓她不禁抬起頭,朝遠處望去。
一片荒涼啊,方圓百里,遍地的磚泥瓦塊、人體殘肢,浸滿鮮血的土地上,那些存活著的將士們,跪倒在地,沾滿血的手中,緊緊握著武器,他們的臉上,只有視死如歸的決絕。
「這里真的是五指峰庭,那個傳聞中比帝都還要繁華的地方麼…」花梓涵低聲喃喃,聲音很快被風聲掩蓋。
她的眼神中轉瞬即逝的一抹哀傷,卻被炎天轅發現了,他早在剛剛也下了馬車,一直都站在花梓涵的身邊。
狼煙伴隨著鮮血的味道,不斷刺激著他的鼻腔,他望了一眼這已經落魄蕭條的五指峰庭,淡淡開口道,「曾經是。」
他緩步朝那早已經破敗的城門走去,背影卻顯得格外落寞寂寥。
「帝君,您不能進去。」秋末將軍突然沖上前去,神色驚慌的跪倒在地,緊拽著他的衣擺,不顧一切的攔住了他的去路。
「滾開。」炎天轅看也沒有看他一樣,就狠狠的踹了一腳,將他踢到了遠處。
秋末吃力的從地上爬起,月復部的疼痛讓他臉色煞白,他抬起手,將唇角溢出的血跡抹去,又瘋了一般的爬回到了炎天轅的腳邊,死命的拽著他的腳環,抬起頭的瞬間,竟然滿臉淚痕。
「帝君,雪姬大人在臨死前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殿下不要看到她死掉後的樣子…」他苦苦哀求,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四周寂靜一片,沒有人敢出聲勸阻,也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唯獨令烈的寒風,依舊無情的吹打在人們的臉頰上,透過衣衫,將這種冰冷徹骨的感覺,帶到了心里。
「雪姬…」炎天轅緩緩的抬起頭,望著天,眼神中是難以形容的哀傷。
原本還是萬里晴空,此刻竟然變得烏雲密布,很快,便有純白色的雨點從空中灑落。
晶瑩的雨滴,好似斷了線的珍珠,打在炎天轅的臉頰上,濕了他華麗的長袍,濕了他腳下的土地。
再一次踹開了阻擋自己的秋末,不顧他的反對,毅然決然的跨進了城池之中。
「炎君…是您來了麼。」遠處一個虛弱至極的聲音,從城池深處傳來,顯得那麼遙不可及。
炎天轅三步並作兩步,快步沖到了一個白衣女子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浮在半空中的手,急切的說道,「不要說話。」
「炎君,快走…咳咳,快走。」女子聲嘶力竭的喊著,那張被血漬染紅的小臉上,依舊能夠分辨出她曾經應該是個容色極美的女子。
她渾身傷痕累累,渾身血漬,身上的盔甲早已經破敗不堪,看上去已經是疲憊不堪。
「雲芯,本王後來派來支援的十萬鐵騎呢,難道沒有來此與你們匯合麼?」炎天轅英眉緊皺,呼吸急促的沉聲問道。
「雪姬大人…咳咳…雪姬大人帶著那十萬鐵騎,與天魔誓死一戰,但還是中了他們的埋伏,全軍覆沒。」雲芯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聲音也輕不可聞。
炎天轅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緩緩松開了雲芯的手,起身對外喊道,「把她帶去安全的地方療傷。」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夠呆在這里,太,太危險了…」雲芯听聞,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她拼命的抓著他的衣袖哀求。
「我還要把雪姬的尸首帶回去。」炎天轅硬生生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推開,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
「帝君,這里確實有些古怪,你冷靜些。」見他一意孤行,花梓涵只能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神色認真的低聲提醒道,「我不知道那個雪姬到底是什麼人,不過,現在你最好是先回營地,做好下一步的打算再說。」
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里隱藏著非常強大的邪惡力量,如果繼續留在這里,一定會有危險。
「滾開,這里早已經是廢城一座,你倒是來告訴本王,還有何危險!」炎天轅突然發狂般的大聲吼道,如此激動的情緒,讓周圍的人,都為之一怔。
秋末急忙沖進了城池中,拉著花梓涵的手,無奈的勸道,「聖女大人,請您先行離開,雪姬大人是帝君的姐姐,對帝君十分重要,所以,帝君才會如此激動,希望您能夠諒解。」
「原來是他的姐姐…」花梓涵听到他的話,不禁有些吃驚,她沒想到炎天轅竟然會自己的姐姐,在最前線上陣殺敵。
她無法想像,一個這麼擔心親人出事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都給本王滾開。」炎天轅好似發了狂的獅子,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滲人的殺氣,一把將阻攔自己的花梓涵推開。
風雨中,他搖搖晃晃的朝尸堆中,那一抹紅色的身影走去。
走到了那一身瑰紅色鎧甲的女子面前,炎天轅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緊咬著下唇,神色哀傷的望著她秀美的臉頰。
他抬起了顫抖的手,想要為雪姬失去臉上的血痕。
「呵呵呵…炎天轅,總算是讓我等到你了!」突然間,原本緊閉上眸的雪姬,突然杏目圓瞪,臉上浮現一種詭異而陰險的笑容。
她白皙的手臂,竟然在眨眼間變成了灰土色,指甲也瞬間長了一寸有余,動作敏捷的扣住了炎天轅的脖頸。
指甲掐進肉里,溢出了一絲鮮紅的血液。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偽裝成雪姬的樣子!」炎天轅的悲鳴聲響徹雲霄,久久回蕩在這座空城之中。
他怒火中燒,絲毫不顧脖頸出刺骨的疼痛,毫無征兆匯的對著她的胸口狠狠擊出一掌。
‘ ’的一聲,眼前的女人竟被擊出了五米之遠。
掌風竟然將四周樹木震得亂搖,瞬間發出‘ 里啪啦’斷裂的聲音。
他迅速退開一里之外,速如閃電,快捷無比,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呵呵呵,我是你的姐姐啊,轅兒…難道你連姐姐都不認識了麼?」眨眼間的功夫,那女子的頭發竟然也變得奇長無比,陰陰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鬼,鬼母,快,快逃啊!。」一名士兵表情猙獰的失聲驚呼,連身體都異常的抖動了起來。
「無知的人類啊,都去死吧!」話音剛落,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大幅度的震動起來。
眨眼間,竟四分五裂,巨大的黑氣就像是要將一切都撕裂!
「是陷阱…」花梓涵暗道不好,卻也知道已經來不及,下意識的拉住了炎天轅的手,往安全的地方疾奔而去。
「該死的,放開本王!雪姬的尸首還未找到!」炎天轅狠狠甩開了她的手,又要沖上去。
花梓涵一時情急,抬手就對著他的臉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了他俊美的側臉上,有色的指印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