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沒空。」並不是花梓涵不想幫他,實在是因為明日還有對付魔界的事情要協商,抽不開身。
她突然想到今天在後院踫到藍楓峻的時候,他不著痕跡檢查門上封印的小動作,于是又問,「藍楓峻是你什麼人?」
「噢,你是說楓兒啊,他是我的兒子。」藍肖華的聲音突然變得沉靜柔和了起來,他頗為遺憾的感嘆道,「若不是因為我走的太過突然,這孩子也不會過的這麼辛苦,小小年紀就要撐起整個萬蓮堂。」
「那藍亦夏呢?他也是你的兒子?」花梓涵又問。
「呃你怎麼會知道亦夏的。」藍肖華吃驚不已。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其實花梓涵一直都很好奇,既然藍亦夏和藍楓峻是親兄弟,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樣的隔閡,會選擇一直都不見面呢。
「唉。」嘆息聲不斷,藍肖華的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喃喃道,「其實,楓兒和亦夏這兩個孩子都是天賦異稟,聰明靈活,兩人都十分喜歡武藝,時常切磋,關系非常的要好,那年我妻子難產誕下小女兒之後,就亡故了。」
「我又要管理萬蓮堂上下,又要修煉,實在是無暇照顧,只能讓兩個兒子代為照顧,可是,就在小女兒十歲生辰那年,亦夏帶著她去霖峰谷玩,卻沒想到遇上雪崩,兩個孩子都嚇壞了,沒命的逃,可是小女兒還太小,在逃命的時候跟亦夏分散了,他回到萬蓮堂的時候就已經昏死過去了,楓兒發瘋似得沖了出去,一天一夜之後,抱著小女兒被凍僵的尸體回來了,唉」
「抱歉,沒想到讓前輩想起了過往的傷感事。」花梓涵沒料到原來這兩兄弟之間還發生過這種事。
藍肖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搖了搖頭,說,「沒事,都已經過了這麼久,當初失去妻兒的傷痛,也早已經變淡了,留下的只是遺憾而已,若是我當初不那麼自私,只顧著修煉,那這件事也不會發生了,唉,說到底,始作俑者,也是我啊」
「小女兒死了之後,我把她火化了,只記得那一天大雪紛飛,冰凍萬尺,連說話都讓人冷的掉牙,可是楓兒卻在自己妹妹的墳頭跪了一夜,整整一夜啊,那一夜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似得,沉默寡言,也不再練舞,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醫術,學習醫術,我知道他是因為小女兒的死,埋怨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對亦夏深深的恨,唉,這孩子看上去十分溫順乖巧,顧全大局,可是鑽起牛角尖來,也讓我頭疼的很。」
的確,從表面上去看,藍楓峻就是一個沒什麼脾氣,又好說話的堂主,對待伏魔派大大小小的弟子也十分上心。
直到現在,在她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才能夠了解,為什麼那一次在白牙林南門派的時候,藍亦夏會拜托她來轉達關心的情感。
「這件事,其實也不能夠怪藍亦夏,想必他當初也是痛不欲生的吧,因為自己的失責,讓自己的妹妹葬送了性命,恐怕他內心承受的痛苦,要比藍楓峻更深更多。」花梓涵輕輕嘆道。
「遺憾終究是造成了,無法挽回,要解開心結,也必須靠他們自己,我現在都已經變成這副樣子了,也幫不上他們兄弟兩人什麼了,若是,若是姑娘你能幫他們兩人一把的話,那藍某真的是感激不盡。」藍肖華帶著一個父親深深的遺憾,誠懇的祈求著。
花梓涵看著地上的那顆紅寶石,似乎能夠透過寶石,看到藏在里面,那顆滴淚的靈魂。
她有些不忍,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就算她真的要出手幫忙,也根本無從下手,他們積怨已久,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起到什麼作用的。
看她沉默不語,藍肖華卻故作輕松的笑道,「姑娘若是覺得為難就算了,唉,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沒有人能夠讓我一吐心事,今日讓你听了我這麼多的牢騷,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花梓涵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姑娘,我兩個兒子的事情,就不麻煩你了,你也不必為此事煩惱,只要你能把我其余的三魄找到,我就感激不盡了。」藍肖華生怕她會再度決絕自己。
沉默良久,花梓涵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似得,深吸了一口氣,慎重的點了點頭,「好,就幫你這一次。」
「那就多謝姑娘了。」藍肖華的聲音突然變得悠遠而沉長。
那顆紅色寶石突然散發出奪目的光華,亮的讓花梓涵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現實中,還是靠在床邊,四周除了幾案和放置茶壺的圓桌之外,再無其他。
她覺得腦袋有些疼,于是下意識的抬起手,去揉太陽穴。
突然,她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蹙了蹙眉,她有朝左右兩邊看了看,還是那樣啊。
「啊!」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小拇指上,竟然帶著一個純金的戒指,而且戒指上瓖嵌著一顆紅寶石!
天吶,剛剛不是做夢啊!
這紅寶石竟然還戴在自己的手上,太不可思議了。
她伸手想要把那枚紅寶石戒指取下,可是不管她怎麼拔都拔不下來,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
無奈的嘆了一聲,她知道自己的逃不掉了。
剛剛在夢里答應藍肖華的事情,恐怕不做也不行了,不然他的四魄天天在夢里折騰自己怎麼辦。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花梓涵暫時把這事情放下,準備等過幾天再說,于是朝門邊走去。
剛打開門,一個圓滾滾的肉球就迎面撲了過來,笑嘻嘻的說,「小花,你怎麼現在才開門啊,好慢哦。」
「你不是在前殿偷吃點心嗎,怎麼跑到這里來了?」花梓涵一邊說,一邊朝對面的那扇門瞥了一眼。
還是最開始的樣子,門鎖安然無恙,完全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她又低頭朝自己的小手指瞥了一眼,發現那真的還在後,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我早就吃飽了,又找不到人陪我玩,所以來這里找小花了。」球球在她懷里滾來滾去,舒服的露出大肚皮,沒羞沒臊。
「怎麼不去找你的蛇兄玩了?他不是去哪里都帶著你麼?」花梓涵寵你的揉著它的肚子問。
一提起青蓮,球球的臉色頓時就三百六十度大逆轉,它嘟著嘴,氣鼓鼓的抱怨起來,「小蛇蛇就知道賣那些灰不溜秋的藥碗,完全不理我了,也不陪我玩,哼,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呃,他真的去賣丹丸了?」花梓涵簡直難以置信。
「真的真的,小花,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真不知道他賣了那些丹丸能有什麼用,他不是蛇王麼,又不缺錢,也不缺色。」球球一本正經的分析起來,小眼神露出精光。
「嗯,青蓮一直都視金錢如糞土,現在這麼一反常態,似乎是不太對勁。」花梓涵模索著下顎點了點頭。
球球突然興奮的叫了起來,「我知道啦,我知道了!小蛇蛇賣丹丸的目的完全不是錢,而是模清那些人的底細!」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之前有魔界的人混了進來,釀成災禍,怕是他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所以才突然變得這麼激進吧。」花梓涵也覺得小東西說的有些道理。
門外天色漸暗,又起了風,萬蓮堂上上下下的紅色燈籠也紛紛兩了起來。
這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光亮,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十分安心。
遠處,傳來了三四個人的腳步聲,花梓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悄悄的把門給合上。
她把身體貼著門,小心的听著外面的動靜。
只是,過了良久,門外除了散亂的腳步聲外,一直都沒有人說話,靜的有些詭異。
不過她還是沒有打開門一探究竟,因為她很確定,門外站著的那幾個人身上散發出的邪氣,絕對不是獸類和妖類的,而是魔界的。
「吱啊吱啊」
院子里,突然有鳥叫聲不斷,這種干澀而刺耳的鳥叫聲,花梓涵也是第一次听見。
「小花,那是鳳鳴怪鳥,是冥界的尸獸。」球球從她的衣服里鑽出半個腦袋,輕聲說。
花梓涵蹙眉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讓它不要再說話,不能讓外面那四個人發現他們。
門外,那鳥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時高時低,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人走動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
聲音消失的太快,仿佛是一瞬間的。
「唔,那些人好像都走了呢,小花,我們出去看看吧。」球球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衣服提議道。
花梓涵並沒有說話,而是慢慢的趴到了地上,把耳朵覆在地面上,听著門外的動靜。
不听不知道,這一听,她不禁大吃一驚。
「等她出來,就滅口。」粗礦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