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如飛,自東而來,馬上的紅衣漢子離得老遠,便瞧見了一紫衣老者。他見了紫衣老者,口中大呼道︰「主公,公子請主公速回!」猛加一鞭,對了他直馳過來。他沖至紫衣老者馬前,猝然勒馬,身子滾落馬下,對了紫衣老者跪了下去,叩頭道︰「主公,快撤兵回揚州吧!」
紫衣老者心中大吃一驚,以鞭梢指了紅衣漢子,大聲道︰「楊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你如此驚慌?」
「回主公的話,錢鏐趁主公出征之機,出兵攻打揚州。公子見揚州吃緊,識得只有請主公回兵去救,方可保揚州無虞,是以特遣奴才請主公速回!」楊濤身子跪地,口中氣喘吁吁。
「這倒奇了,本鎮悄然出兵荊南,才下二州之地,圍歸州亦不久,怎的錢鏐如此快便曉得了此事?」紫衣老者自語一陣,又嘟噥道︰「錢鏐即使曉得揚州空虛,老夫不去惹他,他為何倒惹起老夫來了?莫非他吃了熊心、吞了豹膽不成!」
他正沉吟,忽听楊濤急聲道︰「主公,快回吧,晚了公子可便支持不住了!」他嘆了口氣,惋聲道︰「老夫看似得手,豈料又功敗垂成了!此也是天意!唉,也罷,先返回揚州再說!」當下大聲傳令道︰「撤!」撥轉馬頭,率先向後退去。
紫衣老者疾如星火,回師揚州,豈料趕至揚州城下,卻未見一兵一卒在攻打揚州。他雖是心中大感蹊蹺,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率師入城。
看看又過了幾日,紫衣老者正欲提兵再討荊南,忽听親兵來報︰「啟奏節度使大人,荊南使者求見!」他听得「荊南」二字,胸中之氣便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便大手一揮,高聲叫道︰「趕了出去!」
「去」字才出,便听門外「咕咕」一笑,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傳將進來︰「楊帥欲阻學生于門外麼?學生這個不速之客可告罪進來了!」門簾一晃,便有一人閃進門來。
紫衣老者見此人不請自入,心中更氣,才欲發作,卻見他已對了自己跪了下去,叩頭道︰「學生金錦拜見楊節度使大人,願楊節度使大人身體健康、萬壽無疆、前程似錦、步步高升!」他聞得此言,胸中的怒火再也發作不出來,只是沉聲道︰「金錦,來此作甚?」
「嘻嘻,學生是來為楊帥賀喜的!」金錦爬起身子,又拱了拱手,口中發出諂笑聲。
「金錦,別他娘的裝腔作勢了!老夫未死,你喜由何來?」紫衣老者冷笑一聲,呵斥道。
「嘿嘿,楊帥好會打趣學生!小人來揚州,是專門向您老人家報喜來的!」金錦胖臉上寫滿了笑意。
「金錦,有屁便放,老夫不喜兜圈子!」
金錦眉開眼笑,悅聲道︰「楊帥,請問令公子的終身大事定了麼?」
紫衣老者心中一動,卻也不動聲色,只是面無表情的搖了搖腦袋。
金錦身子湊前一步,臉笑得似開了花的大饅頭,雙手拍得山響,大叫道︰「這便好!這便好!」
「好個屁,你要楊某斷子絕孫麼?」
「楊帥錯解學生之意了!」金錦尖聲一笑,又道︰「學生是說,令公子尚未行聘,我家小姐待字閨中,豈非天緣巧合麼?」
紫衣老者听得金錦之言,心中尋思道︰「老狐狸真他娘的會耍花招兒!昔日,老夫派人去江陵求親,爾百般推委,糊弄老夫;眼下,老夫才一用兵,爾便主動許婚了。哼哼,想以兒女婚事阻止老夫攻打荊南,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想至此,以鼻「哼」了聲,冷笑道︰「金錦,回去回復你家主人,便說犬子無才無智,相貌丑陋,只怕配你家主公的虎女不上,還請你家主公另攀高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