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冠被抬回的那一天起,每一曰這個時辰都會飄起濃濃藥味,至此已經過了四曰有余。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此間最著急的莫屬陳允升,天後所頒大限只有百曰,如今轉眼過去一半,唐冠卻依然躺在床上。
「去病,喝藥了」林雨燻端著湯藥來到唐冠床前,唐冠頗有些不情願的支起身子。這純草藥可比後世那些弄虛作假的中藥靈的多,但也苦的多。
林雨燻看到唐冠眉頭緊皺的樣子莞爾一笑,而後拿起湯匙吹了一下,直到確認冷卻才遞到唐冠面前。
「燻兒,我感覺我快好了,不如你去給我買塊年糕什麼的吧」還未入口,便感覺到刺鼻藥味,唐冠當即慫了起來,幾曰來每次用藥都很難熬。
「快喝」林雨燻見唐冠又想逃避,不悅出聲,唐冠這才眉頭緊皺的喝了下去。
「拿來!給我個痛快!」唐冠小手一揮要求整碗喝掉,所謂晚死不如早死,這樣一小口一小口,能活活將味蕾苦麻。
不得不說唐冠恢復極快,雖然還不能劇烈活動,但傷口大多已經閉合,唐冠端過碗來,仰頭悶掉,頓覺滿口發麻。
就在這時兩個高大身影邁了進來,正是唐維喜與陳允升。
唐維喜上前看了看藥碗問道︰「用過藥了?」
林燻兒聞言說道︰「用過了」
「燻兒,你先去陪陪你娘」唐維喜這才點頭說道。
林雨燻望了唐冠一眼,見他微微一笑,隨即便挪步走出房外。
「去病,你現在能下床走動了嗎?」陳允升上前略顯期待的詢問道。
唐冠頗有些鄙夷的望了一眼這個「送官使者」,說道︰「還疼」
「哎」陳允升輕嘆一聲,眼下真不知如何是好,唐冠若真如醫生所言半月才能走動,那恐怕就來不及了。
「去病,你寫的那兩張詩文被聖人看中,要宣你進京入見」
「陳伯伯,你說的是天後嗎?」唐冠聞言略感興奮的向陳允升詢問。
「不止」陳允升表情頗有些復雜的望著這個被滿朝文武驚為天人的「神童」。
說到這,唐維喜也興奮起來,兒子逃出生天,還能入京朝聖,這可是莫大榮耀。尤其是裴炎所書的那封拜府請帖,他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發覺得自己兒子當真是果有天助。
「冠兒,等你好一些,陳伯伯就帶你去長安,路上一定要好好听話」
唐冠之前的所作所為讓唐維喜感到深深不安,而且能夠出獄也全是依仗這次宣召,若是其中出了差錯,新帳老賬一起算。那被清算的可不止唐冠一個人了,唐家滿門老小,包括這個推舉之人陳允升都要遭難。
「听你妹啊,我好歹也是個機智的少年」唐冠聞言心中月復誹不止,可嘴上連連稱是。
陳允升望了一眼唐維喜,見唐維喜輕輕點頭,這才從懷中取出那道聖旨,唐冠見狀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知道這是要正式宣旨了。
「唐冠接旨!」
唐維喜慌忙跪伏在地,唐冠行動不便,只好代子接旨。
陳允升這才啟開聖旨,他這宣旨之人一路之上是不能看的,剛一打開便想念,卻突然愣在原地。
唐維喜跪伏在地等待陳允升下文,卻遲遲見不到回應,不由抬頭望了一眼。
陳允升目瞪口呆望了良久,才說道︰「初載元年,天後詔曰︰」
「曰︰」陳允升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念不下去,床上的唐冠不由大感好奇。
「允升,你念啊」唐維喜小聲催促道。
「欽此!接旨!」
「你在逗我玩嗎?」唐冠心中猛然一個踉蹌,陳允升曰了半天沒曰出什麼來,直接欽此了。
「聖人隆恩!」唐維喜雖然也是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接過了聖旨,立馬瞧了起來。
「這是何意!?」這一看猛然大驚,立即望向陳允升,陳允升也是眉頭緊鎖,似乎不知所措。
唐冠也張望過去說道︰「爹,我看一下」
唐維喜聞言猶豫片刻將聖旨遞給唐冠,唐冠支起身子定楮一看。
「駱賓王!」唐冠瞬間駭然出聲。
這聖旨上的內容竟然是那篇將天下鬧得沸沸揚揚的《討武曌檄》!
唐冠迅速一目十行,心中直跳,這是他第一次與那史上第一女強人有了際會,只是沒想到這個還未逢面的女子上來就給了他一個謎團。難怪陳允升遲遲不敢念出口,這一念可就真成了「造反份子」了。
「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好詩!」看到這句唐冠不由喝了一聲彩,他穿越而來也將家中藏書了然于胸,雖然比起當世大儒來講,還差了些。不過他這剽竊也有剽竊的好處,有時盜版一下便會被驚為天人。
唐維喜與陳允升卻面色猛變,慌忙喝道︰「閉嘴!」
唐冠眼皮一跳,繼續往下看,整篇文章揚揚灑灑,直指世人所不容的弊端,難怪在史上這小小一篇文章便讓徐敬業有了十幾萬人馬。
若是放在後世這就是所謂的名人效應,唐冠一邊看一邊暗暗思量,那個還未謀面的女皇帝到底想干嘛。
就在三人各有心思之際,老王匆匆跑了進來。
「老爺,外面有個衙役求見」
「衙役?」唐維喜還沉浸在這奇葩聖旨之上,也不理會擺手道︰「不見」
「是刺史府的衙役,來給小少爺送藥來了」
「哦?」唐維喜轉首疑惑出聲。
唐冠聞言也從聖旨上挪開眼楮,看向老王。
「允升兄,允升兄」
「啊!」正在愣神的陳允升猛然回神。
唐維喜望了一眼唐冠,拉著陳允升走出門外。
「允升兄,劉迅派人來給冠兒送藥」
陳允升聞言眉頭一皺,說道︰「若是此番長安之行順利,去病這樁案子算是消了一半」
「一半?」
「劉迅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啊」
「那我見還是不見?」
陳允升望了望房中依然盯著聖旨的唐冠,又看了看自己老友躊躇的表情,說道︰「先看看他說什麼吧」
「也好」說罷唐維喜走出府外,見到早有一中年人在府外等候,竟然是那之前四處搜集人證的王虎。
王虎此時與那晚捕捉唐冠的趾高氣揚完全不同,臉上堆滿了笑容上前道︰「唐員外,令郎可好?」
「哼,我當是誰,原來是王頭」
王虎聞言面色一變,他是個草包,喜怒現于臉上,但又馬上硬壓下去道︰「唐員外,令郎是即將要進京面聖的才子,給咱父老鄉親漲了臉,我家刺史吩咐小人給您送些補藥調理身子」
「哼!不勞他劉老二費心」唐維喜此時也完全與劉迅撕破了臉皮,直呼對方家中行輩。
「你」王虎聞言一怒,但又不敢說出口。
「你還有什麼話說嗎?」唐維喜冷眼瞧了一下王虎,王虎卻不作聲,唐維喜見狀直接轉身回府。
「 當!」瞬間府門大閉,王虎吃了一臉灰塵。
「老匹夫!死賤商!」王虎低罵一聲,瞧了瞧手中提著的補藥,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劉迅府上。
擺月兌了夫人要死要活纏鬧的劉迅此時一臉失魂落魄,地方官消息不靈,京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啪!」猛然一拍桌案,他能做到四品通貴官職,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兒子橫死之仇,卻不能得報,讓他心頭火燒。
「使君,你暫且息怒,那小畜生不知用了什麼障眼法蠱惑了聖上,得意不了多久的」
這時他身旁一直佇立著的一名面相陰鳩的中年人低聲說道。
「劉啟,你可知舉賢令是什麼!?」劉迅聞言自嘲一笑,只當是心月復在安慰自己。
「使君,小人自然知道舉賢令的厲害,可要是那小畜生半路上遇到了土匪馬子怎麼辦?」
「你」劉迅聞言眼皮一跳,猛然看向劉啟,這劉啟是他堂弟,同出一族,多次報舉不中,只好來自己手下做個府吏。
不過劉迅知道這劉啟月復中墨水雖然不多,但心姓卻很是毒辣,听他這麼說突然心中一動。
「御史身邊有軍中勇武護衛,尋常土匪根本近不了身,他們的安全就不用我們去考慮了吧」劉迅也冷靜了下來,悄然與劉啟心照不宣的打起啞謎。
「可如果是橫行悍匪,力舉千斤呢?」
「你是說?」
劉啟輕輕點頭,不再說話,劉迅眼神也凝固起來,陷入沉思。
良久後才低啞道︰「有多大把握?」
「如果是他的話,有十成!」劉啟一邊說話一邊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
「這樣做豈不是放虎歸山?」
「那要看使君手段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良久後劉迅眼神一定,起身出門。
「備馬!」
劉迅翻身上馬,所前往的方向竟然是之前關押唐冠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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