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府
冷思賢從似錦樓回家後,就將事情與冷家太夫人商量,老夫人一直疼愛失蹤的小孫女,如今有了消息,自然是開心的,「無論如何,找到囡囡就一定要將她帶回來。」
「娘,兒子也是這麼想的。兒子一定會將霜霜帶回來。」冷思賢應著。
冷老夫人也明白兒子的難處,想了想,開口道︰「思賢,娘知道,你手頭也不富裕,五萬兩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娘手里還有不少的陪嫁,再把城外田莊上的三處莊子賣了,應該可以湊齊一萬兩銀子。」
冷思賢大驚,急忙拒絕,「娘,那些都是您的嫁妝,兒子不能用。」
老夫人擺擺手,笑道︰「一家人說什麼客套話,我的嫁妝給我孫女,我開心。」
「兒子沒用,不能讓娘頤養天年,反而還讓您勞累操心,兒子不孝。」
冷思賢說著就要跪下,冷老夫人將他扶起,拍拍他的手,讓他寬「你是我兒子,救的是我孫女,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是。」冷思賢愧疚的應了聲。
「我們欠她太多了,要好好補償她。」老夫人輕嘆。
「是,兒子明白。」
冷思賢寬慰了老夫人幾句,服侍她休息,便回了清風苑,想與冷夫人再商量商量。
冷夫人閨名沈清芸,是青城縣主的二女兒,正室嫡出,後來不顧家人勸阻,下嫁高中進士的冷思賢,幸而冷思賢勤奮,中進士之後就等到外派,在棉城做縣主。
自兩人成親,一直很恩愛,婚後不到五年,沈氏就生下一兒一女。後來冷思賢高升,舉家遷居鄴城,可是,就在全家都開心的時候,小女兒卻失蹤了。
這十多年,她時刻惦記著不知身在何方的女兒,冷思賢也一直對她心懷愧疚。如今,女兒找到了,卻又••••••
「老爺,娘怎麼說的?」
見冷思賢回來,沈氏急忙上前詢問。
「娘要把她的嫁妝拿出來,大約能湊一萬兩。」冷思賢淡淡的說。
「這怎麼能行呢?娘的嫁妝無論如何都不能動。」
老夫人年紀大了,嫁妝怎麼都不能動的,不過,這也提醒了她,老夫人的嫁妝不能動,卻能賣掉她的嫁妝。
「老爺,娘的嫁妝不能動。不過,妾身還有嫁妝,雖然不能賣五萬兩,但是也可以湊出一些的。」
「夫人,那些東西••••••」冷思賢大驚,那些東西都是沈氏傍身的。
「老爺,那些東西都是身外物,更何況是為了我們的女兒。」
冷思賢攬著沈氏的肩膀,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我真是沒用,保護不了女兒,如今,還要你賠上嫁妝。」
「老爺,你別這樣說。如今,救出女兒才是關鍵。」沈氏安慰道。
「爹,娘!」
溫馨的氛圍瞬間被一聲大喊破壞了,嚇得冷思賢夫婦立即分開,冷家大公子冷墨也驚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模模鼻子,憨憨的笑著︰「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啊!」
冷思賢老臉通紅,假咳一聲,掩飾囧態「什麼事?這麼急躁!」
冷墨想起來的目的,問道︰「噢,我听說爹找到妹妹了,是嗎?」
「嗯,已經找到了。」
冷墨又問道︰「那要花五萬兩救妹妹也是真的?」
「是真的。銀子的事情我們會解決的,你別操心!」
「可是那麼多銀子••••••」
冷墨見父母都不說話,也深知父母的難處,自己也沒有銀子幫忙,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幫忙,要是自己現在做個大官就好了。
對了,大官!
「爹,兒子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冷思賢知道兒子平時古靈精怪的,也不知這次能不能幫忙。
「爹,當時妹妹失蹤,爹曾經報官記檔,現在妹妹找到了,只是似錦樓仗著手中的賣身契,才獅子大開口不肯放人,只要爹以似錦樓拐賣妹妹為由,告上官府,似錦樓就不得不放人了。」
沈氏听了半天,也覺得兒子的話可行,只不過,如此一來,只怕要鬧得滿城風雨了。冷思賢也有同樣的顧慮,
「鬧上公堂,對你妹妹始終不好。」冷思賢擰眉。
「可是,這是讓妹妹回來最快的辦法了。況且,父親又能肯定,將五萬兩交給金嬤嬤後,她一定會放人嗎?」
「這••••••」冷思賢語滯。
冷墨不說,他原先還沒考慮到,若真是那樣,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看來,也只能用這個方法了。
這一日,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冷凝霜正倚在榻上看,小青卻急急忙忙的沖進來,大喊︰
「小姐小姐,不好了。樓下來了一大群官兵呢!」
「官兵?發生什麼事了?」冷凝霜蹙眉。
「不知道,他們說要帶您去衙門。」
「我?」冷凝霜詫異,她怎麼跟官府扯上關系了,難道說是那位!
冷凝霜斂住心神,推開房門往樓下走去。一群穿著藍色衣裳的衙役站在大廳中,金嬤嬤早已被捆住站在一旁,臉色煞白,像是受了大驚嚇。
「不知各位官爺上門有何要事?」
為首的一位衙役上前說道︰「可是冷凝霜冷姑娘?」
「小女子正是。」
「我們是鄴城縣衙的官差,奉縣主大人之命,前來請冷姑娘去縣衙走一趟,」
「不知是為了何事?」冷凝霜輕聲詢問。
「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見那衙役不想說,冷凝霜便也不多問,跟著官差一路到了公堂,便看見冷思賢站在公堂之上。今日他一身官袍,更加凸顯了父親雄偉如山的氣質,一瞬間,冷凝霜突然覺得做他的女兒也是一種福氣。
明鏡高懸正掛中央,縣主拍起驚堂木升堂,在場除了冷思賢有官職在身,不用下跪,冷凝霜和金嬤嬤都跪在堂前,等候審問。
「堂下所跪,可是似錦樓老鴇金嬤嬤,民女冷凝霜?」
「是,民婦是似錦樓金嬤嬤。」
「民女冷凝霜。」
縣主又問道︰「金嬤嬤,冷大人狀告你拐賣冷府千金,扣人不放,你可知罪?」
「大人明察,民婦不曾拐賣什麼冷府千金啊!」金嬤嬤抵死不認。
隨即,縣主又看向冷思賢,「冷大人,令千金可在堂上。」
冷思賢正色道︰「回大人,小女冷凝霜就是犯婦金嬤嬤身邊的女子。」
「犯婦金嬤嬤,你可听到了?」
金嬤嬤急忙辯解︰「大人明察,這冷凝霜是民婦十幾年前撿到的孤兒,根本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啊。」
縣主隨即又問道︰「冷大人,你可有證據證實令千金的身份嗎?」
「當年,小女身上帶有一塊羊脂玉佩,不過,現在應經遺失了。」
「大人,您听到了,冷凝霜根本不是他的女兒。」金嬤嬤得意洋洋,還好她又先見之明,賣了那塊玉佩,都過了十幾年了,她倒要看看他還有證據。
冷思賢又說道︰「大人,玉佩雖然不見了,但本官還有一樣證據,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不會消失。」
「噢,什麼證據?」縣主相問。
「血緣。只要大人滴血驗親,自然就能知道事實。」
听到滴血驗親,冷凝霜一驚,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兒,這一驗便知真假了,雖說滴血驗親並不準確,還有些僥幸,可是那樣的機會確實渺茫的,看來,如今只能听憑天意了。
滴血驗親只需要一會兒就好,可結果卻出乎冷凝霜的意料,兩血相溶,這就說明冷凝霜跟冷思賢是有血緣關系的。冷凝霜暗自欣喜,看來自己還是幸運的。
「事實勝于雄辯,冷凝霜的確是冷家千金。大膽犯婦,你可還要狡辯?」
驚堂木一拍,嚇得金嬤嬤渾身發抖,連忙告饒︰
「大人饒命啊,民婦絕沒有拐賣啊!當年我是看她一個小孩,無依無靠,才好心收留的。大人明察啊!」
「你撒謊!」冷思賢怒道︰
「你若是好心收留,為何還要她簽下賣身契,還以此作為要挾,霸佔錢財?」
縣主點頭,「冷大人分析的有理,你可還有話說?」
「民婦,民婦••••••」金嬤嬤突然詞窮了,她當初怎麼就說出賣身契了呢?真是失策啊!
「大膽犯婦,你可知罪!」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金嬤嬤不斷求饒,事已至此,她只求能罰的輕一些。
「犯婦既已認罪,念在你撫養冷小姐多年,本官判你監禁三年,罰銀一百兩。」
「多謝大老爺!多謝大老爺!」
金嬤嬤認罪,簽字畫押之後,就被衙役帶走了。冷凝霜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跪了大半個時辰,膝蓋都跪麻了,冷思賢連忙將她扶起,
「凝霜,我們可以回家了,你娘和女乃女乃都在家等著呢!」
看著冷思賢一臉喜悅,冷凝霜有些心虛,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已經不再需要她了,也該和他說清楚了。
「冷大人,我們能談談嗎?」
「好。」
冷思賢帶她去了一間茶社,茶香飄散,十分誘人,冷凝霜跪了許久,早已經渴了,連忙喝了幾口茶,感覺口中沒有那麼干裂,才開口︰
「冷大人,實話跟你們說吧,我不是你的女兒,這不是在跟你賭氣,而是事實。我現在無法跟你解釋滴血驗親之事,但我說的都是實話。」
「凝霜,爹知道你是在賭氣,爹相信自己的眼楮看到的事實。」冷思賢並不相信冷凝霜的話。
「看來我們是談不到一塊兒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冷凝霜不想再多費唇舌,轉身便要離開。反正她已經自由了,在也跟他沒有關系了。
「凝霜,你娘和女乃女乃都在家里等你,跟爹回去好嗎?」冷思賢急忙拉住她。
「冷大人,我覺得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抱歉。」
說完,不等冷思賢開口就匆匆離開,獨留冷思賢一人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