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走到書架前,回了一,見曉夕僵了似的站在那里,身子略略前傾著,似乎還在微微發抖。
他黑黑的眸子里頓時劃過一道冷光,然後從架子上取下一支長匣子,拿在手里掂了掂,david嘛……他笑了一下。
不過就是向他示威嘛。
幼稚之舉,可笑極了!
河川折回來,「曉夕。」他輕輕喚了一聲,而她渾若不知。
河川皺了皺眉,手伸過去,把木匣子壓在報紙上面,擋住了。
過了幾秒,曉夕才慢慢抬起頭來,整個人仿佛恍若未明,而眼珠卻象蒙了一層霧似的,隔了這薄薄的霧氣,似乎有一層悲傷從里面慢慢溢出來。
立刻,河川覺得有些受不了,心底也象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滲出來,滲出來……針一樣挑動著他神經。
「你……」她嘴角微微翕動。
那細微的變化,河川早就看到,他若無其事地用下巴指了指匣子︰「david說,你把這個落在他那兒了。」
這明明就是david送給她的,河川不想承認,一百二十個不樂意拿回來,所以當垃圾一樣扔在後備廂里好多天,可是最後,還是決定拿給她。
曉夕看著那匣子︰「這個……」她需要跟他解釋一下嗎,其實她根本就沒想要。
她又看看河川,目光里,仿佛想表達些什麼。
「是你的吧?」河川卻不理會,只管看著她追問。
曉夕望著他,似乎在愣神兒,過了一會兒,又似乎想明白了,她輕輕咬了咬唇瓣,細白的手終于落在了楠木匣子的花紋上,觸感粗糙而溫潤,有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是我落在david那兒了。」她低聲說道。
河川笑了笑︰「我以為david是說笑的,原來竟是真的。」
曉夕象牙似的臉龐,立即添了一層粉紅的釉色。
河川頓了頓,又說道︰「他要開個人畫展,展期想讓你過去幫忙。」
「嗯。」
「什麼時候?」
「快了。」
河川想了想,又笑了一下︰「好了,沒別的事兒了。」
基本等于是逐客了,曉夕于是抱起匣子默默走了。
河川看著眼前的財經報,面部的肌肉在一分分繃緊,一分分沉下去。
明知她在說謊,可他還是覺得氣悶。
報上那個標題很大,用的是黑色正楷體的鉛字︰「香港港商齊聚京城,只為爭奪最後一塊地。」下面是內容,而且還配了圖片,是放大了的照片,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把酒言歡,其中一個尤為奪人眼球,三十左右歲,雖只是一個側身,但那張臉豐神俊逸,眉眼深刻分明,一看就是個不俗的年輕男人。
就那樣赫然醒目地擺在那里,想不看到都難了。
河川把報紙卷了卷,丟進旁邊的大青花瓷瓶里。
他按了按額角。
想到妻子剛才的茫然無措,他越發的煩躁。
原來她不是一個木偶,她也有血有肉,她懂得感情——獨獨不是對著他的時候。
這讓他這個做丈夫的,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