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興拉馬一旋,退出圈外,乘陳夾、馮權二人傾力架住楊行密與錢鏐二人之兵之機,手中雙環一抖,分向二人背心擊來。
正自危急,忽听一聲暴喝之聲傳了過來,便見由城牆之上,凌空縱下一個蒙面人來,離得老遠,便雙手一伸,以掌心將陳夾、馮權二人吸了過來,又一手一個提了,挾于肋下,長嘯一聲,身子一躍,由城牆豁口處直飛出去。
楊行密三人直驚得目瞪口呆,怔怔地坐于馬背之上,竟忘了追趕。半晌,方回過神來。便听楊行密大喝一聲︰「賊子大膽!」雙腿用力一夾馬肚,戰馬咆哮一聲,由豁口處躍出城來。錢鏐、高季興緊隨其後。
蒙面人雖是功力了得,但他身挾二人,自是行動不便,楊行密三人坐騎又均是萬里挑一的神駒,是以不多時,便被三人追至背後。便在此時,忽听二聲斷喝聲傳將過來,見得斜刺里又沖出二個蒙面人來,阻住楊行密三人的去路。
高季興見二蒙面人阻路,口中發出一陣陰笑之聲︰「嘿嘿,不要命了麼,敢攔高某之路!」手中雙環左右一分,拍馬搶前一步,居高臨下,對了二人當頭擊下。
听得二蒙面人口中各自發出一聲冷笑之聲︰「好大膽的狂徒,竟敢爾爾!」見得招式襲來,身子不退反進,靈巧避過鋼環,欺進高季興面前,飄忽幾劍,反將他迫得連退幾步。
高季興暗道一聲「邪門」,勒住馬,以雙環護住身子,口中大呼道︰「楊帥、錢兄,風緊,並肩子!」
楊行密怒吼道︰「小小毛賊,焉敢欺人太甚!」拍馬向前,手中大刀揮舞,向了二蒙面人招呼過來。錢鏐亦步亦趨。
幾聲冷笑,輕輕數劍,二蒙面人便將身子密密地護了,任楊行密三人如何進攻,竟是近身不得。
楊行密三人均是老得掉了毛的老狐狸了,早已瞧出二蒙面人的功力倒也並非十分高強,招式卻是詭異至極,三人試遍各種功力,竭盡全力,卻是傷二人半根毫毛不得,不由各個心中暗叫「怪哉」。如此再斗一時,三人竟不識如何下手了。楊行密乃一凶猛強悍的糾糾武夫,直急得他口中「哇呀呀」地暴叫不休。
楊行密三人畢是久經戰陣,見多識廣,拆得數十招,便已瞧出一些端倪。听得高季興打一 哨,大叫道;「楊帥、錢兄,走偏鋒,攻兩翼!」拉馬退後一步,又拍馬舞兵,斜刺里猛沖上來。楊行密、錢鏐二人各自大喝一聲,由兩側,氣勢洶洶地直沖而上。三人人高馬大,兵刃又重,且是迂回進攻,威力陡增,一時之間,便沖開了二蒙面人的防線。
蒙面人似是曉得功力不及楊行密三人,抑或見得身挾陳夾、馮權二人的蒙面人已然去遠,不願再與三人糾纏,是以見得三人沖破劍陣,當下各個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之聲,身子輕靈翔動,手中劍閃電般連環刺出,將楊行密三人迫退一步,身子躍起,掠出圈外,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已是去得遠了。
楊行密見得二人身行如電,又見得身法怪異至極,識得便是能追上二人,亦是無法將二人留下的,只得勒馬住身,口中恨恨地罵了幾聲,任他們去了。
楊行密見二蒙面人身子去遠,撥轉馬頭,向了廬城馳了過去。他邊驅馬向前,邊大聲招呼道︰「高兄、錢兄,陳夾、馮權二賊真氣將竭,便是有人救他們,料來亦是回天無力了,便讓他們去吧。咱們還是趁早進城去,打掃戰場吧。」「吧」字才出唇,忽覺背後金風襲來,識得有敵暗算,心中不覺大吃一驚。此時,兵已近身,雖欲躲避,卻已不及,只得氣運于背,將此招硬硬地接了下來。
便听「砰」的一聲巨響發出,見得一兵正擊在楊行密背心之上。听得楊行密口中發出一聲大叫之聲,巨口一張,便有一般血箭噴出唇外。他一股鮮血噴出,身子一陣劇烈晃動,幾乎摔下馬來。
楊行密回頭瞧時,卻見高季興右手鋼環高舉,尚未收回,面上掛著一絲陰沉的冷笑。他瞧得一瞧,不禁怒發沖冠,以大刀指了他,大叫道︰「你、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東西,竟敢暗算老夫,當真畜生不如!」大刀高舉,對了他當頭劈下。
高季興一扯馬韁,避于一旁,口中發出一陣雞鳴似的怪笑聲︰「楊兄,休得出言不遜。高某卑鄙,楊兄便偉大了麼?高某無恥,楊兄便高尚了麼?嘿嘿,高某以為,咱們老哥倆兒,可正是一個禿子、一個和尚,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高季興,你這個陰險毒辣的家伙,老夫不將你碎尸萬段,便不姓楊了!」楊行密二目赤紅,卻似吃人的野狗,口中吼叫連天。
「楊兄,妄動無名,怒氣傷肝,保重貴體要緊嘍!」高季興陰陽怪氣地笑道︰「楊兄若覺得姓‘羊’不好,姓‘豬’也可,姓‘狗’也可,高某是未有異議的!」
「你、你、你……氣死老夫了!」楊行密肝膽欲炸,才開口大叫,便又有一口血噴出唇外。
高季興不再理睬楊行密,回過頭來,只對了錢鏐冷笑道︰「錢兄寬宏大量,大肚能容萬物,真乃高人!佩服,佩服!」
「高兄之言卻為何意?錢鏐被他說得如入雲霧之中,模邊際不著,面上不覺現出疑惑之色。」
「嘿嘿,錢兄不記前仇、不念舊惡,不是大肚能容萬物麼?」
「前仇?舊惡?什麼前仇、舊惡的?」
「哼哼,錢兄真是貴人多忘事!才幾日的功夫,錢兄便記不得昔日所受的氣了麼?」
「這個麼……」
「錢兄心里好好扎古扎古,叭噠叭噠滋味,氣是好受的麼?」
錢鏐經他一提,回想自己昔日所受的楊行密的欺凌,頓時,千仇萬恨一齊涌上心頭,便听他大喝一聲,怒罵道︰「楊行密,老匹夫,昔日,你將錢某視作豬狗,喝來唬去,百般欺辱,今日,錢某要出這口惡氣了!」拍馬向前,手中鐵殳一舉,便要對了他招呼過來。他才欲出手,卻見楊行密二目似電,直射過來,嚇得身子一抖,又策馬退了回來。
「錢兄,楊行密虎狼之心,雞腸鼠肚,睚眥必報,錢兄今日冒犯了他,錢兄今日若不誅此凶惡之陡,只怕日後這奸賊要殺錢兄了!」高季興拍馬進前一步,口中發出悲愴之聲。
「高季興,狗彘不如的東西,楊某但要有一口氣在,不將你剁成肉醬喂狗,誓不為人!」楊行密紫面變成豬肝。
「錢兄,听見了麼?高某冒犯了他,他要將高某剁成肉醬,錢兄今日冒犯了他,只怕他日後也是要將錢兄剁成肉醬了!錢兄,與其讓他日後剁咱們成肉醬,倒不如咱們今日拉戶頭(家伙)摘了他的瓢(頭)兒,以永絕後患!錢兄,咱們今日除了他,說不定,他昔日奪得的咱們的土地,咱們還會奪回來哩!」高季興放聲一笑,直震得左近的樹葉紛紛墜下。
錢鏐聞得高季興之言,細細想來,卻也確是如此。想至此,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口中大叫道︰「高兄言之有理,咱們今日便除了此賊!」殳出如電,向了楊行密當胸招呼過來。
楊行密心中大急,拉馬退後一步,口中大叫道︰「錢兄,休听他招搖撞騙、信口雌黃!老狐狸的話,能信得麼?你、我二人因何結怨,錢兄難道忘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