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如今才盡量的來彌補你,」薛國公將手中的毛筆放在了案台上,復雜的看了一眼薛若芙︰「若芙,對你娘的歉意,我會加倍的彌補給你。」
「彌補?」薛若芙輕笑出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所說的彌補是什麼?是保證我在薛家衣食無憂?還是保我不被薛夫人弄死?」
薛若芙緩緩地向薛國公走近,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今日若不是我機敏,早就發現了那步搖,恐怕現在就去見我娘了吧?父親要怎麼保我?在薛夫人給我制造的一系列的‘證據’面前和父親您的家主威嚴和利益面前,您會怎麼選擇?」
「我——」
薛國公正準備說著什麼,卻被薛若芙打斷,她根本就不給薛國公說話的機會︰「我知道,您會毫不猶豫選擇家族的利益而犧牲我,通過今日您要榮立出來頂罪就可以看得出來,薛夫人明明就是這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父親卻顧忌她娘家的勢力,不得不縱容她。如今父親還說什麼彌補?豈不是太可笑了?」
「若芙!我是絕對不會讓她動你的!」薛國公顯然有些著急。
「父親難道不覺得你的話听起來有些蒼白麼?」薛若芙忽然柔柔的看著薛國公,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聲音卻說不出的諷刺︰「不會讓她動我?那我這些年來受的羞辱算是什麼?她命人欺負我的時候你在哪里?我過著連奴才都不如的生活時,你可護著我了?那個時候,你可想起你對不起我娘?你可想著要彌補我?」
薛國公臉上是深深的內疚,若芙說的對,這些年,自己確實沒有管過她——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死去的娘,你嫡母——」薛國公深深的嘆息一聲︰「只是如今她確實動不得,我也只能盡力的保你,這些年來,對你和你娘的歉疚,我會加倍的償還,你是我薛正道的女兒,從此以後,也是我最疼愛的女兒。」
薛國公誠摯的話絲毫沒有打動薛若芙,好听的話誰都會說,做起來卻口不對心,她太清楚了,這個爹爹只是還有一絲良知而已,但也並不能彌補薛若芙這些年受的苦。
「我是我,我娘是我娘,或許你欠我的還有償還的機會,但是你欠我娘的,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薛若芙粲然一笑,春暖花開,她緩緩地將案台上的一副字畫打開,隨著她手上的動作,原本卷著的畫卷慢慢地展開,略微泛黃的畫卷上,赫然畫著一個女子。
女子眉眼之間帶著淡淡的憂愁,柳眉杏眼,獨自站在梨花樹下,或許是太過喜愛這梨花的清麗,有幾朵飄零下來的花瓣落在了她的身上都不知,由內而發的那種清冽的氣質,讓人覺得心神一震,整個心都緩緩地平靜了下來,像是春風淡淡的拂過心間。
竟然讓人不知到底是這花兒太冷,還是女子太冷。
「這畫上的人是——」薛國公的聲音都帶了一絲哽咽。
「方才璃親王讓我去拿字畫,我抱著字畫才想起我房里一直都珍藏著父親當年為我娘畫的畫像,便想著一起帶來給父親看看。」
畫中女子的身旁不知何時已經題了字,薛國公認得,這是雲姨娘的筆記,但在他的記憶里,似乎以前的這幅畫上面並沒有題字,可見是後來雲姨娘自己加上去的。
「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字跡雖然娟秀,但軟弱無力,可見雲姨娘題這字的時候,已經是病重了。
再細看那女子清麗的臉上,不知何時,竟然被添上了點點的淚痕,那胭脂淚落在空中,竟然讓看到的人覺得莫名的憂傷,憑空的讓人覺得心中堵了一塊什麼東西。
薛國公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波瀾,深邃的眼中居然落下了兩滴清淚。
薛若芙就像是沒有看到薛國公的眼淚一般,又將畫卷重新卷了起來︰「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念想之物,今日若芙只是有感而發,所以才將她拿出來給父親看看,父親既然看過了,就忘了吧。」
薛國公的眼楮一刻都沒有離開過薛若芙懷中的畫,他試探的問道︰「這幅畫像,對我的意義非凡,若芙可願將它交給為父保管?」
薛若芙像是沒有听到薛國公的哀求,揚起眸子,冰冷的說道︰「一個被父親遺忘了的女人,父親還要她的畫像做什麼?」
薛國公瞬間啞然,是啊,現在他還有臉再見那畫中的人麼——
「父親如果對我那死去的娘還有一絲愧疚,那就請您管好自己後宅的女人,若是她們再來惹我,到時候我可顧不得她們娘家的身份,」
蓮步輕啟,吐氣如蘭,薛若芙懷中抱著畫像,往門外走去,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擲地有聲的傳到了薛國公的耳朵里︰「要是她們哪個不小心殘了,瘸了,還請父親看在我娘的份上,多多的關照女兒。」
這些露骨的話語並沒有引來薛國公的側目,此刻他完全沉浸在內心的愧疚之中。
這些年,他真的是做錯了太多的事情。
如今就算薛若芙要將整個薛府翻過來,薛國公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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