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蘸滿墨汁.韋寶芙一手按住紙張.在紙上流暢揮毫.連寫了好幾章之後.才放下筆.從書眉手上接過錦帕.輕輕擦拭額上冒出的細汗.「這幾天宮里可有什麼有趣兒的事兒.說來听听.」
書眉順勢接回韋寶芙的手帕.順手遞了了杯茶給她.淡淡的笑著.「宮里最大的事情.莫過于益王妃一直跪在宣政殿外求情的事情了.這都已經三天了.益王妃還是跪在那里不肯走.偏偏益王爺卻不願意出面.聖旨已下.就算王妃再怎麼去求情.也不會有所改變的.」
「有的求情.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緩緩走到門外.遠遠望著不遠處跪著的身影.韋寶芙淺淺的笑.「總歸是她唯一的兒子.如今被貶為庶民.失去了尊貴榮耀的身份.一輩子就這樣完了.她怎麼能不著急呢.不過還好.還是好好活著的.比起那些想要活著卻不能的人而言.他已經算是很好了.至少.還是能時常見到的.」
「是啊.」書眉深有感觸.「比起那些連活著都不能的人.益王妃算是很好了.至少皇上只是褫奪了世子的封號.王妃的地位還是在的.也可以保證楚子華一生衣食無憂.」
「可是有些人就是貪心不足的.」韋寶芙的目光漸漸變冷.端著茶杯的手也稍稍用力.「書眉.玉琳瑯所受的苦是遠遠不夠的.她並沒有失去自己的兒子.只是失去了權利和富貴.還不足以令她傷心.她這輩子最在乎的人.除了她的兒子.便是楚寒旭了.只有同時失去了這兩個人.她才會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書眉的眼中皇者明亮的光.她似乎都可以預見.玉琳瑯垂死掙扎的模樣.琴風.你看到了嗎.「貴妃.看著天色.似乎要下雨了.益王妃跪了這麼久.若是再淋雨受寒的話.只怕身子會撐不住.」
「撐不住.」韋寶芙微微揚眉.意味不明的笑.「她是撐不住.那麼柔弱的身子.怎麼可能會撐得住.不過.她越是撐不住.有些人就越沉不住氣.我就是要看看.那個人.能死撐多久.」
天空灰蒙蒙的.不時有幾記悶雷敲過.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滴清脆的滴下來.越來越密.越來越快.一下一下.極有力道的砸在玉琳瑯身上.韋寶芙讓書眉撐著傘.站在宣政殿外的抄手游廊下.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狼狽不堪的玉琳瑯.楚寒麒鐵了心要用楚子華來平息海諾的怒氣.就算是楚寒旭親自來了.也救不了楚子華.更何況是不招他待見的玉琳瑯.真是愚蠢之極.不過.楚寒旭雖然不出面.總有人願意出面的.
頭上忽然有一處遮掩.玉琳瑯有些奇怪的抬起頭.帶著一些歡喜的以為是楚寒旭.卻發現自己看錯了.「六爺.你怎麼來了.」
楚寒翀深深擰眉.彎腰將玉琳瑯拉起來.攬在懷里.「不管你跪多久.皇上都不會改變心意的.回去吧.子華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要擔心.就算是沒有世子的封號.我也照樣可以保他衣食無憂.永享尊崇.」
「不.不可以.」玉琳瑯的神色十分慌張.顧不得渾身都是水珠.抓著楚寒翀的手緊緊晃著.「六爺.我求求你.子華不可以失去世子的封號.他是七爺的兒子.是他的嫡子啊.他本來就該是世子的.他不可以失去.不可以.他不可以讓七爺厭惡的.不可以.六爺.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求求你.」
溫柔的將玉琳瑯摟在懷里.楚寒翀輕聲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子華不會白白受委屈的.他該有的.我都會給他.」
玉琳瑯哭的傷心.听楚寒翀的一番話.心里稍稍有些安慰.正要從他懷里抬頭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猛然看到不遠處正打傘站著的楚寒旭.頓時愣在原處.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楚寒翀看著玉琳瑯怔愣住.轉身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見了楚寒旭也是一愣.隨後緩緩放開了玉琳瑯的手.「七弟.」
楚寒旭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不留一絲痕跡.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七爺.」玉琳瑯匆匆推開楚寒翀.急著追上去.「七爺.七爺.」
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楚寒翀不自覺的握緊拳頭.眉頭微皺.不管他做了多少.在她的心里.還是楚寒旭最為重要.只要他一個眼神.她便像飛蛾撲火一樣沖過去.絲毫不在意後果.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楚寒翀有所戒備.謹慎的轉過身去.冷冷一笑.「德貴妃娘娘萬安.」
韋寶芙溫柔淺笑.緩緩走近楚寒翀.「六爺今日好興致.怎麼會站在這兒呢.皇上沒有召見您嗎.要不要本宮和皇上說一聲.請六爺進去.」
「六爺.」楚寒翀挑眉.似笑非笑的望著面前的韋寶芙.「我還以為你能撐多久呢.這麼快就露出馬腳.冷凝霜.你終究是沉不住氣的.再多的偽裝也掩蓋不了你的心狠手辣.子華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操縱的.」
「肅王爺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一點都听不懂呢.」韋寶芙輕輕蹙眉.滿臉的疑惑.「子華的事情.是皇上親口聖斷.親自下旨的.跟本宮有什麼關系呢.本宮勸過皇上的.只是.事情牽扯到草原和朝廷的關系.又牽連了大皇子.所以.子華受累是必須的.肅王爺慣會的變玩弄權術.這樣淺顯的道理.應該是比誰都明白的.對吧.」
楚寒翀面有陰鷺.聲音清冷.「你想挑撥我和皇兄的關系.冷凝霜.你這點的伎倆還女敕了些.子華的事情.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想替楚寒軒報仇.我告訴你.子華受了多少苦.我會讓楚少華一分不少的還回來.」
韋寶芙靜靜地看楚寒翀好一會兒.輕輕的笑了.有些無聊的撥弄著指甲.輕聲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楚寒翀听的.「你能不能讓楚少華還回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善惡有報.我能不能挑撥你和皇上的關系.咱們可以走著瞧.」話音剛落.韋寶芙意味深長的看了楚寒翀一眼.轉身進了宣政殿.
楚寒麒正在批閱奏折.看見韋寶芙進來.面上一喜.放下手里的奏折.大步走到她身邊.自然的環上她的腰.帶到自己懷里.「你怎麼過來了.外面下著雨.怎麼也不多披件披風.衣服都沾了雨.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韋寶芙冷著臉.涼涼的甩開楚寒麒的手.身子輕輕的顫著.明亮的眼眸里聚滿淚水.「為什麼要騙我.明明就有冷凝霜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騙我.你愛的根本就是她是不是.」
聞言.楚寒麒面色遽變.目光微眯.墨黑的瞳孔中寒光精閃.「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你怎麼會知道有冷凝霜.是誰告訴你的.」
「果然是有的.」苦澀的落寞爬上嘴角.韋寶芙臉上雖然落淚.嘴邊卻一直笑著.「我怎麼會那麼傻.竟然會相信你.堂堂一國之君.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看上我這個鄉野女子.還是一個寡婦.原來.真的只是為著我這張臉.就為了這張臉.楚寒麒.我真的是看錯了你.看錯了你.」
「芙兒.你听我解釋.听我解釋好不好.」楚寒麒有些急切的想要抓著韋寶芙的手解釋.奈何她卻一直後退.怎麼都不肯再讓他踫.「芙兒.你听我說.是有冷凝霜這個人.她就是你.你們是同一個人.你相信我.我慢慢解釋給你听好不好.」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都是騙我的.你都是騙我的.楚寒麒.我不會做替身的.你休想.韋寶芙永遠都只是韋寶芙.我恨你.我恨你.」
「芙兒.」楚寒麒眼疾手快.匆忙攔住要跑的韋寶芙.緊緊摟在懷里.不讓她動.「芙兒.你听我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我對你是真心的.不告訴你是因為那些記憶你已經忘記了.所以我才不說的.芙兒.不要生氣.靜下心來.好好听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要听.不要听.」韋寶芙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力氣很小的在掙扎.就是不願意听楚寒麒解釋.「我不要听.不要……」
「芙兒.芙兒.」眼見韋寶芙昏了過去.楚寒麒急壞了.攔腰抱起她就沖進內室.「書眉.去傳御醫.快去.把所有御醫都叫來.快點.」
「是.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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