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得狠了,吃晚飯的時候兩個人行動都有些不便。戰湛右腿在桌角撞了一下,走路一拐一拐,寒非邪抓的時候太用力,傷了筋骨,夾筷子只能換左手。
旁邊,雲霧衣一雙美目在兩個人臉上掃來掃去。
戰湛本來吃得挺正常,被雲霧衣這麼掃了幾下,就有點坐不住了,親自夾了一塊雞在雲霧衣的碗里。
雲霧衣筷子按著雞肉,問寒非邪,「非邪日後有什麼打算?」
戰湛心中一動,轉頭眼巴巴地看著他。雖然之前已經听他說過要去萬萬獸界繼續修煉,可還是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寒非邪回答的依舊是萬萬獸界。
雲霧衣有些訝異,眉宇間的糾結卻微微一松,含笑道︰「我派人送你。」
寒非邪婉拒了。
雲霧衣也沒有勉強。
戰湛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直覺兩人之間有些怪怪的,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晚飯後,他被雲霧衣拎到書房諄諄囑咐了一番。她還將手伸入他的衣服中,發現他沒穿那件刀槍不入的絲衣,臉立馬拉下來,「你參加劍意大會竟然沒穿絲衣?」戰湛受傷的位置都在絲衣之外,她沒有在意,沒想到他壓根沒穿。
戰湛紅著臉道︰「太緊了。」
「可是安全。」雲霧衣道,「你一路上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有寶甲護身娘才能安心一點。」
戰湛嘴巴動了動,含含糊糊地咕噥了一句。
雲霧衣沒听清,豎起耳朵問道︰「什麼?」
戰湛干笑著不肯說。
雲霧衣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
戰湛兩世為人,卻沒什麼與美女「深情對望」的經驗,盡管心里不斷告訴自己,這是他老娘,可是心還是撲通撲通地亂跳,最後扛不住敗下陣來。「穿了腰會變細。」
雲霧衣︰「……」
戰湛怕她不信,還用手比了比,「本來是這個腰圍……」手掌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他語氣悲愴,「現在只有這樣了。」他見雲霧衣看他,還拉起了衣服。
雲霧衣捂著嘴巴,「有什麼不好?」
「……」
「……」
「我是男人啊!」戰湛捶桌悲呼!
一個男人擁有一個水蛇腰,能看嗎?能看嗎?他以前瘦歸瘦,可勝在骨架大,撐起衣服來也像模像樣。現在可好,腰帶一系……盈盈一握。
他發現的時候差點直接把自己給折了!
雲霧衣安慰他,「好過沒有。」
戰湛︰「……」聊勝于無嗎?可腰這東西,除了承上啟下之外總要有點裝飾功能吧?在牙簽和水桶之間他毫無疑問地選擇水桶。
「今晚可以不穿,可上路之前一定要穿上!不要讓你娘擔心,」她將他摟在懷里,「娘不可以沒有寶貝。」
戰湛感覺到她抱著自己的手臂傳來的力度,堅定又軟弱,包含著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所有關懷和擔憂。他反手抱住她,「娘!」
雲霧衣抱得更緊。
劍意大會的頒獎典禮並沒有什麼新意。就是四大學院的人站在一起,看著第一第二第三名依次上去領一塊獎牌——戰湛拿到手里之後才發現不是獎牌,而是一把巴掌大小的劍。
龍旗見他翻來覆去地打量,溫柔地解釋道︰「這把劍是仿造樂天劍神的樂天劍,看,劍柄這邊是個樂,另一邊是個天字。」
戰湛只知道三大世家以前都出過劍神,所以格外囂張。比如麒麟世家,欺壓了寒家這麼多年,在寒家不斷聯姻政策下依舊將它吃得死死的,可見底蘊深厚。這個樂天劍神倒是沒什麼印象,不會是《絕世劍邪》作者寫的時候手邊剛好放著樂天口香糖才這麼寫的吧?
「听說樂天劍神畢生所學都藏在劍里,劍就藏在大陸的某個地方,靜待有緣人。」
戰湛愕然道︰「就這麼靜待?」
龍旗茫然道︰「安靜地等待……」
「沒有一點提示?」
龍旗拿著手中只有顏色之差,沒有款式差別的樂天劍模型道︰「提示便在劍中。」
戰湛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問道︰「有什麼地方叫樂天或者天樂的嗎?」。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很蠢,可是除此之外,他什麼都看不出來了……總不能問有沒有地方叫口香糖吧?
出乎意料的是,龍旗回答︰「有。」
戰湛眼楮一亮。
龍旗道︰「五十年前已經改名叫安靜城了。」
「為什麼?」
「和你想法相若的人太多。」寒非邪懶洋洋地走過來,不經意地插|入兩人之間。
龍旗知道寒非邪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對他十分欽佩,露出善意的微笑,「樂天劍等的是有緣人,說不定戰兄就是。不必為前人的失敗而裹足不前。」
戰湛道︰「被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非去不可了。」他哈哈大笑才兩聲,就戛然而止,嘴角還夸張地翹起,一雙眼珠子卻朝中間靠攏,無聲地盯著寒非邪的右手。
那雙白皙修長卻絕不縴細的手正牢牢地夾著他的鼻子。
戰湛扯下他的手,疑惑道︰「你最近怎麼了?」從到臉到鼻子……這就是夾夾版的蹬鼻子上臉啊!
寒非邪道︰「手指缺乏運動。」
「……沒有正常一點的運動嗎?」。
「比如說?」
「彈琴什麼的。」
「談情?」
戰湛覺得寒非邪的表情很怪很微妙,以為他在音樂方面可能有些不欲人知的隱疾,又道︰「不想彈琴也可以經常打打算盤。」他知道這個世界是有算盤的。
寒非邪低頭看著自己仍被他抓在手里的手,模模地掙月兌開,「沒事。每天夾一夾就行。」
「……夾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問問被夾物品的意願?」
「、臉和鼻子,你覺得它們那樣能出聲否決我?」
「哼哼!」戰湛鼻哼。
「好吧,我放過鼻子,還剩下和臉。」
戰湛道︰「放屁這個技能我雖然很少用,但是不用不等于我不會,你等著,我醞釀醞釀!」
寒非邪︰「……」
幸好興奮的陶城雖然有很多廢話,也把這些廢話用最羅嗦的方式說了出來,可總是有個結尾的。頒獎典禮之後就是慶祝大會。
帝光學院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中。
寒非邪和戰湛心里卻十分惆悵,這意味著到了分別的時候。
戰湛不舍地拉著寒非邪,叮囑他見到他的試煉師師父們一定要替他問候,又叮囑他萬萬獸界雖然很大,但藥皇莊的勢力也很大,要他自己小心。
寒非邪一一答應下來。
到最後,戰湛躊躇了一下道︰「我看朱晚這個人不錯,你要是遇到他,盡量結交。」
寒非邪對朱晚也十分欣賞,也想著路過小鎮的時候登門拜訪,可這話從戰湛嘴里說出來,就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了。
殊不知戰湛說完這話心里也不是味道。要知道在歷史上皇帝與臣子,主公與幕僚的關系有時候就像是情人,要是皇帝或者主公和別人走近了,冷落了自己,心里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不滿和嫉妒。
就像現在,明知道朱晚是寒非邪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小弟,收服他是必須的,戰湛還是有點泛酸。尤其他預見他們兩人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見面。到時候寒非邪在朱晚的輔佐下一邊升級一邊散發王霸之氣,自己這個小弟的分量和地位自然會一日不如一日……
寒非邪看他嘆氣,問道︰「你嘆什麼氣?」
戰湛此時的表情比葬花的林黛玉也不遑多讓,五分憂郁五分哀怨地說道︰「此時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要是寒非邪是被電視劇荼毒長大的青年,一定會對這樣老掉牙的對白不屑一顧,但他不是——他是剛剛發現自己陷入愛河的菜鳥,內心一下子就被感動得一塌糊涂,連一向淡定自若的臉也失了鎮定,眼神卻不敢與他目光相對,只能看著他的鼻梁道︰「我會來找你的。」等他把心里不該有的念頭壓下去之後。
戰湛道︰「我覺得你好像在看我的鼻子。」
「……嗯。」
「準確的說,似乎是鼻孔這個位置。」
「你可以更精確一點。」
「鼻孔中間的分界線?」
「鼻毛。」
「……」
戰湛換了裝束,在一號二號的掩護下坐上一輛極破的馬車,直接出了城。正好白夢學院的人出城,他們混在其中,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他們出城之後,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樹林里邊休息邊等待,大約一個半時辰之後,三號和四號帶著法拉利趕到了。
戰湛驚訝道︰「阿猛呢?」
三號道︰「皇帝駕到,軍神府里里外外都有他的眼線,不好動手。」
戰湛皺眉道︰「他來做什麼?」
三號道︰「听說是為了寒公子。」
戰湛听到後的第一個念頭是︰寒霸果然艷名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