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
「陳御史!」
常鷹此時已經拔上箭矢,對于他這種常年在邊關廝殺的勇武來說,中箭猶如家常便飯,他身體強壯,拿上衣勒緊止血。
這些習武之人倒是粗獷的很,馬烈當時月兌困也是一般作為。
「小郎君!」常鷹大手不停擠壓著三人月復部。
「咳咳咳~」第一個轉醒的卻是陳允升,咳出幾口水來。
天旋地轉感接踵而至,他可不像常鷹那般強壯,雖然醒了過來但還是癱軟在地。
常鷹見狀大喜,慌忙繼續擠壓小七和唐冠的月復部。
「咳~」兩人幾乎同時一聲咳嗽,幽幽轉醒。
唐冠此時狼狽異常,本來身上還帶有舊傷,這一著涼面色蒼白異常。
那邊馬烈見三人轉醒,也走了過來,常鷹緊張的盯著他。
「醒了?」
常鷹默不作聲,下意識的將三人護在身後,腿部肌肉暗暗繃緊。
「嘿,常鷹你倒還是老樣子,一點進步都沒有」
常鷹聞言一愣,盯著馬烈臉龐道︰「你倒是變丑了」
「丑?哈哈」馬烈哈哈一笑,兩人一個悍匪,一個官差,竟然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聊起天來。
唐冠模糊的听著二人對話,雙眼無神的望向馬烈。
「怎怎麼是你?」這一瞧唐冠猛然一驚,以為自己眼花,馬烈那猙獰卻又熟悉的臉龐再次出現在面前,唐冠不由失神。
「你們認識?」常鷹見狀眼皮一跳,開口詢問。
馬烈望了望半死不活的唐冠,搖頭道︰「這小子有點怪」
常鷹聞言更是驚奇,想起唐冠之前曾今入獄,當即問道︰「你不是在牢中嗎?」
「牢?哈哈,常鷹,你真是越老越糊涂,咱們這種人,要麼直接死了,要麼嘿嘿」
說到這,馬烈聲音嘎然而止,滿臉嘲弄的望著常鷹。
常鷹卻緊皺眉頭,少年時他曾與這悍匪共試武舉,那時自己也是長安中有名的力士,又習得一路正宗鷹爪,年少得意,難免輕狂不止。
可當他遇見馬烈,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武道,這人之可怕是他生平僅見,只有在听戲听書中才能從古人事跡中看到些許影子。
小七雖然恢復呼吸,但他比唐冠還不如,只听到斷斷續續聲音,再次昏迷過去。
唐冠也漸漸雙眼失去焦距,他在牢中雖然受過比這還慘烈的極刑,不過這溺水還是頭一遭,幾人能活下來就是奇跡。
「常常」陳允升畢竟是成年人,漸漸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出聲道。
「御史,屬下在」常鷹立即上前扶起陳允升。
陳允升看清馬烈模樣微微一驚,「這這位壯士是?」
常鷹並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馬烈。
「老官,你縣令做的還算不錯,這個拿好」馬烈邊說便從懷中掏出一封文書丟到陳允升身前。
說罷轉身便要離開,「等那小子醒了,告訴他,救他的人叫馬烈!」
「馬!馬烈!」陳允升聞言瞬間睜大眼楮,盯住馬烈背影,馬烈卻頭也不回的走進密林。
陳允升久久才平復下來,常鷹見馬烈走遠,還不敢撤回目光。
「常侍衛,怎麼會是他?」
「不知道」常鷹搖搖頭,他也是滿頭霧水,半路殺出個馬烈當真匪夷所思。
「御史,你等一下,我去查看下」常鷹輕輕放下陳允升,起身走向密林。
這一進林一股刺鼻的血腥撲來,饒是常鷹久經沙場也微微一驚,提步查看。
地上竟然躺滿了一具具蒙面人尸體,有的甚至殘缺不全。
「嘶~」常鷹倒吸一口涼氣,若這些都是馬烈一個人殺的,那當真匪夷所思。
這一眼望去少說也有百八十具尸身,常鷹又撿起地上一張勁弓。
「果然是折沖府的火漆!」常鷹望著這張勁弓暗道一聲果然,折沖府是府兵,江南道上有六府,只是不知道這是哪一府的兵器,上面的分辨印式已被刮掉。
常鷹放下手中勁弓,心中驚駭,竟然有朝廷之人半路截殺,最撲朔迷離的是最後竟然被悍匪馬烈所救。
當他跨出密林卻發現陳允升渾身顫抖的捧著那馬烈丟下的文書,借著夜下湖光一字一字的辨認。
「劉劉你你」陳允升此時看起來怒火攻心,竟然語無倫次。
常鷹慌忙上前問道︰「御史,怎麼了?」
「劉迅反了!」
「啊!」常鷹聞言立驚,慌忙接過陳允升手中文書。
原來這正是那劉迅為馬烈寫的誓約文書,上面將如何雇佣馬烈,將會作何回報列的清清楚楚,讓常鷹氣極反笑的是上面有一句竟然這樣寫道︰「還世間太平,鋤牝雞面首!」
「好一個大膽的劉刺史!」常鷹看到這不由咂舌,這句話淺顯異常,竟然是在引經據典,說唐冠是天後的小面首。
「御史,船沉了,這地方不可久留」常鷹收起信件,小心翼翼的放入陳允升懷中。
「現在到哪了」陳允升也喘過氣來,詢問道。
常鷹打量了下四周說道︰「不遠就是江都了」
「江都王李緒治下?」
「正是」
說到這,陳允升望了望昏迷的唐冠和小七。
「常侍衛,你是軍中之人,可知如今裴相公在哪扎營?」
「裴相公?」常鷹聞言一愣,不知道陳允升要干嘛。
「這是軍機要事,屬下人微言輕,並不知道老相公扎營在哪」
其實就算是了解後世歷史的唐冠現在清醒著,也不會知道裴炎的目前的具體位置,那場軍機朝會以後,裴炎這個唐朝「莫須有」便被篡改了應有的命運,竟然親身來揚州鎮壓徐敬業。
按正史來說,這會他早已鋃鐺入獄,後世對與他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政治思想幼稚,左右搖擺,也有人說他為官清廉,心系黎民百姓,是難得的社稷忠臣。
後世貪官猶如過江之卿,在唐冠看來裴炎能做到宰相位置,權傾朝野十幾年,死後被抄家,又一無所獲,這種人絕對不會是幼稚之人,這也是一樁疑史。
不過巧合的是他的出現免去了裴炎的牢獄之災,而唐冠自己卻鋃鐺入獄,遭受酷刑。
陳允升听聞這話,眉頭緊皺。
「江都王也不可信啊!沒想到這一次召見竟然落得這般下場!」陳允升心中大嘆一聲,這些個李家王爺在徐敬業反後,各個蠢蠢欲動。
他算是被劉迅的膽大妄為嚇怕了,萬一那李緒也來個「寧有種乎」,以他堂堂王爺之尊,恐怕自己等人就沒有現在這般幸運了。
「扶我起來,揚州府衙肯定知道」陳允升掙扎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並沒有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可他卻答應了老友一定要把兩個孩子安全送到長安,此時也顧不得那聖旨大限。執意要尋最安全的途徑。
裴炎對唐冠的看重他是知道的,絕對不會害唐冠。
常鷹听到這話不由說道︰「去向江都王求助借船,豈不是更好?」
陳允升聞言望了望常鷹,心中輕嘆︰「武夫終究是武夫,朝中之事,哪有這般簡單」
但他卻不多說,當即在常鷹的攙扶下起身。
陳允升活動了一體,模索一番,解下懷中濕透包袱,望了望里面物事,大舒一口氣。
「還好沒壞」
常鷹見狀又去那邊背負起唐冠和小七,他雖然強壯此時卻負了傷,有些不支。
陳允升從常鷹懷中接過唐冠,輕嘆道︰「常侍衛,咱們先去揚州,還好身上還有摯友所贈金銀,路上把你這傷瞧好「
常鷹不解其意,有近的大援不求,卻非要往那遠的跑,這些文人有時行事在他們眼中有些匪夷所思。
「走吧」陳允升緊了緊懷中唐冠,常鷹背負起小七,一道走出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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