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言長安城風雲幻變,怎料這老天爺也湊起了熱鬧,竟然在這初冬有風雲壓城的跡象,詭異的是沒什麼前兆便起風了.
長安,唐府。
屋外呼呼風響,時而有雷聲響起,府中漆黑一片,家眷大抵都已睡著。
有一房中卻一如往常亮著燈盞,恰是唐梁君房中。
此人時間被無限壓縮,每曰兩個時辰那算睡多了。
唐梁君在燈下捧卷細讀,還是那錢莊一事,雖然作為知**,卻並沒有全然知根知底,唐冠心思太大,大到旁人很難理解。
就在唐梁君解讀稱妙,有時而不解之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唐梁君聞音放下卷來,卻見兩人走進房中,當看清之後卻不由一愣,開口便道︰「何大哥,這麼晚才回來?」
說罷,又望向另一人,笑道︰「常大哥,這麼晚你還沒睡?」
此時說晚其實也不晚,約模剛剛開始宵禁,只不過風雨之下天黑的特別快,常鷹聞言搖頭一笑,他本來在院中習慣姓的**練,正想回房歇下,卻听聞府外動靜,開門一瞧竟然是何棄療。
只見何棄療行色匆匆,衣袍也被打濕了一半,回府听聞唐冠不在,只好來找唐梁君,別人不知唐冠詭異,伴其一路殺回來的何棄療卻知,此人早已半人半鬼,去了哪都不奇怪。
唐梁君上下打量一番,見何棄療似乎欲言又止,掩卷笑道︰「何大哥,你去見過馮大哥了?」
听到這話,何棄療上前坐**子,而後突然在案上重重一拍。
「哎,朽木不可雕也!」突然何棄療咒罵一聲,兩人見狀互望一眼,這倒也稀奇,不知是什麼人把何棄療這個出了名的好脾氣急成這樣。
「何醫郎,你這是?」
常鷹見狀上前坐下,何棄療聞言不答,良久後才對唐梁君言道︰「小郎君,能否借何某些銀兩?」
唐梁君聞言不動聲色,笑道︰「何大哥要銀子用,自是要多少有多少,不過最起碼要告訴弟弟是要做什麼吧?」
何棄療聞音微微搖頭,似乎一句話都懶得說,他的耐心徹底被馮小寶挑戰了個底朝天,從未有人讓他對其如此絕望,就連與人相求的尷尬感都不存在了,權且讓他活下去,再論其他吧。
可是思慮片刻後,還是對常鷹二人說起了馮小寶之事,言語間就像是最敘述一個不相干之人,兩人听他口氣平淡,卻是一個哭笑不得的故事。
待他說完,唐梁君才有些訝異道︰「近遠樓?」
常鷹卻言道︰「這種渾人,任他自生自滅便是,何醫郎你也算仁至義盡了。」
「哎。」何棄療置若罔聞間又是一聲輕嘆,這一出出陰差陽錯,令人可笑可嘆。
唐梁君听罷眼楮一眯,似是想到了什麼,片刻後開口道︰「那何大哥想救還是不想救?」
何棄療聞言不答,小七一別變化甚大,但他與其兄唐冠是實打實的過命交情,他知道只要自己開口,他很難想象無法無天如唐冠有什麼是不敢答應的。
這也是唐冠魅力所在,正因為他無法無天,才讓萬鋒等人死心塌地。
「有勞了。」何棄療實在是身心俱疲,只想眼楮一閉,什麼事都不用去管了。
听他這麼說,唐梁君輕輕點頭,當即對常鷹耳語一番,而後不著痕跡的遞過一道物事,常鷹接過後,便起身離去。
何棄療見狀也不以為意,他似乎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狀態猶如行尸走肉,當給人斷後,擦**成為一種習慣,無疑是可怕的。
可是等待片刻後,何棄療從閉目養神中回神,見常鷹還未回來,出聲道︰「唐相公,常大哥去取銀子了?」
「沒有。」唐梁君聞言似笑非笑的搖搖頭。
說罷,唐梁君站起身來負手道︰「何必,查封了便是。」
長樂坊,近遠樓。
馮小寶站立不安的佇立在賭桌之前,被幾雙眼楮死死盯住,賭樓中已經三兩成群走的七七八八。
聆听著外面越刮越大的風雨聲,馮小寶一顆心七上八下起來。
何棄療已經走了半個多時辰了,到底會不會來搭救自己,讓他也心中沒了底,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激怒何棄療,這一次,搞不好就是他這條小命中的最後一次了。
馮小寶一想起此樓主人手段就不由寒蟬若噤,東市有一強霸,人稱劉三爺,此人早年也是個無賴,後來發跡,做了商賈。
家業倒是不小,長樂坊賭業與東市大半攤販都受此人「光顧」,這種地頭蛇在哪都有,說起來唐維喜這個士不士,商不商的家伙非要定姓的話,也能劃到劉三爺這一列,那就是地頭蛇。
但是在余杭做地頭蛇的難度顯然比在長安小的多,曾言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個隨便蹦出來一個都能一指頭碾死這些地頭蛇,強龍盤踞的長安,這個劉三爺能混這麼大,自然有他的道理。
說來他們也可憐,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夾在中間過些享受曰子。
但往往就是這種人,才是百姓接觸的第一利益階層,他們在百姓心中,比官還要可怕,諸如唐冠,武承嗣這種高層建築,是死是活與他們何干?
作為一個資深無賴的馮小寶對于這種「大混混」當然熟悉的緊,也怕的緊,他知道如果何棄療不回來,恐怕自己就交代在這了。
「馮大郎,規矩你也懂,這柱香燒完,就別怪兄弟們手黑了!」
這時,一直冷笑盯著馮小寶的漢子出聲,規矩就是規矩,馮小寶是近年搬到這里,出手極為闊綽,而這漢子卻是此間老油子,一看他這副模樣便能料到約模是家業敗光了。
「在等等,在等等。」馮小寶聞言直冒冷汗。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驚雷響起,馮小寶一哆嗦間,有一人突然急匆匆跑上樓來,驚呼道︰「大哥,不好了!」
他話音剛落,只听樓下傳來一陣動靜。
「怎麼回事!?」那漢子見狀慌忙下樓,一望之下不由愣在原地,只見一群官兵涌入,將賭客與他手下緝拿成一團。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見到這人,漢子眼楮一瞪,這不就是那個說是回家取錢來贖馮小寶的男子嗎!?
頓時漢子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踢到鐵板了,好在他也有他的底氣,認準那名身著官袍的俊美少年上前道︰「這位官爺,這里是正經生意,你們這」
他話未說完,便被涌上來的甲士一把擒住,唐梁君見狀嗤笑一聲,這里是什麼地方他很清楚,沒有任何名狀著手諭來查封此地也確實于理不合。
可是他更了解的是劉三爺的靠山是朝中諫議大夫陳四郎,這個陳四郎的靠山卻是張光輔!
「既然惹了,那就趕盡殺絕!」唐梁君冷笑間負手上樓,若說誰給了唐梁君底氣,那毫無疑問是唐冠,但若說誰是唐冠的靠山,那這靠山可就沒人敢說出他的名字了。
把持朝政的唐氏兄弟,終于初露端倪,司隸府衙直屬于中書省輔文監,別稱北衙!
相比唐冠從上而下瓦解最上層建築的手段,唐梁君卻致力于拉攏下層結構,此間領隊前來的包家明便只是因為他一封信物便趕來相助。
這其間好處也自然不言而喻,為首將軍隨唐梁君等人登上樓來,馮小寶見到何棄療後大喜過望,一下撲上前來,卻被甲士一把按在地上。
何棄療見狀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唐梁君卻對身旁包將軍低聲嘀咕了兩句,包將軍聞言一笑,出聲道︰「來人,全部押回去!」
「諾!」
眾人轟然應是,馮小寶掙扎間不可思議般呼救不止,何棄療見狀屢屢想要出聲,可最終都忍耐住了,這種人不吃點苦頭,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包將軍,有勞了,樓里的「贓物」就給兄弟拿去分了吧。」
大門被貼封條後,唐梁君低聲對包家明言道,包家明聞言笑道︰「那多謝唐相公了,嘿嘿。」
「只是這里」笑罷,包家明又有些猶豫起來,唐梁君發的雖是三省文書,可效力也不見得就那麼合法。
「包將軍放寬心,學生自會打理。」
包家明聞言心下一凜,不再多言,正想收隊,唐梁君卻突然不著痕跡的遞來一張東西,包家明不動聲色收起,對其微微點頭後,喝令收隊。
何棄療見馮小寶被押走後,才有些不安的上前道︰「小七,這合適嗎?」
「何大哥說合適那就合適,何大哥說不合適,那就不合適。」
唐梁君轉首對其一笑,何棄療聞言一愣,良久後喃喃道︰「但願合適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