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動壁台上的燭火,搖曳著微弱的燭光,忽暗忽明,兩道身影如同鬼魅飄過,燭焰微晃,下一瞬卻安安靜靜的搖擺著,恍若未曾被風掠過。睍蓴璩曉
兩道人影穿過重重宮宇,躲過數十個暗衛,趴在一座看起來很大的倉庫頂上。
其中一人,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再輕輕敲了敲身下的磚瓦,一雙鳳眸中流露出一道精光,唇邊也不由得咧開一抹狡黠的笑︰「你猜,我要是把這國庫里的東西全部拿光了,涼皇會不會崩潰」。
那人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中流轉著數道風情,眉頭微蹙︰「崩潰不至于,不過……應該會很生氣」聲音微頓,卻恰是一副風流模樣。
這兩人不是曉柔和上官楓,那又是誰櫟?
曉柔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正色道︰「既然這樣不能讓他崩潰,那我就親自讓他崩潰」。
唇角抽了抽,有些好奇的看著她︰「你為什麼非要讓他崩潰?」。
難道涼皇和她有什麼過節,突然想到黑衣人追殺她的那天,恍然大悟浮。
他還真是惹了她。
上官楓猜的也八.九不離十,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我看他不爽」拿開其中一塊磚瓦,霎時間從瓦洞里閃泄出耀眼的光亮。
暗叫聲不好,拉著身旁眼角不停抽搐的上官楓,從洞口跳了下去,下落時扯了扯手端細線,屋頂上置放在一邊的磚瓦立刻歸于原位,光線被立刻堵住。
碩大的倉庫里未燃半燭卻依然光亮刺眼,半眯著眼,許久才適應了這亮光,開眼間,卻被眼前景象陡然一驚,匕首從手中滑落踫撞在地上,發出叮當聲響。
黑亮的瞳孔倒影出一堆堆由夜明珠堆成的小山,數不清的珠寶金幣丟棄在牆角,腦中剎那怔仲。
上官楓雖然驚訝,但卻沒有曉柔這般出神忘我,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咋舌,拉了拉她的衣擺,示意她回神。
閃了閃眸,唇邊一絲竊笑︰「夜明珠,寶貝啊」。
說話間,從懷中模出前些日子左嘯辰給她的朱雀玉璽,用力一掰將朱雀的身體和底座分開,在相餃斷裂處輕按,底座如同破碎一般在手掌心一點點碎裂化灰,輕輕一吹,掌心只剩下一枚血紅的玉鐲。
上官楓看著這一幕,心下震驚,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玉璽嗎?」怎麼會變成玉鐲。
頭忽然有些暈眩,揉了揉發側,斜眼看去,見曉柔不停的將夜明珠扔向一側的玉鐲上,而那些夜明珠卻在玉鐲上方消失得無影無蹤,腦子暈的更加厲害了,眼前景象忽然驟白,胸口堵的厲害,倚著牆壁慢慢滑下,呼吸微弱,眼瞼漸漸無力的合上。
曉柔將最後一顆夜明珠收回玉鐲,再撿起地上的玉鐲套在手腕,回眸看向上官楓的方向,卻見上官楓倚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似跳漏一拍,急忙走到他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很是微弱,卻也放下了心。
有些奇怪,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倏地一變,眼前景象微微晃動,連忙屏住鼻息,抱起他向外沖去。
一路暢通無阻,不似來時有許多暗衛把守,曉柔這會兒也沒有感到奇怪,原因當然是那些暗衛以為他們死在里面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奇怪明明是國庫為什麼看護的人只有幾十人,直到剛才才知道國庫里看似毫無機關,實際上國庫本就滿是機關。
只不過這些機關都是藏在空氣中,前不久她無意在一本書上看到有種藥物與其他藥物混合搗藥散發出的味道,無味無形,毒性極大,但吸入卻不會立即斃命,中毒者先因頭暈而昏倒,然後毒性再慢慢擴至心肺,窒息而死。
怪不得守衛會這麼松散,原來涼皇早有一手。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手臂微軟,上官楓差點從曉柔的臂彎中滑下,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刺痛的感覺讓雙眼瞬間清明,緊了緊雙臂。
看了眼他毫無血色的臉,喃喃道︰「上官楓啊,你可千萬不能死,就算要死,也別死我面前啊」話雖這麼說,但眸底卻難掩焦灼之情,腳步飛奔。
驛站不消片刻的時間就到了,可在曉柔看來卻過的什麼漫長。
靜謐的門前只剩下曉柔急促喘氣的聲音,站在門前停頓了一會兒,調了下呼吸,踢開門,‘砰’一聲,一扇大門就這麼報廢了。
眾人圍坐在桌邊,每人手上拿著一杯冷茶,還未入口就隨著聲音望去,呆愣的看著曉柔抱著上官楓向樓上沖去。
樓上的鳳赫連和鳳暖早已噤了聲,只是出門微微瞥了眼,而後又回房去了。
不是他們不擔心,而是這點小事曉柔都解決不了的話,就不配活著。
以後曉柔走的路會更加危險更加艱難,可現在如果連這點小毒都解不了的話,那她以後就沒法活著。
走到上官楓的房中,將他放在床上,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心頭一熱,眼前景象晃動不止,腿腳不穩,全身無力的向後倒去,卻被冷翼辰險險接住。
冷翼辰抱住曉柔軟綿綿的身體,神色微晃,卻還是很擔心︰「死女人,你剛才和上官楓去哪兒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曉柔只覺得冷翼辰的聲音在她耳邊變的很小很小,幾乎要听不見了,雙眸一點點黯淡下去,憑借著最後一點清醒,無力道︰「掐我,快掐我」。
本想借著疼痛刺激大腦,可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抬手掐自己了。
冷翼辰看著曉柔越來越迷離的雙眼,心亂了節拍,像要失去了什麼一樣,再听曉柔的話哪敢不听,在曉柔的手臂上使了全身的勁狠狠一掐。
曉柔半眯著眼,無神的看著前方,輕聲道︰「你怎麼還不掐啊,再不掐你就真的要去地府看我了」最後一聲雙眼終是無力垂上。
還好沒死,只是氣若游絲。
兩指間因為掐的太過用力,從薄衣里滲出絲絲血色,看著曉柔微白緊閉的臉,松開手,一指顫抖著探到她的鼻端,在感覺到手指上若有似無的呼吸輕拂時,輕噓出一口氣。
懂醫術的魎立馬走到曉柔身邊,捏起她的手腕把脈,眸色微閃,妖媚可愛的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對著眾人道︰「中毒」。
「中……」毒字未說,眾人便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魎和冷翼辰不可置信的看著小火,墨千紫和夜瑾風,凝噎在喉的話,遲遲未吐。
墨千紫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但並未解釋,只是問道︰「怎解?」短短兩字,滿含焚心擔憂。
「無……解」艱難開口,才發現聲音嘶啞蕭瑟,魎伸手模了模曉柔微涼的臉側,眸中滿是抑制的痛苦。
曉柔微睜開眼,暗淡無光的瞳孔浮上細碎的紅光,不若細看辨認不出,垂落在地的右手動了動,像是用盡全部的力氣,從腰間軟袋中模出一個瓷瓶,遞到魎的手中,弱聲道︰「沒死呢,傷心什麼,它可以解這毒,你快用它去救上官楓,不然來不及了」。
緊捏著手中瓷瓶,面帶猶豫的看著曉柔,許久不動,直到曉柔面露不耐時,才憂道︰「給了他,你呢?」。
「我?」嗤笑一聲,似是自嘲︰「天還不敢收我」。
受不了魎如此磨蹭的樣子,艱難地從冷翼辰的懷里爬起來,奪過魎手中的瓷瓶,扶牆一步步走到床邊,捏著上官楓的下巴,咬開布塞,將瓶中的水盡數倒進他的口中。
看著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臉色也由原來的慘白慢慢紅潤了起來,方才落下心。
轉眸瞥了眼站在原地臉色不太好的小火,墨千紫和夜瑾風,眉間透出淡淡的不悅︰「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下不為例,好歹他們也是真心實意的關心我,況且我不希望你們去傷害那些關心我的人」。
真的不喜歡,這世上關心她的人真的很少,她不希望這些人變的越來越少,最後甚至沒有。
「他們不過多余而已,有我們不就夠了,你管那些人干嘛」墨千紫對曉柔的話感到不滿,隨即辯駁,卻忽略了曉柔話中的語氣。
夜瑾風點了點頭,接道︰「曉柔啊,我知道你不忍心,可是你不能總是關心他們吧,至少也關心關心我們啊,難道你沒發現現在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嗎」。
「你的心現在還有我們嗎」小火質疑的語氣,讓曉柔的心瞬間透涼。
一旁的魎和冷翼辰見情況不對,拖拉著昏倒在地上的眾人出了房門。
一時間,空氣凝結靜謐,只能听得清曉柔略帶急促壓抑的呼吸。
低垂著頭顱,看不清臉上的神情,眸色閃爍不定,耳畔似乎听見心口發出的破碎聲,炙熱的心面凝上一層冰花,冷如冰窟,舉首看向原地驚愕的三人,唇邊冷笑︰「是啊,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很了解她的,他們說要全部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沒有說什麼,可如今卻成了她的錯,
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質問她對他們的愛,更何況質問她的人是她所愛的人,怎能不涼心。
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悲哀,死了幾回後,還以為自己終于看清人心了,可實際人心比她想的還要復雜。
愛是什麼?誰又能給她?她想要的不過只是一個能全心全意,對她不疑的愛,怎麼就那麼難呢?
難道真的注定從始至終是個天煞孤星嗎?
頭昏昏沉沉的,腳仿佛被灌了鉛一樣,腳步飄浮,都不知道她怎麼回的房間。
躺在床上,眼皮不堪重負的垂下,昏睡過去。
三人對視一眼,涼涼的冷意才從身上驅散,夜瑾風看著仍舊昏迷不醒上官楓,回想起還未到這大陸時,在現代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一縷悔恨掠過心頭。
什麼時候他們變成這樣了,垂眸微嘆,轉身回房。
墨千紫拍了拍小火的肩頭,被曉柔瞥過的那一眼冷意繞在心頭,還未消去︰「我們說的話,好像重了些」。
「嗯,對我們失望了吧」小火的聲音輕輕悠悠,其中的澀苦透過唇畔抑在心底。
‘失望’兩字像把錘子輕敲在心上,腦中怔仲,胸口堵塞的難受,一股抓不住的情緒在心底蔓延,身體不禁抖了幾抖,對未來無端害怕。
拉著神色恍惚墨千紫離開上官楓的房間,順帶合上了門,站在門外,烏黑的眸中滿含悔色,卻沒任何舉動,拜別了墨千紫,轉身離開。
天際微白,黑幕褪下沉重黑裳,微黃的光束打進房內,帶著陽光烘暖。
睜眼側目,桌面上竟是結了層淡淡的霜花,翻身下床,指尖劃過桌面,淡淡的涼意竟帶給了她無端親切,蒼白的唇瓣微微掀起︰「該是好好談談的時候了」將手放在腰間,握緊了腰間別著的那枚玉雕朱雀,眸中閃過一絲猶豫。
轉身拉開雙門,卻見鳳赫連和鳳暖站在門外,詫異道︰「找我有事?」。
鳳暖看著曉柔,眸中神色不明,最終嘆了口氣︰「我們要走了」頓了頓,接道︰「去了那里後,一切雖從新開始但也要小心」。
鳳赫連將手上的墨戒褪下,塞進曉柔的手中,眸中滿是黯色︰「若你見到無情的話,把這交給他,順便替我說聲對不起」。
話落,兩人的身影漸漸消隱于空氣。
緊了緊手中的墨戒,唇角微揚,卻在眼角余光瞥見走來的身影時,匿于唇邊,向樓梯拐角走去。
墨千紫揉了揉刺痛的額角,瞧見不遠處走來的人影,不禁一笑︰「曉…」小跑迎上去,還沒到她身邊便被乍冷的空氣驚得舉步難移,未吐的一字凝哽在喉,臉色微青。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誰也不動。
直到所有人都出了房門,聚在拐角,曉柔才先動下樓。
上官楓經過一夜的調息,身體也好的七七八八,一雙桃花眼在曉柔和眾人身上來回轉動,莫名一笑,而後下樓。
曉柔坐在椅上,看著從樓上下來的小火,墨千紫和夜瑾風,道︰「昨天的話題,我也不再多追說什麼,但是今天你們必須給我一個回答……我問你們,到底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和平相處下去」臉上看似雲淡風輕,可掩在衣袖中的雙手卻在緊緊握起。
三人一怔,沉默無聲,更別說身後不知情的眾人了。
良久後,雙手驀然松開,一聲嗤笑,竟是輕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在空曠的廳中回蕩,平添蕭瑟寂寞,見他們要出聲,怒道︰「夠了,我真的受夠了,生死不知道走了多少回,還以為這一次能夠得到愛,可現在呢,又是假的,如此反反復復的,我真的厭了」自嘲一笑︰「始終是自己眼瞎,看不透人心,不過你們還真可笑,騙人也就算了,竟然騙心」。
小火似乎被這樣的曉柔給嚇到了,眸中溢上點點水光,哽咽道︰「我…我們…沒有騙你,你…你…你不要這樣啊」兩行清淚從眼眶流出,鼓紅著雙眼,甚是惹人伶愛。
墨千紫扶著搖搖欲墜的小火,原本就一肚子怒火憋屈著,這下全部朝著曉柔吼了出來︰「你不要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呵呵,你們有什麼資格讓我無理取鬧,你們還不配,告訴你們,我蘇曉柔從今以後和你們再無半點關系,是生是死也與你們…」。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所有人的耳畔響起,所有的目光不可置信的朝著夜瑾風看去。
夜瑾風的雙眸還盛著未散的怒氣,視線落在手心,怒氣瞬間化為驚慌,不知所措的看著曉柔,在喉的話一字也吐不出。
臉頰上的刺痛直直傳進心口,難以呼吸的疼,大半片黑發遮住了臉,看不清神情,模著微腫的臉龐,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瑾風剛想去拉曉柔的手,曉柔卻轉身向門口走去。
花水琉見曉柔快要出門時,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臂,驚慌失措道︰「你要干嘛去?」。
抽開手臂︰「我滾而已」聲音听不出情緒。
听罷,花水琉的心更加慌了,連忙向曉柔的方向跑去,可還沒靠近,便被從曉柔身上散發出的冷氣瞬間彈開,趴伏在地上,口中嘔出一大片鮮血,甚至連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曉柔的背影一步步走遠。
模出腰間的玉雕朱雀,腳步驀然停下,將它扔向半空,眨眼間,那枚玉雕竟活生生的變成一只赤色朱雀在頭頂不停盤旋,最後長鳴一聲停在曉柔身前,漸漸扭曲成一枚漩渦洞口,綿綿不絕的靈氣從洞口泄出。
鳳瞳漸紅,及腰黑發漸變為齊臀紅發,眼角妖嬈卻滿含憂慮,回身瞥了眼震驚不已的眾人,一絲決絕浮現唇角,抬腳踏進漩渦中,背影煞是果斷。
抬腳的瞬間漩渦急速轉動起來,將地上所有的東西吹起,沉重的大門吱嘎作響,曉柔的身影很快消匿在漩渦中,在曉柔消失的瞬間漩渦洞口也很快的合上了,漂浮在半空的東西沒了支撐力,接二連三的落在地上,塵土飛揚。
小火呆呆的看著曉柔消失的方向,終是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墨千紫拖著曉柔的腰,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雙眼無神的望著遠方。
三人中該屬夜瑾風最慘,被冷翼辰揍一頓不說,單憑自己打了曉柔一巴掌,心里就已恨極了自己。
其他人則是被這一瞬的變故,震驚的半晌回不過神,但卻同時從心底升起一抹驚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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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靈夢大陸。
蒼巍的寒山下,灣流的溪水繞過一層層疊起岩石,卻是逆流而上,輕薄的紅紗隨著水流,起伏擺動,劍尖劃破水面泛起陣陣漣漪,女子赤露的雙腳仿佛踩了火焰,立于水面‘呲啦’的聲音從未停下,火與水的交融相撞,淺薄的熱霧從腳下升起。
長劍破空發出聲聲劍鳴,火紅的長發在空中舞動,一如它的顏色張揚熱情,琉紅的瞳孔瞥見不遠處向這而來的人影,一絲冷冽劃過眼際。
收回長劍,走到岸邊,坐在岩石上彎腰穿鞋,站起轉身間,臂彎間多了一件紅色薄紗,披在身上後,又從腕上玉鐲里取出一雙紅紗手套。
「還在想以前的事嗎?」男子陰沉的聲音在這溪邊徘徊。
「想不想,不都忘了嗎,總之我只要記得我叫蘇曉柔就夠了」。
曉柔拿著手套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帶上,看著自己的雙手挑眉一笑。
男子看著她的手,聲音陡然一變︰「我說的你都忘了,還是你不听?」。
曉柔嗤笑一聲,嘲諷道︰「不听?呵,我的命可在你手上,怎敢不听,只是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寬了嗎?」。
「……哈哈,真是越來越和你以前的模樣相反了」男子說著,話中竟透出幾分懷念。
曉柔對他的語氣不禁感到好笑︰「像你這種人竟然也會懷念?我以為你一直都沒有心的」。
男子突然反嗤︰「我沒心?你和我究竟哪個才沒心,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曉柔沉默不語,抬手模著胸口,手心按在心口卻沒有任何跳動的痕跡,安安靜靜宛如無心。
淡瞥了眼男子,眸中掠過一絲漠然,他一直以為她無心,可其實她也有心只是從未跳過而已,不過這倒也帶給了她不少好處,至少任何東西刺穿心口時,她都不會死,只是流點血而已。
「你找我到底要干什麼」她這會兒也不想和男子再說些什麼,直入主題,只想男子說完趕緊離開,她實在不想再看見他了。
男子對曉柔的態度並不生氣︰「來送你一個東西,以後有了它也就不要靠我解毒了」。
話落,從儲物戒中拿出一顆比拳頭大兩倍的獸蛋。
曉柔沒有接過他手中的獸蛋,只是盯著他詫異道︰「你要放我離開?」。
相反的,她心里並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以前她也嘗試過逃跑,但毫無例外都被抓了回來,反復幾次後,她也就死心了,可如今他要她離開,不得不說,有些不舍。
畢竟他是她第一眼看見的人。
男子自然不知道曉柔的思緒,以為她是在質疑這顆獸蛋的能力,不由得有些氣怒︰「別以為我是在騙你,這顆獸蛋可是我親自從幽冥之森奪來的」。
強硬的把獸蛋塞進曉柔的懷中,正欲離開時,曉柔卻叫住了他。
「多謝了,不過還麻煩你把外面世界的情況和我說說,畢竟除了這寒山下,哪兒都沒去過」難得的她也做了回雅人,禮貌了不少。
男子對這樣禮貌的曉柔,感到很是驚詫,微微一笑,陰冷的聲音溫和了不少。
「是啊,我都快忘記了,你被我囚在這寒山下,從未出去過呢……那我就先說這靈夢局域分劃吧,靈夢主分東西,東鳳,西凰,兩大國各自為政,但也會有些交流,但並不頻繁,因為兩國之間隔著條往生河和座骨山,這些地方和你說了也無用,不過有件事你要記住,現在你身處的是離凰國較遠些的繁富地‘洛水’,倘若有天你能進入凰國國都,你可千萬別惹宇文,夏侯這兩大世家的人,他們不但是這凰國的主要經濟來源,更是凰君身邊的兩大紅人,為人一個陰沉,一個狠辣,都是貪權好財的主不好對付,所以盡量不要去招惹」。
男人忽然有些擔心,曉柔會听進他的話嗎?
「唔,很有趣呢,想必這凰君也是個庸碌荒誕的主吧,否則怎會重用這宇文和夏侯」嗤笑一聲,對這凰國君主充滿了不屑鄙夷。
唇角微抽︰「可能吧,我也不了解,只知道他叫無情」。
曉柔毫不掩飾她對這凰君的不屑,狠狠的鄙視道︰「無情?光听這名字就知道他肯定是個很殘暴的人」。
男子微嘆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凰君的話題,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遞給她︰「這是靈夢地圖,你想去哪兒看地圖就知道該怎麼走了,其他的我也就不說了,後會有期」頓了頓,又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遞給她︰「這是你遇見我那天,遺落在你身邊的東西,還給你」。
話落,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微僵的背影還是表現出了他的不舍。
曉柔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瞬間消失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她從始自終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呢。
有些惋惜……
捏緊了手中的羊皮卷,抱著獸蛋,吐出一口濁氣,臉上笑容堪比三月春花。
足尖輕點落在不遠處的枝椏上,指尖繞過發縷,飛舞的發絲如火艷麗,微擺,枝頭起舞,口中哼唱著輕靈低吟,宛如林間精靈。
手掌揮舞,腳尖劃過處帶過絲縷紅芒……
頭頂那片澄澈的天空,忽然映滿紅霞,顏色越加深厚,如同被涂了層血。
眸中跳躍著火焰,似是瘋狂的修羅,手臂揮過,一大片火球從天而降,砸在地上,坑窪遍地,炙熱的火種爬上一棵棵樹,眨眼間吞沒一切生命。
火球落進溪水中,‘呲啦’的聲音連綿不絕,騰升的熱霧朦朧了踩在焰上舞動的曉柔,很快的溪水干涸。
舞停,火球漸消,天空慢慢變回原本的澄透。
輕落在地,看著眼前毫無生機的土地,蒼白的唇瓣微微開啟嘔出一口鮮血,抬起帶著紗套的手拭去沿著唇角滑落的血絲。
最後一瞥,再無不舍,轉身離開。
她的身影消失在這寒山下後,那片被她摧殘不堪的土地,仿若枯木逢春般,干涸的溪灣中匯聚了清透溪水,干黃的土地上冒出一片片綠草女敕芽,以著驚人的速度快速拔高成樹。
溪水叮咚,草木如紗薄翠,原本沒有生物的這里,竟冒出不少動物,雖說不出名字但比之前好了不少。
這算是曉柔給這里帶來的最後一份歉意吧。
火,即可生殺萬物,也可重塑萬物,看似無情,實際處處有情,若到怒及之時,火便猶如天.怒,吞沒生命,奪魂攝魄,消殆一切,本質無情卻又似有情,實難揣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