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悉心照顧冰璃的芸兒發現，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樣了，冰璃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愛睍蓴璩
她的眉宇間有以往所沒有的溫柔與沉靜，眼眸溫柔似水，肌膚透明的晶瑩帶著淺淺的紅潤。她似乎比以前看起來精神多了，就連笑聲都比以前要大了很多，她就那麼看著你，似乎能看進你的身體里。
她似乎成熟了很多。
淡定平靜的外表下，不知道正在醞釀著什麼計謀。
芸兒冷冷地望著她 。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她會覺得冰璃突然間有些陌生呢？
冥月的唇輕輕印在冰璃的眉頭，約半晌，一縷白色的輕煙悄悄鑽進了冰璃的身體內。她似乎覺得神清氣爽了很多，嘴角輕輕上揚，連眼眸里都是輕松的笑意。
冥月的唇輕輕離開她的額頭，小聲詢問道︰「如何？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鎦「
冰璃皺了皺眉︰「最近總是失眠。」
芸兒從桌上拿了個銅爐，銅爐內燃著的是凝神的燻香，溫暖且安定人心。冥月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輕輕劃在手腕處，一絲鮮血沿著他雪白的手腕就那麼流了下來。
「我的血會讓你舒服。」冥月將流血的手腕伸到她的嘴邊。
冰璃皺眉，推開了他︰「我不要。」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冥月做的雞湯味道很特殊，無論她後來去哪里都嘗不到那種味道，原來里面竟然加了他的血。
「丫頭听話。」冥月笑著望著她︰「就喝一點點，對你的身體有好處。而且我的血很干淨的，不要嫌棄它，你以前也喝過，不是嗎？」
「我不用，我現在身體很好。」冰璃又推了推他伸過來的膀子。
「听話，我的眼楮比你的心更誠實。」冥月溫柔的笑著︰「反正我都已經劃開了，你就算不喝，血還是照樣流，多浪費啊，我不介意一會兒再劃個幾刀。」
「我說了我不想喝！」冰璃皺眉。
「哎……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你為什麼就是不願听我的話呢？」冥月無助地一笑。
冰璃低頭︰「那你解釋給我听。」
「我的仙氣可以幫你蓄養生氣，但是你畢竟是凡人，身體不一定能承受的住，我是仙，我的血有靈性，可以幫你調養身體，讓你越來越健康，每次想到我的作用這麼大，我就好高興，好滿足。」
「你當我真的會相信？」
冥月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望著她︰「不然呢？」
「這麼荒唐的理由，誰會听？」
冰璃瞪他。她怎麼從未听過這種荒唐的說法？
冥月眨了眨眼楮︰「哎！可是人家夜斕都相信了啊！你個笨蛋！」
冰璃哭笑不得。
冥月趁機將手腕放到她的嘴中。
兩人在屋內哄笑打鬧，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芸兒已經悄悄退下了，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又多了一個人。
夜斕靜靜的站在門口，紅色的瞳襯著蒼白失色的皮膚，他的手緊緊捏成拳，望著屋內有些惱意的冰璃。
她在假裝生氣。
皺起小臉，輕輕抬起腳狠狠踩在了冥月腳上，眼中有詭計得逞的滿足。
這個場景是如此的真實。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得，眼前這人是真實存在著的。
「冰璃——」
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驚醒了冰璃和冥月。
他們抬頭向門口望去。
夜斕卻像鬼魅一般瞬時出現在冰璃面前，他抬起她的臉，緊緊凝視著她，眼神里似有陰霾︰「你究竟是真的快死了，還是在騙我？」
冰璃的下巴被他緊緊控制住，動彈不得。
「我當然在騙你！」
夜斕的眼眸中閃過狂熱︰「真——」
「可是我的死活我自己也不清楚啊。」看著夜斕突然失望退色的眼眸，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冥月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夜斕你最近可真是笨呀！人的死活要是自己可以掌控，那還要冥界那幫人做什麼，你要問也應該問我才對呀！」他笑的花枝招展，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夜斕慢慢轉過頭，眼神殺過殺氣︰「冥月，你想死？！」
冥月將夜斕的手輕輕扳開，望著他，笑容滿面︰「夜斕生氣了？我居然可以讓魔宮的皇子生氣了，好有成就感！好高興！」
夜斕的臉色浮現怒氣︰「沒有人可以得罪我！」他本性本就殘忍，一直以來也都是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他掌內黑色雲集。
他知道，冥月最厲害的就是這張嘴。
所以，他要一點一點撕爛這張巧舌善辯的嘴。
氣氛越來越寒冷。
所有的氣旋像是有固定的目標，漸漸聚集，將冥月圍在里面，動彈不得。
縴長的指甲輕輕劃上冥月的唇。
夜斕笑容邪魅︰「你說，如果這張嘴爛了，會不會很艷麗？」
冥月嘆氣道︰「應該會很惡心。」
「我會小心點的。」夜斕手指輕輕劃著，一道細細的血痕就出現在了冥月的唇邊，鮮紅且觸目驚心。
「夜斕，你高興嗎？」
冰璃瞪大雙眼望著夜斕的手，腦海中似乎有一張熟悉的臉，緊接著就冒出了這句話。
手指頓住了！
鮮血漸漸凝固，可是傷痕依舊在。
她皺眉，眼神哀傷︰「夜斕，殺了他，順便也殺了我吧，這樣你就高興了嗎？」
夜斕的心中一驚，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她，眼神有些害怕與慌張。
……
……
千年前的魔宮內。
夜璃剛剛從外面趕回來，一身白色的衣裳不知從哪兒沾上了血腥。她的頭發盡散，幾縷濕潤地垂在她的臉頰上。
「夜斕，你高興嗎？」
她輕笑，拿劍指著他。
小夜斕顫微微的站在劍下，任由劍鋒劃傷他的脖子，嘴里不滿道︰「姐姐，我是夜斕啊。」蒼白的臉，絕望的瞳，無情的劍，她難道是真的要殺了他？
她拿劍的手顫抖了下︰「你不是夜斕，夜斕雖然是魔，但是至少還有一顆童心，還有一顆天真爛漫的心。但你，小小年紀，心狠手辣，殘忍無情，我看著就惡心，看著就痛心！」她失聲道︰「這樣的弟弟，我不要也罷！如果我放任不管，不知道你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為什麼。」小夜斕緊緊抓住劍鋒，哭泣道︰「我好喜歡姐姐，最喜歡姐姐，姐姐為什麼不疼我了？」
「你閉嘴！」她大怒，握緊了手中的劍︰「如今的你，根本不值得我疼惜。」
他才多大？居然學會算計別人？居然狠心的挑撥了仙界與魔界的關系，害的月華差點戰死。
他明明知道，她是喜歡月華的，他親手毀了月華和她的路。
小夜斕楚楚可憐︰「姐姐，我的脖子好疼啊！」
「閉嘴！」
「姐姐的劍，刺得夜斕的脖子真的好疼，你看，它在流血……」他小聲地撒著嬌。
夜璃的眼神有些顫動︰「夜斕，殺了他，順便也殺了我吧，這樣你就高興了嗎？」
「姐姐……！」
小夜斕難以置信的試探開口。
夜璃失聲大笑著，緊握著劍的手微微發抖。魔宮，暗河邊，她絕望地扔下了手中的劍，從此轉身再也沒有回頭…….
……
……
眼神無助的在顫動。
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她唇邊有一絲蒼白的笑，似乎跟當日站在暗河邊，拿著劍指著夜斕的夜璃一樣。
夜斕的身子有些顫抖。
冥月抬眼望著冰璃，一絲疑惑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心狠手辣，殘忍無情，」她輕笑，「我看著就惡心。」
她緊緊盯著他。
眼底是深深的厭惡。
然後——
她的手指將夜斕的手從冥月的面前拿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似是很不高興。
「夜斕，如果你傷害他一分一毫，你一定會後悔的。」
******
突如其來的煙霧，冰璃再次睜開眼楮，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她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說不出來的難受，像是被人強行打暈了一樣，還有些疼。
一回頭——
她嚇了一跳。
之間夜斕正坐在桌邊睡著，手上還拿著曾經她的那塊白色的絲帕，另一只手上還拿著她用來防止各種毒藥的碧玉簪子。他睡得很沉很沉，平日里陰沉的臉如今看上去倒有了些柔和。
「這是怎麼回事？」
她瞪著夜斕，出聲將他喚醒。
夜斕慢慢抬起頭，紅色的瞳漸漸冰冷。他起身站了起來，周身再次陰森了起來。
「你準備去哪里。」
他的聲音帶著些怒意。
冰璃微微怔住。換做往常，她真懷疑下一刻一雙爪子就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夜斕見她久久沒有回答的意思，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
她出聲，喚住了快要邁出屋子的夜斕。
夜斕並沒有回頭，只是頓住了，等待著她的下文。
冰璃道︰「我有些不放心。我要見月華。」
夜斕冷笑道︰「可以，但你不可以情緒太激動。」
冰璃詫異︰「發生了什麼事？」
夜斕冷冷道︰「既然背叛了我，就要付出代價，我不會殺你，冥月用來救你我暫時也不會動，可是……他不一樣。」
冰璃有些暈，努力保持著鎮定。
「帶我去見他。」
******
四周寂靜的令人毛骨悚然。
無邊無際的黑暗，只有偶而石壁上滴下來的水聲，讓人能夠確定這不是一場夢。從來沒有想到，在暗河的底部，居然會藏著一個跟它名字一樣可怕的牢房，深不見底。
越往下走，冰璃的心就越來越緊張，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令她瞪大了雙眼。她不知道究竟該用怎樣的表情來準確描繪她現在的心情。
她看到了月華。
他被吊在石壁上，白衣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華，嘴角輕揚。或許被吊著的時間太久，他的手腕有著深深的勒痕，皮肉都已經綻開了，隱隱約約能夠看見骨頭，身子似乎瘦了很多。
他似乎很難受。
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顫抖，似乎很疼又很冷。蒼白干裂的嘴角是紅色的血跡。
這樣的月華，讓冰璃說不出的慌張——
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冰璃震驚，她扯住夜斕的衣袖大喝道︰「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夜斕低笑道︰「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如今我只是將賜予他的靈力拿了回來而已。」
不止！
不僅僅是這樣這樣！
冰璃所看到的比失去靈力很恐怖！
夜斕一定對他做了什麼！
冰璃走向月華。
伸出手輕輕踫著他的傷口，輕喚道︰「月華……月華……」她的聲音逐漸顫抖，可是沒有人回應他。
月華依舊在顫抖著。
似乎感覺不到身邊有人來。
冰璃全身一片冰涼。
四周寂靜的可怕。
夜斕的聲音在牢內回蕩︰「不僅僅拿走了他的靈力，我還廢了他所以的經脈。」
冰璃身子大震！
這一刻，她才發現，夜斕的確是個魔鬼！
她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凡人如何忍受經脈寸斷的疼痛！月華是何等驕傲之人？曾經仙界的月華上仙，就算成為凡人，也是星月辰宮的宮主，他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如今別說修仙，就算是如同正常人一般活動都難了。
夜斕狂笑︰「你明白了嗎？背叛我的人，死了倒也痛快，可是我不會讓他們那麼容易死！」
冰璃大腦一片空白。
難以置信和恐懼將她身體內的力氣全部抽空。
夜斕笑得很高興︰「你在仔細看看他，看看他還有哪里與正常人不一樣……」
月華輕輕顫抖著，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麼，輕輕抬起頭，失神的望向身邊的冰璃。
但是，他只是僅僅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渙散，沒有多余的力氣！
冰璃輕輕撫上了他的臉。
眼淚終于忍不住瘋狂的落下。
月華的額頭上有觸目驚心的刺青。
夜斕將「魔」的花紋印記竟然生生刻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夜斕站在一邊，優哉游哉的靠著牆，幽幽開口道︰「其實我有的時候很嫉妒，我明明都把他毀容了，可是他仍然風華絕代，不得不說，曾經的月華上仙還是真的很有魅力的。」
冰璃抹了抹眼淚。
她輕輕捧起月華的頭，努力微笑著望著他︰「月華，是我。」她輕輕呼喚著︰「我是冰璃，我來救你了……你……你是不是很冷？還是哪里很疼？」
月華沒有回應她。
他沒有力氣。
更沒有力氣開口。
冰璃用手指輕輕撫模著他的臉，溫柔的撫模著他的唇︰「月華你真是一個笨蛋。每次把什麼事都想的很長遠，什麼都壓抑在心里，可是每次都弄的傷痕累累。」她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月華的眼神顫了顫︰「你知道嗎？其實最令人擔心的是你，可是你卻從來不管你自己，外表看上去成熟穩重，怎麼會跟小孩子一樣讓人這麼擔心。」
月華的唇動了動。
他似乎有些動容。
他想要回應她，努力張嘴，卻只能顫悠悠地說出「璃兒——」這一個詞。
他真的很累。
累到沒精神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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