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也自感這麼說下去好像越說越沉重，林吳玉瀟灑地揮了揮手，把自己的思緒，也把本淨的注意力，都重新拉了回來︰「但就像你師叔所說的那樣，‘世人所謂的心事，不過是不如己意’。這世間有句俗語不知道你听說過沒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
本淨眨了眨眼楮，明淨的眸子清澈得猶如山中清泉︰「你的意思是——每個人的人生中都充滿不如意，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幾乎是充滿心事的嗎？」他的神情瞬間有些淡淡的不忍，不像是對自己，倒似乎是在操心別人。
這種善良而悲憫，卻又不會引起別人反感的表情，果然要本小淨這樣內心純潔的家伙做出來才可愛啊。林吳玉這樣想著，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這個俗語還有另一個版本，是‘人生不如意之俗事十之**’。」
本淨听得仔細，一下子便听出不同︰「與剛剛那句話相比，多了個‘俗’字。」
林吳玉翩然一笑，點點頭︰「是啊，我更喜歡這個版本，俗人憂心的自然是俗事。而本小淨你啊不是出家人嘛，出家人已然月兌俗，跳出方外，是不該再憂的。」說到最後，她的雙眼中有狡黠一閃而過，明眸清亮，轉瞬又恢復了正常。
本淨有些訝然，她看似在問他有什麼心事，卻也沒有深深追問。倒是說到最後，她竟是在開解他。他看了林吳玉一眼，床榻上的少女以一種慵懶優雅的姿態側臥著，感受到他略帶感激的視線，卻只是雙睫微動，並不迎著他的視線看過來，反而半闔了雙眼，表情安和，仿佛就要睡著了一般。
他的薄唇輕輕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及時地抿緊了雙唇，總覺得這話說出來不太妥。
因為，他想說的是︰「林兒，我此刻的心事，是你。」
他知道師傅的吩咐定是很重要的，他也在擔憂著師傅以及其他人的安危，可眼下，他更擔憂她。
她明明知道這里危險四伏不宜久留，但為了那個與一生的約定，她對這些危機好像都視而不見。
若是他可以陪伴她等到那個一生到來的話……如果他可以的話……
這樣的念頭，怎麼也遏制不住。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執著了，這不像他。
「林兒，一生他……什麼時候會來呢？」他問。
林吳玉微微睜眼，道︰「不知道。」
他又問︰「那你難道一直等下去嗎？」
林吳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我當然一直等下去。」
「為什麼？」本淨有些著急了，他能夠逗留的時間不多，可她好像並不擔心他離開後沒有人照顧她的安危。
林吳玉望著他的眼神越發莫名起來，好像他的問題越問越奇怪。
「不為什麼，我們約好了的啊。」她說。
「可萬一……我是說萬一……一生沒有來呢？」本淨問。他的語氣明明是溫和的，卻連自己都覺察出話語中奇特的咄咄逼人，不禁心中升起些許不知名的愧疚，有些擔心林吳玉不悅，忽然便有些害怕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