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中秋夜,卻無朗朗月光,天上淅淅瀝瀝地飄著牛毛細雨。
驀的,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椒殿院上空震響,在雨夜中听來,令人格外毛骨悚然︰「哈哈,柳相爺天大的福氣,得受皇上浩蕩之恩!柳相爺既領皇上之命,想來定是能為皇上分憂的了!」
便听得院中一人大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夜入皇宮,便不怕來得回不得麼?哼哼,與本相爺下來吧!」口中說話,右手猛然一揮,見得一道藍光透穿雨幕、呼嘯著向了殿頂直射過去。
听得殿頂之上一陣冷笑之聲傳將下來︰「哼哼,米粒之珠,也放毫光!與老夫回去吧!」便听「哧」的一聲聲響發出,見得藍光又激射而回。
院中之人見得「藍光」去而復返,心中大吃一驚,長袖疾舞,將「藍光」盡數掃落于地。
便見殿頂之上,一人身軀一折,由數丈高處飄落而下,鴻毛般輕輕著地。
發射「藍光」者趁得此人足才著地,又是一道「藍光」發出,對了他激射而去。
听得由殿頂飄落下來之人口中發出一陣尖笑聲︰「柳相爺身為一朝宰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身份何等尊貴,怎的亦做如此不夠光明磊落之事?柳相爺的玩意兒,便還與柳相爺吧!」口中說話,衣袖只一鼓,便又將「藍光」盡數蕩回。
「柳相爺」見得「藍光」射回,又听得破空之聲不絕于耳,識得來人功力高出自己多多,哪里還敢以手去接?只是身子疾閃,避了開去。饒是這「柳相爺」避得極速,但衣衫之上亦是粘了些「藍光」,險險的便要傷及肌膚。「柳相爺」乃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今被迫得如此狼狽,心中自是惱怒至極。見得他身子退後一步,口中大喝道︰「朋友好深厚的內力!請朋友報個萬兒,柳某也好拿你去向皇上請功!」
「哈哈,柳相爺好牛的語氣,也不怕風大煽了舌頭麼?真真是站著說話不怕腰痛!」來人陰陽怪氣一笑,又尖聲細氣地道︰「柳相爺,只怕老夫說出萬兒來,柳相爺倒是不敢拿老夫去向萬歲爺請功了!」
「哈哈,朋友,本相爺並非膽小如鼠之輩,不是被人嚇大的!朋友且說來听听!」「柳相爺」大笑道。
「嘿嘿,柳相爺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便記不得三十年前的‘鄧氏雙魔’了麼?」
「柳相爺」听得「鄧氏雙魔」四字,卻似听了催命符一般,身子抖抖的似打擺子,一時之間,口中竟然發聲不得。「柳相爺」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他面上擠出些笑容來,對來人執禮不迭地捧揖道︰「原來是鄧前輩到了,請恕在下不敬之罪!在下眼拙,識不出尊駕是‘鄧氏雙雄’中的哪位前輩,請尊駕賜教。」
「柳相爺不拿老夫向皇上請功了麼?原來的八面威風又跑到哪里去了?」來人大笑一聲,又道︰「柳相爺,承問了,老夫鄧進思。」
「哎啊啊,原來是鄧二前輩大駕光臨,在下多有得罪,請鄧二前輩多多包涵!在下前時若是識得是您老人家駕到,便是再給在下添幾個膽子,在下亦是不敢冒犯您老人家的!」「柳相爺」拱了拱手,賠笑道︰「鄧二前輩若是有閑情逸致,在下恭請您老人家殿內用茶!」神情實是恭敬至極。
「至陰子」大笑道︰「柳相爺位居極品,不僅不以官家之人自居,不打官腔,且對老夫執晚輩之禮,實是難得!柳相爺,‘前輩’、‘老人家’的,鄧進思不敢當;茶,鄧某亦是無暇享用的。老夫今日到此,只是請柳相爺宮外一行的。柳相爺請啟駕吧。」
「柳相爺」見得自己送出的高帽兒,「至陰子」不願去戴,一時之間,卻也無計可施。良久,才听他苦笑一聲,低聲問道︰「請問鄧前輩,有何吩咐要教誨在下,非要在下宮外一行不可,鄧前輩便不能在此處指教麼?」
「至陰子」怪笑道︰「其實,柳相爺不願隨老夫出宮亦非是不可,只是柳相爺須將身上的物事交于老夫帶走。」
「鄧前輩,在下雖為當朝宰相,但素來不貪不佔,卻是清貧得緊。在無長物,只有一身破爛不堪的衣衫,怎的便入了鄧前輩的法眼了?」「柳相爺」口中發出驚疑之聲。
「哈哈,柳相爺好會說話!挖不挖地皮,榨不榨民脂民膏,鄧某不管,鄧某只要柳相爺囊中之物!」
「柳相爺」嘆了口氣,又澀聲道︰「鄧前輩,柳某囊中只有幾根細針,卻是值不得幾文的,除此,卻是空空如也,一文不名的!」
「柳相爺把鄧某當成了剪徑的強人了!柳相爺囊中物事,怕不止是價值連城吧,怎的柳相爺卻道囊中一文也無了?」「至陰子」胡盧笑道。
「柳相爺」愈加驚疑,詫異道︰「鄧前輩莫要取笑在下了!在下全身的衣物不值半刀火紙錢,又哪來價值連城之物?」
「嘻嘻,柳相爺堂堂百官之首,怎的還學那潑婦、無賴,作出不認賬之狀?柳相爺身上的皇王聖旨,不是價值連城之物是甚?」「至陰子」陰陽怪氣地笑道。
「皇王聖旨?什麼皇王聖旨?鄧二前輩怎的如此說話?在下哪來皇王聖旨?」「柳相爺」直急的頓足不休。他面容一肅,道︰「鄧二前輩若是不信,盡可在在上搜上一搜!」
「柳粲,休要‘豬鼻子插大蔥,裝象’了!老夫並非三歲孩童,豈能被你騙過了?」「至陰子」大笑一陣,又道︰「柳粲,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好,老夫便搜上一搜,看你還有何話要說?哈哈,別以為你手中有淬了劇毒的金針,老夫便忌憚于你!你那點微末之技,又能奈我何?」
柳粲被「至陰子」一語道破心機,不禁惱羞成怒,听得他大喝一聲,便見他連環推出數掌,向了「至陰子」招呼過來,同時,隨了掌勢,發出幾蓬毒針來。
「至陰子」在冷笑聲中,亦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子輕輕一旋,便已然避了開去。
柳粲見得自己傾力發出的招式與暗器,被「至陰子」不費吹灰之力便避了過去,心中一驚,卻也並不慌亂,身子上前一步,又是連環數掌施將出來。
「至陰子」冷哼一聲,不退反進,身子迎了掌風,魅魑般欺至柳粲面前,爪出如電,徑向他襠下抓來。
柳粲雖是識得「至陰子」功力奇高,卻料不得「至陰子」渾若無事便以身子硬接了自己開石裂碑的掌力,心中又吃一驚,但粲畢是縱橫江湖多年的高手,雖是吃驚,卻也甚是沉著,身子退後一步,雙掌齊推,借了掌勢,掠入殿中。
「至陰子」原以為粲雙掌推出,必隨了掌勢發出毒針來,身子便不自覺地退後一步,他如此一退,才容得柳粲掠出圈外,縱入殿中。「至陰子」見得柳粲發出的乃是虛著,才識得上了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當了。這「至陰子」亦當真了得,雖是識得柳粲身在殿中,必會以毒針封住殿門,卻也公然不懼,身子躍起,直向殿門掠了過來。「至陰子」才入殿門,便見數蓬毒針連連射將過來。見得「至陰子」身子在空中一翻,袍袖輕舞,吸毒針于其上,在尖笑聲中,已然落身于柳粲面前。
此時,柳粲再也鎮定不得,心頭一震,面上早已變了顏色。再欲發射毒針時,囊中已是空空如也,半根也無。粲心中一寒,便也豁出去了,听得他大喝一聲,雙掌運足平生功力,向了「至陰子」招呼過來。
「至陰子」見粲拼命出手,口中大笑一聲,身子直欺而進,胸膛一挺,將柳粲之掌硬硬地接了下來,右手倏出,一把便扣住了粲的琵琶骨。
柳粲掌觸「至陰子」胸膛,卻覺硬如鑌鐵,直震得雙掌發麻、兩臂酸痛、心頭發顫。他口中道聲︰「不好!」身子才欲後退,卻被「至陰子」扣住了琵琶骨。
「至陰子」手出如電,封了柳粲身上數處穴道,又由粲懷中搜出一副黃綾來,瞧得瞧,便納入懷中。當下他以臂挾了柳粲,向了午朝門走去。
此時,已是五更天氣,眾臣已聚于午朝門外。
眾人見「至陰子」挾柳粲而至,各個心中吃得一驚。便听一人愕然道︰「鄧前輩怎的攜了柳相爺而來?敢是柳相爺于上朝路上突發重疾,正巧被鄧前輩撞上,將他救了麼?鄧前輩怎的不送柳相爺回府修養?」
「至陰子」放柳粲于地,對了此人拱手道︰「王爺,柳粲夜入皇宮,欲行刺皇上,被鄧某擒了!」
「什麼?鄧前輩,你是說柳相爺行刺皇上麼?柳相爺當朝宰輔,股肱之臣,怎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老夫實實不敢相信!」「王爺」驚叫道。
「王爺,鄧某何等身份,怎能信口雌黃?」「至陰子」面現肅穆之色。
「鄧前輩,粲乃是百官之首,身居極品,如此位高權重,他圖謀不軌,卻是為何?倒令老夫實實不解了!」
「哼哼,王爺,位高權重?便是宰相爵位再高,只怕亦比不得九五之尊吧!王爺忘了‘騎著驢騾思駿馬,身居宰相望王候’,‘人心不足,巴蛇吞象’之言了麼?」「至陰子」冷笑道。
「鄧前輩之言倒也並非無理,只是鄧前輩說柳相大逆不道,可有證據麼?」「王爺」沉吟道。
「至陰子」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物事來,奉于「王爺」,肅聲道︰「王爺,鄧某若無實據,怎敢信口便言當朝宰相謀反?此便是鄧某由柳粲身上搜出的逆黨名單,請王爺過目。」
「王爺」接過鄧進思遞過的物事,取開,只一瞧,便見他面色陡然一變,旋又恢復了自然,點了點頭,大聲道︰「鄧前輩,如此說來,柳粲預謀謀反是實了!」又見他眉頭一蹙,切齒道︰「柳粲身居相位,世受皇恩,卻懷不臣之心,結黨營私,欲謀大逆,須稟明皇上,請旨將粲斬首,爾後,再逐個清查逆黨!」「王爺」說至此處,猛然想起皇上來,當下疾問道︰「鄧前輩,皇上聖駕如何?」
「王爺,聖天子百神呵護,縱千方百計不能加害,粲雖是凶頑,但也未能損得皇上半根毛發!」
「這便好,這便好!皇上龍體無虞,老夫便也放下心了!」「王爺」長出了一口氣,歡聲道。
「王爺,粲犯上作亂,須重重處置!請王爺快快傳令。」
「鄧前輩,老夫雖是對叛上作亂者深惡痛絕,欲除之而後快,但老夫焉能做主,此事還需由皇上聖意最終裁決,老夫怎敢放肆!」「王爺」轉過身子,又對了眾臣道︰「諸年兄、年弟,皇上將要升殿,咱們去參見皇上吧。」率先入得殿門,眾臣緊隨其後。
便听靜鞭三響,又听得龍鳳鼓、景陽鐘齊鳴,見得皇上龍體由宮中移出,升上武成殿來。
「王爺」待眾臣對皇上大禮參拜畢,便拱手道︰「皇上,老臣有本奏!」
「奏」字才出口,便見皇上龍體由龍座上站立起來,龍口發出抖抖之聲︰「皇伯有何本奏?」
「皇上,宰相柳粲結黨營私,預謀造反,老臣請皇上的示下,此事該如何處置?」「王爺」躬身啟奏道。
「啊!皇伯,怎、怎、怎的有此等事?」皇上龍心大驚,龍顏失色,龍口中發出驚恐之聲。他定了神,又斷然道︰「皇伯,柳相素來赤膽忠心,斷不會做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的!皇伯,此事恐怕有誤會吧?」
「嗯,皇上之意,是說老臣誣陷粲了?」「王爺」老臉一沉,大聲道。
「皇伯錯會孤家之意了。孤家是說皇伯參粲謀反,不知皇伯可有證據麼?」皇上見得「王爺」發狠,龍心一顫,龍口之中發出抖抖之聲。
「王爺」卻不立即說話,只是由懷中取出一個物事來,交殿頭官奉于皇上,奏道︰「皇上,老臣怎敢信口開河、誣陷他人?現有柳粲親筆所逆黨名單與叛亂計劃為證!」
皇帝李接在手,仔細瞧時,識得正是柳粲手跡無疑,一時龍口大張,卻吐不出半句玉言來。皇上呆得良久,方澀聲道︰「皇伯,此事又該如何處置?」
「皇上龍駕在此,老臣怎敢妄言?全憑皇上聖斷!」「王爺」惶恐道。
「皇伯怎的如此說話?兒一個小小孩兒家,又怎識得如何處置如此大事?」
「如此,老臣便放肆了!」「王爺」肅聲道︰「皇上是識得《大唐律》的,請皇上依照《大唐律》之規定行事便是了!」
「皇伯,如此,不嫌株連極眾了麼?」唐哀帝面如土色,口中發出驚慌之聲。
「王爺」見唐哀帝如此,心中亦覺不忍,于是又奏道︰「皇上只將柳粲一門問罪,其他從犯一概赦免了吧,以示皇恩浩蕩,也好令他們感恩戴德、思過自新。老臣之意,皇上以為那便如何?」他見皇上木然點了點頭,便由御案上取過「反唐志士名單與反唐行動計劃」來,大聲道︰「本王便將此物銷毀了!」只幾把,便扯得粉碎。
眾臣听「王爺」如此說話,又見他如此而為,齊聲呼喊道︰「皇上聖明,朱王爺英明!我等永遠忠于皇上,忠于朱王爺!」前時,眾臣听得這「朱王爺」道出「逐個清查逆黨」之言,各個心中墜墜的,只怕「清查逆黨」「清查」到自己頭上,無不面如死灰,今听得「朱王爺」道出「其他從犯一概赦免了」之言,「撲騰、撲騰」狂跳的心髒才逐漸平靜下來,出氣也均勻了些,身子亦停止了抖動,當下異口同聲地歡呼起來。更有人使勁叫嚷道︰「朱王爺睿智!朱王爺睿智!」
卻听傳旨官傳皇上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宰相柳粲圖謀造反,罪證確鑿,不須再審,著押赴法場,斬首示眾,其父、子皆叛絞刑,其母、女、妻、妾沒收官家為奴,其近親流放西北疏勒之地。欽此。」
哀帝傳旨畢,便听殿頭官高聲道︰「有本早奏,無本卷簾退朝!」良久,卻無一人應聲。內侍上前,攙了皇上,退入後宮去了。
「朱王爺」與眾臣恭送皇上入宮。「朱王爺」見得皇上去遠、眾臣散盡,當下笑對「至陰子」道︰「鄧前輩,皇上今日受驚匪淺,只怕要嚇出疾病來,咱們便入宮去,安慰安慰皇上龍駕,那便如何?」當下二人入得宮來。
卻說唐哀帝入得寢宮,才于龍床上躺下龍體,忽見「朱皇伯」二人不速而至,龍心之中大吃一驚,龍體早已由龍床上爬起,跌下地來,龍口中發出抖抖之聲︰「朱皇伯,寡人未召,怎的入宮來了?」
「朱王爺」不接皇上話頭,只是大笑道︰「皇上傳旨斬殺柳粲之時,怎的面含不忍之色?如此陰險毒辣之徒,打入十八層地獄亦不能抵其罪愆之萬一,又有何可憐惜之處?皇上忘了‘懲惡即為揚善’之言了麼?」
唐哀帝龍體俯伏于地,龍首連點,龍口忙不迭地道︰「朱皇伯說得極是,朱皇伯說得極是!」
「朱王爺」攙皇上龍體起來,笑問道︰「皇上覺得龍駕居于洛陽還好麼?」
「朱皇伯何出此言?」唐哀帝龍心之中大感詫異。
「皇上若是覺得洛陽不好,老臣便給皇上換個地兒。」「朱王爺」滿面春風地道。
「朱皇伯想讓聯到何處去?」唐哀帝大驚失色,惶恐道︰「朕感覺此處甚是不錯的,朕再也不想受遷都之苦了!」
「皇上,實話說了吧,去與不去,可由不得皇上龍駕了!」「朱王爺」之面由陽光燦爛陡然變成陰雲密布。
「朱皇伯,朕在此好好的,朱皇伯又怎的生出讓朕遭受顛沛流離之苦之念?」皇上嘶聲道。
「哼哼,好好的?皇上在此是好好的,可老臣便不好了!皇上再居此處,只怕老臣便死無葬身之地了!」「朱王爺」冷笑道。
李見「朱王爺」橫眉立目、切齒頓足地發狠,龍心一抖,龍體疾忙跪倒于地,哭叫道︰「朱皇伯,兒如何得罪您老人家了,竟然惹得您老人家如此大發雷霆?朱皇伯凶巴巴之態,兒好怕!」
「皇上,你已然大了,不再是老夫立你為帝時的輝王殿下了!皇上便別再玩把戲了,老臣不信那一套了!」「朱王爺」冷笑道︰「得罪老臣?哼哼,皇上倒是未得罪老臣,皇上只是想要老臣的命而已!皇上‘好怕’尚如此待老臣,若是‘不怕’了,那又該如何對待老臣?!」
「這、這、這……」唐哀帝「這」了半天,方抖抖地道︰「朱皇伯,這話由何說起?」
「哼,哼,由何說起?皇上可識得此物麼?」「朱皇伯」口中說話,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物事來,雙手奉于皇上,又攙皇上龍體起來。
皇上接物事在手,看時,卻是一幅黃綾。仔細瞧時,卻見其上便有短短的四十數字,便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寡人不幸,受挾于朱溫賊子,累受其欺。今加宰相柳粲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憑旨召諸藩靖難。欽此。」四十六字。且又端端正正地蓋著皇帝璽印。卻不是一道聖旨是甚?皇上瞧了聖旨,不禁龍顏失色。
卻听「朱王爺」笑道︰「皇上身邊小人忒也眾了些了吧,俗語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若是再居此處,只怕要被此些人教唆壞了。還是請皇上趕緊收拾收拾,隨老臣去大梁避上一避吧!」
「大梁?大梁不便是汴州麼?」唐哀帝驚叫一聲,又搖頭道︰「朱皇伯,孤家是不去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